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苏棠
魔都市的下水道系统如同一座庞大的地下迷宫，蜿蜒曲折的管道纵横交错，仿佛一张巨大的蛛网，將整座城市的污秽尽数收纳其中。潮湿的墙壁上爬满了暗绿色的苔蘚，黏腻的水珠顺著锈跡斑斑的管道滴落，发出“滴答、滴答”的声响，在寂静的黑暗中显得格外刺耳。
空气中瀰漫著令人作呕的腐臭味，像是腐烂的肉块混合著化学废料的气味，直衝鼻腔。
污水在脚下缓缓流动，表面漂浮著各种垃圾和不明物体，偶尔还能看到几只死老鼠的尸体，肿胀发白，仿佛隨时会爆裂开来。
斩妖司猎妖二队队长苏棠和身后的三名队员戴著防毒面具，身穿黑色作战服，手持黑色制式长刀，小心翼翼地向前推进。一名身材高大的男队员手中拿著一台类似平板的仪器，屏幕上密密麻麻的红点显示著周围的热源反应。在不远处，一个格外巨大的红点格外引人注目。
“队长，热源反应越来越近了。”耳麦中传来队员李江川的声音，带著一丝紧张。
苏棠点了点头，低声说道：“保持警惕，这些变异鼠不是普通生物，它们的速度和攻击性都远超我们的预估。”
她虽然是四阶换血境的武者，但在这狭小的空间內，面对如此多的一阶变异鼠，依然感到压力巨大。
话音刚落，前方的黑暗中突然传来一阵窸窸窣窣的声音，像是无数只脚在地面上快速移动。苏棠的心猛地一紧，手电筒的光束迅速扫过去，只见密密麻麻的红色眼睛在黑暗中闪烁，如同无数颗猩红的星辰。
“准备战斗！”苏棠大喊一声，迅速举起手中的长刀。
下一秒，潮水般的变异鼠从黑暗中涌出，它们的体型比普通老鼠大了数倍，几乎与成年土狗相当，獠牙外露，眼睛泛著猩红的光。
它们的皮毛上布满了脓包和溃烂的伤口，散发著令人作呕的恶臭。最可怕的是，它们的数量实在太多了，仿佛整个下水道都被它们占据。
“开火！”
其中一名队员扣动手中能量武器，能量光束在黑暗中划出一道道耀眼的光痕，將冲在最前面的几只变异鼠击毙。
其他2名队员手中长刀挥舞，切瓜斩菜一般將周边一圈异鼠砍成两半。
然而，这些生物的数量实在太多，仿佛无穷无尽。它们的速度极快，转眼间就衝到了小队面前。
“哼！”一名男队员被一只变异鼠攻击，尖锐的獠牙瞬间撕开了他的防护服，却咬不动他的皮肉。
眼前男人的皮肤如同钢铁般坚硬，那异鼠猩红的眼珠中闪过一丝错愕，仿佛无法理解为何自己的獠牙无法穿透这看似脆弱的血肉之躯。
然而，异鼠的迟疑並未持续太久。
就在这电光火石的一瞬，男人的刀已如雷霆般挥出，刀光璀璨如星河坠落，带著撕裂空气的尖啸声，划破昏暗的空间。
那刀光快得令人窒息。
异鼠甚至来不及发出一声哀鸣，刀锋已精准无误地斩过它的脖颈。
鲜血如同喷泉般迸溅，染红了周围的岩壁，也染红了男人的刀锋。
异鼠的身躯在刀光划过的瞬间，如同脆弱的纸片般被一分为二。
刀锋所过之处，血肉崩裂，骨骼碎裂的声音清晰可闻。
两半残躯在巨大的衝击力下猛然飞起，重重地砸向两侧的岩壁。
男人收刀而立，刀锋上的鲜血缓缓滴落，在地面上溅起一朵朵血。
他的眼神冷冽如冰，就好像刚才那一刀不过是隨手为之。
空气中瀰漫著浓重的血腥味，混合著异鼠尸体散发出的腐臭气息，令人作呕。
更多的异鼠从阴影中涌出，如同黑色的潮水，瞬间將小队包围。
它们的獠牙在昏暗的通道中闪烁著寒光，腥臭的气息扑面而来，令人作呕。
“不能再隱藏了！”苏棠低喝一声。
“动手！”
她的话音刚落，队伍中的三名队员同时爆发出了强大的气息。
