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3章 捨己为人
被銬住的齐永盛，忽的低声道:“你刚才留手了吧？”叶川身形微怔，转而面色恢復如常:“我听不懂你在说什么。”
“你可以阻止我杀了他的。”齐永盛低声笑道。
“我只是在根据流程办事罢了。”叶川平静回答。
是，他的確存在故意拖延。
只是也的確按照流程办事。
这合规合理。
虽然规定有在人质受到生命威胁的情况下，可以特许开枪。
但他没有这样做。
至於为什么。
大概是心中正义感作祟吧。
其实叶川也清楚，他是受到了犯罪技巧的影响。
本就嫉恶如仇。
在那一刻，被影响的情况下出现了短暂的犹豫，没有果断做出选择，才给了齐永盛切开动脉的机会。
他清楚，胖头鱼做的事没有证据。
时隔四十一年，岁月抹平了一切痕跡。
按照正常律法走，胖头鱼多半不会受到制裁。
这不是他想看到的。
所以，他故意用了个计划，来了一手借刀杀人。
齐永盛的表现让他很满意。
但只要他不承认，就不会有任何影响。
“警官，你知道我在小红失踪后，对那片区域做过多少调查吗？”齐永盛不再纠结之前的问题。
“这不是你滥用私刑的理由。”叶川面色平静。
“不然呢？”齐永盛笑得声音发颤，带著几分嘲弄，“警方那边没有线索，我等不到想要的结果，如果我不付诸行动，还能指望谁给小红报仇呢？”
“所以你的计划是杀了所有人？”叶川语气森寒。
“要不是之前动作太大，引起了警方的注意，我早就完成目標了。”齐永盛应了下来，“想必警官也看到我的杰作了吧，懺悔者们，他们跪著的方向就是赵乾坤之前的住处，小红是在家访途中失踪的，他们都是罪人，但凡有目击者报警，或者好心人带路，小红也不会遭遇苦难。”
疯了。
无药可救。
叶川摇摇头，不再对话齐永盛。
对方为了报仇，不惜毁灭一片区域的人。
他压根没有考虑过会不会牵连到无辜之人。
这样的人，不值得可怜。
也许他曾经是失去恋人的可怜人，可现在只是一个被仇恨冲昏头脑的疯子罢了。
“小叶，胖头鱼死了。”老王传来噩耗。
叶川深呼吸，稳住心神。
这是意料之內的结果。
“抱歉，都怪我，太过循规守矩，才造成了眼下的局面，我应该早点开枪的。”叶川露出自责的神情。
之前他和齐永盛的对话，声音很低，凑的很近才能听到。
而老王与齐天都在想著如何救人，压根没有分出心神。
故而並不知道叶川之前是故意拖延了时间。
“这应该就是他的审判吧。”老王嘆了口气，“让这样的人渣苟且偷活了四十一年，也是时候让他接受审判了。”
“我们先出去吧。”叶川微微頷首，不打算继续在这里停留。
先前齐永盛的笑容让他心中生出不好的预感。
总觉得这一切还没有结束。
可齐永盛已经被捕，难道还能搞出么蛾子不成？
老王微微頷首。
叶川提起齐永盛，向著外面走去。
走到电梯门前，看著暗下去的电梯面板，叶川终於明白了帐篷的作用。
他还是大意了。
应该安排人在外面守著的。
这下倒好，上去的路被堵死了。
这里是古墓，不是停车场，想通过楼梯离开，显然是不可能的。
“你给上面的人灌了什么迷魂汤？”叶川有些纳闷。
如果做出这事的是工作人员，那些人应该清楚他的身份。
將警察困在地下，能出去，也会背上妨碍公务的罪名，或者定为同伙，出不去，就是故意杀人，那些工作人员为何愿意冒这个险？
难道就篤定了他们失踪，不会有人探查？
“养老院的工作人员都是弃婴，被我收养长大，然后安排进入养老院工作，他们知晓我的经歷与计划后，主动提出帮助我。”齐永盛微笑著开口。
“你救他们就是把他们当成工具？”叶川眼底浮现一抹厌恶。
“如果没有我，他们活不到现在，而且我也没有强迫他们，不愿意参与的，我会给他们安排好人生。”齐永盛理直气壮。
叶川险些被气笑了:“你这分明是挟恩图报，而且以你的性格，但凡有人说一声不愿意，可能就会成为这里的一具尸体吧？”
安排人生？
叶川觉得不太可能。
齐永盛为了不让计划暴露出去，必定会灭口。
而那些人也清楚，可能会被迫同意下来。
