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7章 死寂般的营地
寒风在岩石的缝隙外呼啸了一夜。没有篝火的冬夜,寒冷是无孔不入的细针,穿透厚重的服,刺入骨髓。
陈野和青松二人所谓的休息,也仅仅是闭目养神,保持身体机能不至於在严寒中僵滯。
幸运的是,或许是他们选择的位置足够隱蔽,也或许是这酷寒天气连野兽都懒得出窝,一夜过去,他们並未遇到任何袭击。
天光微亮,山林间依旧是一片灰濛濛的景象。
两人几乎同时睁开眼,活动了一下有些冻得发僵的四肢,取出冰冷的压缩饼乾和肉乾,就著同样冰冷的水壶,沉默地补充著能量。
“走吧。”
陈野將最后一块饼乾塞进嘴里,拍了拍手上的碎屑,站起身。
青松默默点头,检查了一下隨身装备和枪械,確认无误后,两人再次踏著没膝的积雪,向著目標区域继续前进。
比起昨天,今天的路似乎更加难行。
陈野凭藉著脑海中那个死士提供的零碎信息,艰难地辨別著方向。
时间在枯燥而艰辛的跋涉中流逝,日头渐渐升高,但林间的温度却没有提升多少。
又翻过一道覆盖著厚厚积雪的山樑,陈野猛地停下脚步,举起右手握拳。
跟在他身后的青松立刻俯低身体,锐利的目光扫向前方。
下方是一处相对隱蔽的山坳,背靠著陡峭的山壁,几座粗糙搭建的木屋散落其间。
这些木屋看起来有些年头了,木料呈现出深褐色,与周围灰白积雪的山林形成鲜明对比。
“找到了。”
陈野压低声音,语气中带著一丝不易察觉的冰冷。
“不出意外,应该就是这里了!”
他从包裹中拿出一个军用望远镜,凑到眼前仔细观察起来。
青松也拿出了自己的望远镜,两人伏在雪窝里,屏息凝神。
望远镜的视野里,那片山坳静悄悄的,毫无生气。
大大小小约有六七座木屋,但其中靠近边缘的两座明显有被火烧过的痕跡,焦黑的木炭与洁白的积雪混杂在一起,显得格外刺眼。
“看来那个活口没有说谎。”
陈野低语,“这里之前確实发生过火灾,应该就是那个小日子刻意纵火製造混乱那一次。”
青松“嗯”了一声。
昨夜,陈野已经把他知道的情况共享了出来,让青松对吴有南这个藏身之地也有了大概了解。
他的目光一寸寸地掠过每一座木屋、每一扇窗户、每一处可能藏匿敌人的角落。
然而,他们观察了足足半个多小时,那片营地死寂得可怕。
没有巡逻的守卫,没有炊烟,甚至没有看到任何人影走动。
仿佛这里早已被废弃,只剩下这些空荡荡的木屋在寒风中佇立。
“情况有些不对劲。”
青松的眉头微微皱起,“按你得到的情报,这里至少应该有吴有南、福伯、八名核心手下,还有一个残废的小日子和一个婴儿。”
“十几个人生活在这里,不可能一点动静都没有。”
陈野的心也沉了下去。
难道吴有南这条老狐狸,在派出了那批死士之后,预感到了什么,已经提前转移了?
如果真是这样,茫茫大山,再想找到他无异於大海捞针。
一种功亏一簣的烦躁感开始在他心中蔓延。
他紧紧握著望远镜,指节因为用力而有些发白。
“总不能……又跑了吧?”
他几乎是从牙缝里挤出这句话,带著强烈的不甘。
就在两人心生疑虑,几乎要认为这里已经人去楼空之时,望远镜的视野里,终於出现了一点变化。
中间那座看起来最完整、也最大的木屋,那扇用厚木板钉成的门“吱呀”一声被从里面推开。
一个穿著深色袍,身形有些佝僂的老者,颤巍巍地走了出来。
他手里端著一个木盆,走到屋外,將盆里的东西——似乎是些残渣剩饭,隨意地泼在了雪地上。
老者的动作缓慢而麻木,脸上布满皱纹,眼神浑浊,看起来约有五六十岁年纪。
“这个应该是福伯!”
陈野精神一振,立刻认出了这个死士供述中出现过的关键人物。
吴有南最忠心的管家。
看到有人出现,陈野和青松同时鬆了口气。
只要主要目標还在,就不算白跑一趟。
望远镜里,福伯泼完东西后,並没有立刻返回屋內,而是站在原地发呆。
他脸上没有任何表情,仿佛一具行尸走肉。
福伯就这也在寒风里站了足足一两分钟,才慢腾腾地转身,重新走回木屋,关上了那扇沉重的木门。
营地再次恢復了之前的死寂。
“不对劲,很不对劲。”
青松放下望远镜,语气凝重,“就算其他人外出,也不该如此安静,连基本的警戒都没有。”
“而且,那老管家的状態……很怪异……感觉像个活死人一样……”
陈野点了点头,他也感觉到了那种诡异的氛围。
这不像是一个还有十几人驻守的隱秘据点,反而更像是一座充满死亡气息的……坟墓。
“不能再等了。”
陈野深吸一口冰冷的空气,压下心中翻腾的杀意和疑虑。
“来都来了,就算有陷阱也得闯一闯。”
他说著,將望远镜收起。
同时,手枪已经悄无声息地出现在他手中,冰冷的金属触感让他躁动的心稍微安定了一些。
他熟练地检查了一下枪械,確认子弹上膛,保险打开。
青松没有反对,他同样將自己的配枪握在手中。
“我走前面,你策应。”青松低声道,这是他的职责。
陈野却摇了摇头,目光坚定:“不,我走前面。”
“你经验更丰富,在后面更能看清全局。”
青松看了他一眼,没有坚持,只是沉声道。
“好。”
两人不再犹豫,借著林木和积雪的掩护,开始悄无声息地向著下方那片死寂的山坳营地摸去。
积雪在一定程度上吸收了他们的脚步声,但每一步落下,依然需要极度的谨慎,防止踩断枯枝发出声响。
他们的动作迅捷而轻盈,交替掩护,快速通过开阔地带,利用每一个可能的掩体。
越是靠近营地,那种荒凉和死寂的感觉就越是浓重。
被烧毁的木屋残骸散发著焦糊味,完好木屋的窗户大多破损,用木板或兽皮胡乱地钉著,隨著寒风发出“哐当哐当”的声响。
空气中,除了木材燃烧后的余味、冰雪的寒气,似乎还隱隱瀰漫著一丝……难以言喻的腐败气息。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