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抛弃阴湿表兄后/染指皎月 第89节

    谢砚挪动了下位置,坐到了她身边,掀开车帘。
    一道阳光刺进马车。
    姜云婵太久没见光了,眼睛酸胀不已,忙闭上了眼皮。
    “不看看外面是什么吗?”谢砚低哑的声音落在姜云婵头顶。
    姜云婵心跳断了一拍,不好的预感涌上心头,反而把眼睛闭得更紧了。
    “死都不怕,还怕什么?”谢砚谓然一叹,忽而俯身咬了下她的耳垂。
    齿尖微一用力,刺痛感侵袭而来,姜云婵被迫睁开了眼。
    马车正停在大理寺外,府衙门前围着不看热闹的百姓,里面俨然正在审案子。
    人头攒动中,姜云婵一眼便看到了上首的秀气书生。
    顾淮舟穿着雀纹补服,正端坐“明镜高悬”之下,神色沉而稳重,已颇具官威。
    姜云婵此刻才知顾淮舟已经是大理寺卿了,实在前途光明。
    姜云婵替他高兴,可自从归还定情信物那一刻,姜云婵已经决心与他分道扬镳。
    故而再次遥遥相望,她眼中的情愫已淡了许多,冷然一笑,“世子又想出什么新鲜法子羞辱我了?”
    谢砚长指抵唇,挑眉示意她继续往下看。
    “听说永宁伯家的世子强抢了石头村一农女,那家人不从,告了好几个官衙,没人敢管,现下落到了咱们新上任的这位顾大人头上呢!”
    “永宁伯府可是皇亲国戚,便是告到皇帝那去,平头百姓能得的了什么好?”
    ……
    马车附近,几个百姓窸窸窣窣讨论中。
    大堂中,隐约可见一紫衣农女,素面朝天,泪眼婆娑。
    身旁跪着的锦衣华服的公子在众人指摘中,全然不动声色,不屑望着那农女:“不就是睡了一晚吗?伯府看上你,还能亏了你不成?你说说要讹多少银子,伯府给你就是了!”
    “民女不要银子,民女只求大人依法斩杀永宁伯府世子李雄!”
    ……
    这请求顿时引来一片嘘声。
    天子律法是白纸黑字写着:强抢民女判斩首之刑。
    可这京中权贵,有几个不曾见色起意,纳小妾养外室的?
    强抢民女司空见惯,还从未见过有人因此被斩首的。
    这种要求莫说官家,就是百姓也只当笑话。
    让看官们更有兴趣的是,顾大人新官上任,要如何转圜这件事。
    永宁伯府自然是不能得罪的。
    可这农女也是个奇人,不仅傲气得很,还精通律法。她既当众提出要尊法行事,上首的大人也不能装没听到,公然违背律法。
    众人纷纷投来看热闹的目光。
    却在此时,令签轰然落地,在大堂的青石板上平砰作响。
    掷地有声。
    “此案证据确凿,依法判处李雄斩首之刑!”顾淮舟没有丝毫犹豫。
    李雄惊得站了起来,指着顾淮舟的鼻子,“顾淮舟,你敢!”
    “拖下去,依法处置!”顾淮舟迎着愤怒的目光,一字一句。
    他的眼还是那么澄澈,但却多了几分坚定和威势。
    衙役们将伯府世子生生拖下了堂。
    谩骂声渐行渐远。
    百姓们才知顾大人这是动真格的。
    他真要为民作主,秉公办案。
    百姓面面相觑,而后齐齐跪地:“大人英明,大人英明!”
    ……
    冬季的街,因为府衙中的凛然正气,而染了几分生机。
    冰雪渐融,落雪有声。
    姜云婵仰望着头顶枝丫上刚探头的嫩绿新芽,眼中染了一抹亮色。
    她记得顾淮舟说过:他考取功名的初衷就是护吏治清明、海晏河清。
    他已经在往这条路上进发了。
    真好!
    “你看到了吗?”谢砚忽而开口。
    冷郁的声音打断了短暂的美好。
    姜云婵笑意凝固,眼中充满不屑:“世子让我看什么?看强抢民女,理应斩首吗?”
