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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8章 玄清·监察(二合一)

    “脱了。”
    徐九黎的声音不带任何情绪。
    他在陈述一个既定的事实。
    不脱怎么疗伤?
    徐九黎不明白。
    鹿瑶僵硬的身体绷得更紧,清晨的寒意钻进她的身体,让其每一个毛孔都充满抗拒。
    抗拒能活命吗?
    显然不能。
    顺从吗...可未免有些太羞耻了吧!
    鹿瑶能感受到身后那道实质般的视线正落在自己胸口的位置。
    那上面是自己耻辱的烙印!
    也是自己痛苦的根源!
    “你什么身份,命令我?”
    鹿瑶没有回头,声音从牙缝里挤出。
    “哦豁?”
    徐九黎绕过石桌,走到她面前。
    居高临下地看著这个...嘴硬的傢伙!
    徐九黎没有回答对方的问题。
    而是伸出手,点了点她胸前。
    “这股力量在侵蚀你的心脉,每一次动用灵力,每一次情绪波动,它都在蚕食你的生机,你认为自己还能撑多久?一个月?两个月?”
    他的话语冰冷,精准地剖开偽装。
    鹿瑶的脸色则是愈发苍白。
    她当然清楚自己身体的状况。
    那股跗骨之蛆般的死气,已经不仅仅是伤口的问题,它像一张网,正在慢慢收紧,要將她整个人吸入。
    “我再说一次,脱了,或者,我帮你。”
    徐九黎的耐心正在告罄,他可不是什么怜香惜玉的正人君子,要不是对方修为明显高於自己...徐九黎再给她扒了再扒拉!
    这句话彻底点燃了鹿瑶的羞愤。
    “你敢!”
    “你看我敢不敢。”
    徐九黎挑了挑眉,向前逼近一步。
    身上带著一种蛮横的侵略性,压得鹿瑶断断续续地喘气。
    鹿瑶死死咬住下唇,屈辱的泪水在眼眶里打转,被她硬生生逼了回去。
    她知道,反抗是徒劳的。
    在这个男人面前,自己脆弱得不堪一击。
    鹿瑶缓缓抬起颤抖的手,解开了腰间的束带——黑色的劲装滑落,露出里面素白的褻衣,她的动作很慢,每一个瞬间都像是在忍受凌迟。
    当褻衣的系带被解开,整个后背暴露在冰冷的空气中时,她闭上了眼睛,身体也剧烈颤抖。
    那块盘踞在左肩胛骨的黑印,比昨日更加狰狞,它不再是一个平面的印记,而是微微凸起,边缘的黑色纹路像是活物一般蠕动,散发不祥。
    徐九黎没有多余的动作,绕到鹿瑶身后,双掌隔空虚按,掌心与那块黑印保持著一寸的距离。
    他没有立刻接触对方的酮体,而是在调整自己的呼吸,运转识海內的《周天衍神术》。
    “我要开始了。”
    他低声提醒:
    “无论感觉到什么,都不要抵抗,你的任何一丝反抗,都可能会让死气暴走,后果自负。”
    鹿瑶没有回应,指甲深深掐进了掌心。
    脸上像是写著莫欺...
    徐九黎的一双大手掌悍然印下,游走...
    滋——
    像烧红的烙铁浸入冰水,一股剧痛瞬间传遍鹿瑶全身,那不是单纯的灼痛,而是一种更深层次的撕裂感。
    她感觉有两只无形的手,蛮横地在蹂躪自己,撕开了血肉,探入了经脉,精准抓握住自己胸前的死气。
    呃啊——
    一声压抑不住的痛哼自鹿瑶唇边溢出。
    她的身体猛地上下弓起,浑身爆汗。
    然,如此高强度的治疗也让徐九黎的额头也渗出了细密的汗珠。
    这比他想像的要棘手。
    一边对抗邪恶,一边对抗邪恶!
    那股死气远比徐家宗祠下的怨念黑影要凝练,恶毒,而且其中蕴含的气息好似古老,尊贵。
    那股力形成了一种坚固的“壳”,牢牢地將死气锁在鹿瑶体內,与她的经脉,气血,甚至是神魂都纠缠在一起。
    强行剥离,无异於刮骨抽魂。
    “放鬆!你再绷著,经脉就要断了!”
    徐九黎低喝,他能清晰地“看”到,鹿瑶身体因为剧痛而下意识收缩,这正在与自己的力量產生激烈的对抗。
    鹿瑶牙关紧咬,唇角已经渗出鲜血。
    她想放鬆,但徐九黎渡来的神魂之力还在不停的冒犯她的身体,那种灵魂被撕扯的痛苦,让其身体根本不受控制地...