三阶洗脏境的力量如同火山喷发，瞬间席捲了整个通道。
离得最近的几只异鼠在这股气息的衝击下，身体如同被无形的巨手捏碎，瞬间爆裂开来，鲜血和內臟四溅，染红了墙壁和地面。
通道中的异鼠群被这股强大的气息震慑，纷纷停下了脚步。
它们的眼中闪过一丝恐惧，巨大的生命等级差距让它们本能地感到战慄。
一些弱小的异鼠已经开始四散逃窜，发出尖锐的嘶鸣声，仿佛在警告同伴：眼前的敌人绝非它们能够抗衡。
而更多的异鼠依旧在观望。
它们猩红的眼珠死死盯著苏棠小队，眼神中充满了狡黠与贪婪。
没有鼠王的命令，它们不敢退去，也不敢贸然进攻，只是静静地等待著，好似在等待某个信號。
苏棠的目光扫过这些异鼠，心中清楚，眼前的局面只是暂时的。
她迅速转身，朝著通道深处跑去，声音冰冷：“快走！別恋战，去它们老巢！”
她的心跳如鼓，脚步在污水中溅起一片片水。
污水混合著鲜血和腐烂的气味，扑面而来，令人窒息。
苏棠却顾不上这些，她的目光死死盯著前方，脑海中只有一个念头——找到鼠王。
然而，就在她即將衝出通道的瞬间，地面突然剧烈震动起来。
污水潭中，一个巨大的黑影缓缓升起，仿佛从地狱中爬出的恶魔。
那是一座由无数骸骨堆砌而成的王座，散发著腐朽与死亡的气息。
王座之上，异鼠王缓缓现身。
它的身躯足有两层楼高，腐烂的肉翼间流淌著紫色的毒雾，尾椎处长出的骨鞭如同一条狰狞的巨蛇，扫过岩壁时，竟將钢筋水泥如同豆腐般切开。
异鼠王的眼珠猩红如血，目光冰冷而残忍，好似在俯视一群螻蚁。
苏棠的心猛然一沉。
她感受到了一股前所未有的危机感，就好像有一把无形的利刃悬在她的头顶，隨时可能落下。
她的手指微微颤抖，手中的长刀在昏暗的光线下闪烁著寒光。
“所有人，准备战斗！”苏棠低声下令，声音中带著一丝决绝。
这气势，恐怕这异鼠王等级早已达到四阶巔峰。
她知道，眼前的敌人远比她预想的要强大得多，但此刻已无退路。
异鼠王发出一声震耳欲聋的咆哮，骨鞭猛然扫向苏棠。
她的身体如同闪电般闪避，骨鞭擦过她的肩膀，带起一道血痕。剧烈的疼痛让她的眉头紧锁，但她顾不上这些，体內的气血之力瞬间爆发。
四阶换血境的力量在她体內奔涌，气血如龙，新生的血液中蕴含著强大的生命力。
她的伤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癒合，气血源源不绝。
而换血境是武道修炼的重要分水岭，標誌著武者已经从“凡”到“超凡”的蜕变，断肢重生对於换血境並不是问题。
苏棠的呼吸变得沉重，口鼻中喷吐出的白气如同长虹贯日，气势逼人。
她的血液经过灵气淬炼，变得浓稠如汞，流动时发出低沉的轰鸣，仿佛江河奔涌。
拳脚之间蕴含著万钧之力，身法如电，瞬息之间便可跨越百米距离。
“轰！”苏棠的身影如同一道闪电，瞬间衝到了异鼠王的面前。
她手中的黑色长刀猛然劈下，刀光如虹，带著撕裂空气的尖啸声，直取异鼠王的胸口。
巨大的力量让异鼠王的身躯微微后退，然而，它的防御力远超苏棠的想像。
皮膜坚硬的像特种钢筋。
这一击並未造成致命伤害，只在它的胸口留下了一道浅浅的伤痕。
“队长，我们来帮你！”三名队员迅速加入战斗，三阶洗脏境的力量爆发，三人合力，拳脚攻击如同雨点般落在异鼠王身上。
异鼠王愤怒地咆哮著，骨鞭疯狂挥舞，紫色的毒雾从它的肉翼间喷涌而出，瞬间瀰漫了整个战场。
一名队员不慎被毒雾沾染，防护服瞬间被腐蚀，皮肤上冒出黑色的烟雾。