“我明白你的意思。”齐永盛开口道，“不如我们打个赌如何？”
“我是警察，不能知法犯法。”叶川委婉回绝。
他总觉得齐永盛没安好心。
“那就算了。”齐永盛没有强求，嘆了口气，“本来还想跟你赌，猜猜养老院会有多少倖存者呢。”
叶川心神微怔，眉头紧蹙:“你什么意思？”
“字面意思。”齐永盛诡譎一笑，“警官不是觉得他们是被迫参与进来的嘛，而我在下来前，给他们安排了计划，如果他们执行的话，等你们上去，就会发现养老院成为一片废墟。”
“你说的焚烧罪恶，是放火？！”叶川有些急躁。
同时心中骂了句疯子。
他看著面前的电梯面板，束手无策。
目前所掌握的天赋中，没有修理电梯的天赋。
而且这大概率是人为断电，不是发生故障。
就算是专业师傅来了不给电梯通电，都做不到让电梯运行。
“爸，你变了。”齐天失望的投来目光。
“就算劳资杀人无数，也是你的父亲。”齐永盛坚定道。
齐天没有反驳。
叶川看著紧闭的电梯门，做出艰难决定。
“老王，你看好他，我爬上去看看。”他打算强开电梯门，通过爬取电梯缆绳的方式，爬上去，恢復供电。
坐等救援不是他的风格。
他不知道救援什么时候能到。
如果救援人员没有发现地下的异常呢？
他们岂不是错失了救援的机会？
与其坐以待毙，不如趁著还有体力，寻找生路。
“不行，太危险了！”老王拦住了他，“电梯井內部空间，非专业人员很容易坠落，再者电梯突然恢復供电怎么办？”
“这里是地下三层，信號阻绝，如果不用这种方式冒险一试，咱们可能就错失了逃脱的机会，现在体力充足可以等待救援，可之后呢？”叶川反驳道。
他本以为这样就能说动老王，没想到老王仍旧摇头。
就在他准备强行採取行动的时候，齐永盛笑出声来。
本就有些烦闷的叶川，被笑声扰了心神。
“你笑什么？”叶川皱著眉头。
“笑你不自量力。”齐永盛开口道。
“如果不是你，我们怎么会被困在这里？”叶川皱眉怒懟。
齐永盛眉眼轻抬:“警官，你弄错了一件事。”
他强调道:“如果没有我的话，你现在可能已经葬身火海。”
“这里是养老院最安全的地方。”
“在地面，你还能约束我们行动不成？”叶川冷笑道。
假若这是在地面，齐永盛敢有异动，他手上的枪械都不是吃素的。
“不，约束你们的不是我，是你们自己。”齐永盛缓缓摇头。
叶川被这话逗笑了:“你的意思是我们在知道养老院起火的情况下，不跑出去，等著被烧死？”
老王也跟著乐呵起来:“我俩就这么呆嘛，连著火了，要远离火灾现场都不清楚？”
齐永盛勾唇一笑:“我之所以篤定你们会死，是因为你们的身份。”
叶川皱著眉头，没有打断。
“身为警察，为人民服务，在火灾现场，你们会眼睁睁看著其他人被烧死吗？”齐永盛拋出问题。
按照正常逻辑，保命为主。
可他是警察，在群眾遇到危险的时候不能坐以待毙。
虽然说这应该是消防队的工作。
可人命当前，哪里管的了那么多？
但凡拖延时间，少救出去一个，他都可能会懊悔的给自己两巴掌。
如果火势太大，的確可能会葬身火海。
这无法反驳。
“想想也知道，你们不是自私的人，定然会捨己为人，而我把你们困在这里，即便知道上面发生了火灾，你们也只能干著急，虽然那些人死了，但你们活下来了，是不是应该感谢我？”齐永盛嘴角勾起微笑。
“你把杀人说的如此冠名堂皇，还想要感谢？”老王嗤笑出声，“今天出不去也就罢了，如果能出去，等到你被审判的时候，说什么我也要去做个证人。”
“爸，你真的要杀了他们吗？”齐天不忍心道。
目光中满是不敢置信。
“你觉得他们都是无辜的可怜人吗？”齐永盛反问。
不等回答，语气冰冷道:“你错了，他们都是有罪之人，喜欢浇的那位，她为了嫁女儿，几度改口，增加彩礼，最终逼得一个家庭支离破碎，喜欢踢球的那几位，他们曾经造过女孩的黄谣，致使女孩在亲朋好友面前无地自容，吞安眠药自杀……”
隨著齐永盛的陈述，叶川只觉得养老院充满了罪恶与黑暗，哪里还有光明可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