    徐九黎心一横,放弃了那种温和的“抽取”,识海中的漩涡骤然加速。
    duang,duang,duang——
    “得罪了!”
    他的一股神念,顺著掌心,霸道地侵入!
    鹿瑶的身体剧烈一颤。
    这比肉体的接触更让她感到屈辱,惊恐。
    她感觉自己的思维,记忆,一切隱秘,都在这股神念面前无所遁形。
    恍惚间,鹿瑶看到了一个灰色的漩涡在自己的识海中强行构建,散发出一种吞噬一切的霸道!
    “守住心神,观想这个漩涡。”
    徐九黎的声音带著霸道的力量,直接在其脑中响起。
    鹿瑶的意识陷入了短暂的混乱。
    但求生的本能让她下意识地抓住了徐九黎那根救命稻草。
    她放弃抵抗,开始集中精神迎合。
    去“看”那个正在识海中旋转的灰色漩涡。
    隨著鹿瑶的“配合”,奇妙的事情发生了。
    她体內那些因为剧痛而乱窜的灵力,仿佛找到了宣泄口,开始不由自主地被那个漩涡吸引,捲入其中。
    这让鹿瑶感觉自己整个人人都在融入徐九黎的身体,这种感觉似乎异常的舒爽,畅快...
    而徐九黎,则趁此机会,將《周天衍神术》的吞噬之力催动到了极致。
    他掌心下的那块黑印,开始剧烈地蠕动起来,一缕缕比墨更黑的雾气,被硬生生地从鹿瑶的皮肉中扯出,顺著手臂,涌入自己的体內。
    这个过程,对鹿瑶而言是刮骨之痛,对徐九黎而言,则是一场饕餮盛宴。
    那股死气一进入他的经脉,便被瞬间捲入丹田附近的微缩漩涡,强大的力量化作磨盘將这股驳杂的能量进行分解。
    怨毒,憎恨,不甘,纵慾…这些污秽的执念被甩到最外层,被磨盘般的功法碾碎,化作最纯粹的负面能量。
    而在这股死气核心,那股古老,尊贵的气息,则被徐九黎小心翼翼地剥离出来,用神念包裹,镇压在识海的一角。
    这东西,才是关键。
    徐九黎能感觉到,每消化一丝死气,自己对《周天衍神术》的理解就深刻一分。
    这功法不仅仅是吞噬和解析,它更像是一个转换器,能將外界一切负面的,混乱的能量,转化为可以被自己吸收,利用的“养料”。
    简单来说就是用自己的神魂来抢对方就能得到奖励!非常好用!
    徐九黎手上的动作却丝毫不停。
    时间在两人的...中缓缓流逝。
    庭院中的光影从清晨的斜长,慢慢变得垂直,老树上的蝉鸣也开始逐渐变得聒噪。
    鹿瑶已经从最初的剧痛,变得慢慢习惯,水到渠成。
    她能清晰地感觉到,那股纠缠了她数年,让她夜夜无法安寢的阴寒死气,正在被一点点抽离身体。
    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前所未有的虚弱,以及久违...爽。
    这时徐九黎从她体內抽出。
    “要循序渐进,剩下的,以后再做。”
    徐九黎语气平静。
    噗通——
    身前半果的鹿瑶再也支撑不住,整个身子前倾,后庭翘起,软软地向前倒去。
    她趴在了冰凉的地面上昏迷了过去。
    其肩胛骨上的黑印,顏色已经淡去一成,虽然依旧存在,但也依旧存在...