    她这话明显是指桑骂槐。
    谢砚不以为然摇了摇头,“我可没有强抢民女,我是求娶未遂。”
    “有什么区别吗?你少惺惺作态!”如果可以,姜云婵也想去堂上告他一告。
    她充满敌意的语气,让马车里的氛围又凝结了冰。
    冷风簌簌穿过车窗,吹进人心肺。
    “淮郎!”
    此时,外面传来甜软的女声,小太阳似的驱走严寒。
    这熟悉的称呼让姜云婵有些恍惚,讷讷望向窗外。
    顾淮舟已经办完案子,走出府衙了。
    不远处,叶清儿被丫鬟搀着朝他走去,眉眼弯弯,遥遥朝顾淮舟招手。
    顾淮舟赶紧上前两步,扶住了叶清儿的手臂,“外面冷,怎么出府来了?”
    他的声音一如既往的温柔,可如今已是对着另一个姑娘了。
    而“淮郎”的称呼,也被另一个姑娘含在口中。
    她与他十指交握,脸上漫出红霞,“我想你了嘛,孩儿也想你了。”
    “那我陪你们回府,别冻着了。”顾淮舟抚了抚叶清儿的小腹,小心翼翼扶着她上了马车,眼中满是慈爱。
    叶清儿的肚子已经有些显怀,约莫怀胎三个月有余。
    如此推算,洞房花烛夜时,顾淮舟就有了自己的骨肉了。
    成家立业,他都齐全了。
    挺好的。
    姜云婵收回了视线,艰涩地扯了扯唇,沾了雪花的睫羽颤颤。
    “妹妹说他是正人君子,我是重欲的禽兽,怎么他都快当爹了,我还是孤家寡人一个呢?”谢砚嗤笑。
    姜云婵也针锋相对地冷笑,“你怎么样,与我何干?”
    “我怎么样,不都在妹妹一念之间吗?”谢砚抬起她的下巴,逼她转头往外看:“妹妹且看清楚,顾淮舟已经开始新的生活了,他早忘了你,你又何苦自毁?”
    今日谢砚带她来,不是为了羞辱她,也不是为了刺激她。
    只想她看清现实,回到现实。
    此时,顾淮舟的马车正与他们擦肩而过。
    顾淮舟刚好掀起窗帘,与姜云婵对视。
    两人只在一臂之隔的距离,中间没有任何阻隔,那么近,近到可以看进彼此的眼里。
    顾淮舟瞳孔一缩,瞬间红了眼眶,琉璃般澄澈的瞳似碎了一般,露出了眼底的眷恋。
    他下意识站起来,想要靠近姜云婵。
    马车里,传来了叶清儿的声音,“淮郎,你在看什么呢?”
    姜云婵果断拉下了窗帘,阻隔了顾淮舟的视线。
    顾淮舟已为人夫为人父,不管他心里还有没有旧情,姜云婵都不该再与他纠缠不休。
    她靠在窗框上,神情冷然。
    这样的反应取悦了谢砚。
    “他都能与叶清儿举案齐眉,妹妹为何不能试着接受我?”
    谢砚俯身过来,含住了她的下唇瓣,轻柔吮吻,“妹妹且与我试试,也许,我并不比他差呢……”
    男人刻意压制着惯有的强势和矜傲,音调温煦,沉磁的声音绕于齿间。
    酥酥痒痒的。
    可姜云婵跟他之间,根本不是一个顾淮舟那么简单。
    他们隔着太多恨与怨,还有父辈的情仇。
    姜云婵推开了他的肩膀,漠然道:“你要么现在就放了我,要么就送我回去!别在这里说些无稽之谈!”
    谢砚的热情瞬间悬了空,捏着她下巴的大掌青筋隐现。
    他的卑躬屈膝,在她眼里不过是一只苍蝇在耳边绕。
    没有用的。
    一点儿用也没有……
    他的拇指指腹摁上她冰冷的唇,将嘴边的口津倾数喂进她口腔里,“放你,绝无可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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