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8章
“……”符遥手被他捉住，沿着胸口一路下滑，堪堪停在小腹。
谢一舟垂眼看她，松开手，嗓音沙哑地发出最后警告，“对你，我的自控力一向不好。”
对峙片刻。
“巧了，”符遥笑着踮起脚，在他喉结轻轻咬了一口，手挑衅般往下伸，“我也是。”
那天黄昏落日，月上枝头，二人统统无暇观看。
租的房子下边就是闹市，窗外车水马龙，交通信号灯红了又绿，似乎不久前刚下过一场雨，空中弥漫水汽。
过了很久，符遥才醒悟过来，谢一舟说的自控力不好是指什么……当一切重回风平浪静，她手腕比在半小时内赶完八百字作文还酸。
赶在宵禁点之前，谢一舟亲自把人洗干净送回的家。
符遥上了楼，摸回自己房间，先兴奋地扑上床滚了好几圈，突然想起什么，跳下地板拉开窗帘，发现谢一舟还站在那儿，手插兜里，仰头望着这边。
月色朦胧，他身影却清晰挺拔，偶尔低下头，嘴角勾起，那种餍足后恢复禁欲冷淡的模样，简直是行走的荷尔蒙。
住她们家楼上那姐一身运动装，赶巧出门，一眼瞥见谢一舟，眼睛直接长他身上了，都路过了还频频回头张望。
犹豫一会儿，果然走过来搭讪。
啧啧，谢大校草名不虚传，男女老少猫狗通杀。
符遥连忙掏出手机给他发消息。
一碗豆符花：【你快回去了！男孩子晚上不要一个人出门，不安全。】
xyz：【好。】
符遥又往窗外瞄了一眼，谢一舟单手拿着手机，一秒收敛笑意，对那姐略点了下头，礼貌又疏离。
她想起谢一舟说的那些“舍不得”的话，忍不住乐。
一碗豆符花：【果然你是黏人精。】
谢一舟顿了顿，抬头，目光准确无误地锁定她房间的窗，眉眼扬起，稀松平常地笑了笑，大方承认。
xyz：【嗯。】
xyz：【只黏你。】
暑假结束时，符遥正式步入高三。
符建川和彭兰陪她到一中附近看房子，这边地段便宜，来往人口也不杂，住的多是老师和每届的卷王学生，环境老旧但很干净。
符遥里里外外走了一圈，表示很满意，尤其是客厅那个沙发，靠背放下来就变成床，尤其方便让某人留宿过夜。
“行，满意就定了！”合同很快就签妥当，符建川从车里把东西拿下来，在客厅四处寻找合适的位置安装。
“爸，”符遥隐隐觉得不对，“这是什么？”
“摄像头啊，还能远程随时随地聊天说话那种。”符建川满头大汗装好了，拍手道：“你一个人住，平常复习又这么紧张，爸爸不放心。你妈说不如装个监控，也好关心你的情况。”
符遥眼前一黑，觉得天都塌了。
“老符，”彭兰出声指挥，“我渴了，去给我倒杯水。”
“哎！”看符建川乐颠颠地进厨房烧水，彭兰这才转头，表情一秒严肃地看着符遥，单刀直入道：“遥遥，你最近是不是跟个男孩子走挺近的？”
“……没有吧。”符遥装傻，“哪个男生？彭川吗？”
“别装了，暑假里天天猫着发消息打电话，还突然转性说爱上了散步，也就你爸会相信你。”彭兰毫不留情地戳穿她，“咱们邻居大爷遛小白的时候都撞见过你们几次，小白一直想往你们身上扑，被他死死拽住了。”
实话实说，彭兰是不希望符遥那么早谈恋爱的。
高考在即，人生都没稳定下来，要是考上个名牌学府大把优秀的同龄人等着她挑。
不过彭兰毕竟也年轻过，明白花一样的年纪，对异性有点好感属实正常，尤其听邻居大爷说那男生帅得很正派，看着不像混子。要是直接命令符遥断掉关系，说不定效果适得其反，不如静观其变，等两个人产生矛盾自然而然就淡了，这种事还少见吗。
“妈，我确实谈恋爱了。”符遥见蒙混不过，立刻端正态度，诚恳道：“他叫谢一舟，人非常优秀成绩好脾气性格更好，你们见了肯定也会喜欢——”
“行了，不用多说。”彭兰打断她，伸出两根手指，“妈妈就两个要求。”
符遥觉得天又亮了，恭恭敬敬道：“您说。”
“第一，成绩不能退步，退步就分手。”彭兰按下一根手指，目光停在她身上，“第二，不能留人过夜，也不许去对方家或者酒店，我还年轻，不想那么快当祖母。”