他发出一声痛苦的闷哼，身体踉蹌后退。
“小心毒雾！”苏棠大喊，迅速衝到那名队员身边，將他推开。
她的手臂被毒雾擦过，剧烈的疼痛让她眉头紧锁，但她顾不上这些，继续冲向异鼠王。
当战斗进入了白热化阶段，苏棠和三名队员多年默契配合，开始逐渐压制了异鼠王。
苏棠抓住机会，异鼠王被禁錮的一瞬间，一跃而起，手中的长刀猛然发光，刀锋上凝聚了她全部的气血之力。
她的身影如同一道闪电，瞬间划破了空气，直取异鼠王的头颅。
这一刀快得惊人，刀光如同流星划破夜空，轻鬆划破了异鼠王的皮肤。
鲜血四溅，异鼠王发出一声痛苦的咆哮，巨大的身躯猛然后退，骨鞭疯狂挥舞，试图逼退苏棠。
苏棠並未退却。
她的眼中闪过一丝冰冷的光芒，手中的长刀再次举起，气血之力在她的体內奔涌，仿佛无穷无尽。
换血境武者气血源源不绝，持久力大幅提升，即使鏖战数日也不会力竭。
“杀！”苏棠低喝一声，身影再次冲向异鼠王。
苏棠的刀光如虹，凌厉的气势斩向异鼠王。
就在刀锋即將触及鼠王头颅的瞬间，异鼠王猩红的眼珠中闪过一丝狡黠的光芒。
它那被斩开的伤口竟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癒合，血肉蠕动间，伤口已然恢復如初。
“怎么可能！”苏棠心中一惊，但她的动作並未有丝毫停滯。但异鼠王身形如鬼魅一般，躲开了这一击。
异鼠王的反击来得更快。
它的骨鞭猛然横扫，带著撕裂空气的尖啸声，直取苏棠身旁的一名队员。
“小心！”苏棠大喊，但为时已晚。
那名队员躲闪不及，骨鞭重重地抽在他的胸口，瞬间將他击飞数米远。
他的身体重重地撞在岩壁上，口中喷出一口鲜血，气息瞬间萎靡下来。
“该死！”苏棠眼中闪过一丝怒火，体內的气血之力疯狂涌动。
她知道，不能再拖延下去了。
异鼠王的恢復能力远超她的想像，若不儘快解决它，整个小队都可能葬身於此。
“所有人退后！”苏棠低喝一声，声音中带著不容置疑的威严。她的身影猛然跃起，手中的长刀在空中划出一道璀璨的弧光。
她苏家传承下来的刀法达到极致，早已出神入化，化作刀势，仿佛天地间的所有力量都凝聚在了这一刀之中。
“斩！”苏棠的声音如同雷霆，刀光瞬间劈下。
这一刀，带著她全部的气血之力。
刀光所过之处，空气好像被撕裂，发出刺耳的尖啸声。
异鼠王似乎感受到了这一刀的恐怖，它发出一声悽厉的咆哮，试图用骨鞭抵挡。
然而，刀光如同摧枯拉朽般，瞬间斩断了骨鞭，直取它的头颅。
“轰！”刀光斩下，异鼠王的头颅瞬间被劈成两半，鲜血如同喷泉般涌出。
它的身躯摇晃了几下，最终重重地倒在了地上，发出一声沉闷的巨响。
就在苏棠鬆了一口气的瞬间，异鼠王的尸体突然爆发出一阵刺眼的紫光。
它的身躯迅速膨胀，仿佛一个即將爆炸的气球。
“不好！它要自爆兽核！”苏棠瞳孔猛然收缩，她立刻意识到危险，但已经来不及了。
“轰！”一声巨响，异鼠王的尸体猛然炸开，紫色的毒雾如同潮水般席捲了整个通道。
毒雾所过之处，岩石被腐蚀，地面被融化，空气中瀰漫著令人作呕的腥臭气息。
苏棠的身体被爆炸的衝击波掀飞数米远，重重地摔在地上。
她的左臂被毒雾沾染，皮肤瞬间变得漆黑，剧烈的疼痛让她几乎无法呼吸。
“队长！”队员们惊呼著想要衝过来，但毒雾的蔓延速度太快，他们根本无法靠近。
苏棠咬紧牙关。
她知道，毒液已经深入她的血液，若不及时处理，她必死无疑。
强忍著剧痛，右手握紧长刀，猛然挥下。