    徐九黎晃了晃,一屁股坐倒在地。
    他体內的灵力也几乎被抽空,脸色比床上的鹿瑶还要苍白。
    看著自己微微发黑的手掌。
    『是该补补了...』
    徐九黎立刻运功,將那些被碾碎后无处宣泄的负面能量,通过掌心逼出。
    黑灰色的粉末从他掌心飘落,落在地上,將青石板腐蚀出浅坑,做完这一切,他才感觉身体恢復些许气力。
    『这东西似乎以后也能成为不错的助力...』
    就在徐九黎思索时,一道倩影,悄无声息地出现在庭院门口。
    苏沐雪静静地站在那里,手中捧著一件乾净的云纹外袍。
    她看著石桌上昏迷不醒、衣衫不整的鹿瑶,又看了看地上脱力喘息,狼狈不堪的徐九黎。
    眼中,情绪复杂。
    苏沐雪缓步走来,將外袍轻轻盖在鹿瑶身上,遮住了其大片雪白,裸露的肌肤。
    她没有质问,也没有探究。
    只是蹲下身,与徐九黎平视:
    “谢谢你,相公。”
    这句感谢,轻柔,却蕴含著千钧之力。
    它代表著前嫌尽释,代表著彻底的信任,也代表著一种全新的关係的確立。
    徐九黎扯了扯嘴角,想说句俏皮话,却发现自己连抬起嘴皮的力气都没有,最后只能从喉咙里挤出几个沙哑的音节。
    “你知道就好”
    苏沐雪嘴角一抽,没有再多言。
    她扶起鹿瑶,將其半抱半扶地送回房间。
    安顿好一切后,她才重新回到庭院,递给徐九黎一瓶丹药。
    “这是【凝神丹】,可以快速恢復灵力。”
    徐九黎也不客气,倒出一颗扔进嘴里,丹药入口即化,化作一股暖流涌入丹田。
    他苍白的脸色,肉眼可见地红润了一些。
    “你们...”
    徐九黎靠著石桌的腿,仰头看著她:
    “早就知道?”
    “知道什么?”
    苏沐雪在身边坐下。
    为自己整理了一下散乱的衣领。
    “金丹的事,你们不是早就认识吗?演戏给我看?”
    徐九黎觉得有点不是滋味,自己像个被蒙在鼓里的傻子,被人推著走,揭开了別人想揭开却又不好意思亲手揭开的秘密。
    “不是演戏。”
    苏沐雪摇了摇头,她的视线飘向远方:
    “有些伤疤,自己不敢碰,也不许別人碰,只有一个局外人,一个足够...混不吝的局外人,用最粗暴的方式把它揭开,才能真正看见里面的脓血。”
    她转回头,认真地看著徐九黎:
    “你就是那个最合適的局外人。”
    这话让徐九黎心里更难受了。
    “娘子,她的伤,还没好全。”
    他赶紧换了个话题。
    “我知道。”
    苏沐雪的语气沉了下去:
    “那股死气背后的东西,连师父都不知道是什么,但师父说过,它迟早会捲土重来。”
    “源头在哪?”
    “在一个你现在还不需要接触的地方。”
    苏沐雪伸手,轻轻抚平他紧皱的眉头:
    “相公需要做的,是儘快变强,强到...足以自保即可。”
    两人沉默了片刻。
    庭院里只剩下风吹过树叶的沙沙声。
    这次徐九黎脸上的可不是“教我做事?”
    对待自家娘子,还是得真实一点...
    “过几日,是大胤王朝三年一度的州考。”
    苏沐雪忽然开口,打破了寧静。
    “州考?”
    徐九黎有些诧异:
    “不是说可以不用参加了吗...”
    “你可以理解为这是没座仙门在凡俗世界,最大规模的一次『招生』。”
    苏沐雪解释道:
    “只不过这次你將作为监考出场罢了。”
    “听起来,像是去参加大型人才招聘会。”
    徐九黎评价道。
    “差不多。”
    苏沐雪嘴角难得地弯起一抹弧度:
    “这种盛事,人员混杂,三教九流都会出现,需要宗门派人前往监察,维持秩序,执法堂是主力。”
    徐九黎瞬间明白了她的意思:
    “她也要去?”
    “她是执法堂副堂主,责无旁贷。”
    苏沐雪点了点头:
    “我走不开。”
    她的视线落在了徐九黎身上。
    “所以,娘子想让我帮她?”
    徐九黎有些无奈:
    “我一个刚入门的弟子,修为筑基,根基不稳,去那种地方,不是给她添乱吗?”
    “师父收你为徒,是让你当变数的,不是让你在宗门里养老的。”
    苏沐雪的话一针见血:
    “让你去,有两个目的,第一,见识一下真正的修行界底层是什么样子,看看那些为了一个入门名额挣得头破血流的凡人,对你心性有好处,第二...”
    她顿了顿,语气变得严肃:
    “只有你能看到那股死气,我怀疑,它已经出来了!”
    “说白了,还是让我当探子。”
    徐九黎自嘲道。
    “是当一把刀。”
    苏沐雪纠正他:
    “一把可以斩断规则的刀,这件事我会跟她说好。”
    正说著,房间的门被推开。
    鹿瑶换上了一身新的黑色劲装。
    她看著徐九黎,眼神复杂,有审视,有戒备,还有一丝认可。
    鹿瑶从怀里掏出一块黑铁令牌。
    扔了过去——玄清·监察
    她的声音清冷,不带感情:
    “別迟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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