第93章 希望六（完结篇）
“好烦啊，我爸妈还搞什么人脸识别。屋子里出现除了我以外第二个人，就会直接发送警报到她们手机上。”
符遥一边收拾屋子，一边跟谢一舟嘀嘀咕咕地抱怨。
半天没见人声。
符遥回头一看，发现谢一舟拳头抵在唇边，低着头直乐，察觉她视线后立刻清了清嗓子，“咳，我没意见。”
“好啊，你找到战略同盟了是吧？”符遥顿时有种被全世界针对的感觉，把箱子往地上一丢，作势要去咬他脖子。
谢一舟不闪不避，大大方方站着，在她准备扑上来之前往摄像头方向一指。
“……”符遥以闪电般的速度弹开了。
差点，又忘了。
“还好。”符遥拍了拍胸口，心有余悸地说：“这个点，我爸妈应该还没下班。”
话音刚落，那摄像头“吱”一声慢动作转过来，红灯闪烁，对准她们。
符建川：“谁？闺女你叫我吗？”
“哈哈，”符遥干笑两声，“爸你二十四小时都守着呢？”
“也不算。”符建川沾沾自喜道：“我在小区门口这儿跟人摆棋呢，刚好就把监控开了放旁边。哎，你妈刚好来叫我回家吃饭了——”
谢一舟倒是规规矩矩站直，叫了声，“叔叔阿姨好。”
他在长辈面前真挺能伏低做小的，模样长成这样，却一点都不显得花花肠子，和人对视时眼里有光，该什么时候讲什么话都进退得宜。
上回晚自习结束已经很晚了，谢一舟送她回家，符遥临时想起有本英语笔记要拿给他，让他在客厅坐等一会儿。
出来时就看见他跟摄像头聊开了，有来有回的，嘴角还挂着淡笑。
对比起来，符建川和彭兰那边就显得很不客气了。
问家世，问经历，问学习成绩，问习惯爱好……像审犯人似的，只差没把人祖宗十八代都拉出来拷打一遍。
“妈、爸！”符遥又羞又怒，气得差点冲上去把电线拔了，“哪有你们这样的！”
“没事，单纯跟叔叔阿姨聊聊天而已。”谢一舟倒是很好脾气，在桌底下握住她的手，不卑不亢道：“今晚时间太仓促，改天叔叔阿姨上来，我们不如一起吃顿饭，也方便叔叔阿姨加深对我的了解。对了，听遥遥说，叔叔喜欢钓鱼，我知道这边有几个不错的海钓点，有时间可以一起去考察看看。”
后来没过多久，他们真坐船出去海钓了，具体聊了什么符遥不清楚。
只知道那次回来之后，符建川和彭兰周末煲汤时开始煲成双人份，称呼也逐渐从“那小子”变成了“一舟”。
彭兰私底下跟她聊天，“谢一舟家里的事，他都跟我们说了，一开始我跟你爸心里多少是有点介意的，龙生龙，凤生凤，他有那样一个生父，注定是他这辈子都洗不掉的污点。不过呢，妈妈能理解你为什么喜欢他，这段时间相处下来，谢一舟确实是个优秀的男孩子，出淤泥而不染，这种品性很难得。”
符遥听着听着，嘴角都快咧到耳后根了。
彭兰看她得意，忍不住出声敲打，“话又说回来，先天环境和后天培养哪个对人性格起到更关键的影响，至今没有定论。什么时候你觉得这段感情不对劲了，及时抽身，不要担心沉没成本，大不了回到爸妈身边。”
“嗯！”符遥猛点头，甜甜笑着，“我知道的。”
彭兰心情属实是有点复杂的，小时候才那么一丁点大，每天在屁股后头追着喊爸爸妈妈，放她自己玩也从不作妖，安安静静地学习看书，谁看了都要赞一句乖巧可爱。
现在长大了，开始有自己的想法，先是闹着转学、然后画画、谈恋爱……
每件事她居然都做得很好。
算了，该头疼的是对方家长才对，彭兰摆摆手，免不得几分幸灾乐祸地笑起来。
谢一舟看着那么成熟稳重的人，聊起以后专业规划选择头头是道，问到想在哪定居发展，就只剩一句“您问她吧，我尊重她的意愿，她想待在哪我们就去哪。”
男孩背倚着船舱栏杆，微低下头，那一刻眼角眉梢的笑仿佛能融化冰川。
符遥慢慢懂得了一件事，人跟人的相遇相知，就像种一棵树，等一场花开，你要耐心地给它时间。
因为有了和某个人的约定，无数个深夜，她看着桌上摆的曾经让她苦不堪言的理科卷子，觉得那就像通往未来的一张张船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