“噗！”刀光闪过，她的左臂应声而断。鲜血喷涌而出，染红了她的衣衫。
她的脸色瞬间苍白如纸，但她的眼神依旧坚定。
“快走！毒雾还在扩散！”苏棠强撑著站起身，声音沙哑却依旧有力。
她的断臂处血流如注，但她顾不上这些，迅速指挥队员们撤离。
毒液的侵蚀远比她想像的更加可怕。
儘管她斩断了左臂，但新长出的肉芽上依旧布满了黑丝，毒液已经顺著血液进入了她的体內，侵入神经。
她的视线开始模糊，呼吸变得急促，身体逐渐失去了力气。
“队长！”队员们的声音在她耳边迴荡，但她的意识已经开始模糊。
她的身体缓缓倒下，眼前的世界逐渐被黑暗吞噬。
在最后的意识中，苏棠的脑海中闪过最后一个画面——十年前，那个改变了她一生的夜晚。
那是一个寒冷的冬夜，天空飘著细雪，空气中瀰漫著血腥与焦糊的气味。年幼的苏棠蜷缩在都市废墟的角落里，怀里紧紧抱著一个破旧的布偶娃娃。她的母亲挡在她面前，双手张开，像一堵脆弱的墙，试图阻挡那头巨象大小的异犬。
“棠棠，別怕……”母亲的声音颤抖著，却依旧温柔。
下一秒，异犬的獠牙便撕开了母亲的胸膛。鲜血喷溅在苏棠的脸上，温热得让她窒息。她眼睁睁地看著母亲的身体被撕裂，內臟与碎骨洒落一地。
她想尖叫，却发不出声音；想逃跑，却动弹不得。
那一刻，深深的无力感如同一只无形的手，扼住了她的喉咙，也扼住了她的灵魂。
十年过去了，那个画面依旧如噩梦般缠绕著她。而此刻，她又一次感受到了那种无力感——身体沉重得像灌了铅，意识逐渐被黑暗吞噬，仿佛一切都在重演。
“为什么……为什么……”
她的心神不断坠入深渊，仿佛被无尽的黑暗吞噬。然而，就在她即將放弃的那一刻，心底突然爆发出一声撕心裂肺的怒吼。
“明明十年来，我一刻都不曾放弃努力！”
她的脑海中浮现出无数画面——在同龄人还在嬉笑打闹时，她独自一人在院子里挥刀。冬日的寒风刺骨，夏日的烈日灼人，她的手掌磨出了厚厚的茧，汗水浸透了衣衫，但她从未停下。
一次……十次……百次……千次……万次……
她记不清自己挥了多少次刀，只知道每一次挥刀，都是为了变得更强，强到足以保护自己，保护他人。
“不够，还不够……”
长大一点后，她变得越来越冷漠。她没有朋友，没有家人，她的心中只有刀。她的生活被刀法填满，她的梦想被武道占据。她不断地告诉自己：“我还可以变得更强。”
於是，她便刀不离身，身心全扑在刀上。再大一些，到了能够修炼武道的年龄。天生筋骨如玉，气血如龙的她，武道突破速度异於常人。
14岁一境，15岁二境，17岁三境，19岁四境。
她的实力飞速提升，但苏棠的內心却越来越孤独。每一次突破，每一次胜利，都像是一场孤独的狂欢。她的刀越来越快，她的心却越来越冷。
然而，此刻的她却突然意识到，自己並非一无所有。
“我还要守护大家！”
她的脑海中浮现出调查局的点点滴滴——爱吃零食却总把最后一包薯片留给她的队长，身材高大却胆小如鼠的队友，总是对她照顾有加的司长，还有食堂里那个总是偷偷给她多加一勺肉的阿姨。
最重要的是，那个在她最绝望的时刻，挺身而出救下她的男人。她的偶像……也是她加入调查局的理由。
“再见了……”
在黑暗彻底吞噬她的瞬间，苏棠的嘴角微微扬起，露出一丝释然的笑容。
她知道，自己或许无法再继续战斗，但她绝不会后悔。她的刀，她的信念，她的坚持，早已融入了她的血液，成为了她生命的一部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