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1章
那我走了,等我信。孙守和顾思五个道别。这一年多,除了左惜时和霍昌平外,孙守和楚成礼以及许轻的关系也好了些,五人一起来送行。
等送完孙守,没几天,左惜时在书院里说,他也要去长安了:虽说长安离咱们不远,但是有些人还是会水土不服,我先过去适应一阵。
我打算也早走一点,六七月走天太热了,有些人走得晚,一到长安,水土不服加上适应不了长安的天气,都病了,试也考不好。霍昌平也跟着解释。
顾思理解这一点,不只是这些原因,还有左家霍家家境好,去了长安长时间租房,也不怕费钱。
就他所知,像楚成礼左惜时这类人家的考生,都走得早。
像许轻这样家境很不好的,就走得晚。
虽说秀才来钱的路数多,可许轻这两年赚的钱都还了债,还要养儿子,现在没攒下多少钱。
你什么时候走?左惜时问。
我要和家里人商量。顾思应着,他其实想去又不太想去。
一个方面,他觉得自己学识不够,怕去了考不上白跑一趟,想继续学习,下一次再考;再一个,曾祖父一周年的祭日在八月,他要是去参加乡试,就不能上坟了。
顾思回家和舒颖商量这事,舒颖缓慢地道:考试这事吧,有时候也看运气,不是全学通学透了就能考过,以你现在的学习,也不一定考不过。
至于祭日的事,舒颖连提都没有提。在她的心里,一周年的祭日并不像三周年的祭日那样重要,更没有乡试重要。
那我们回家时,问一下我爷吧。顾思应着。
顾十七叔要成亲了,家里人要回家去。
顾思想着,以爷爷的谨慎周全,定是建议他去,他十有六七会去。
可是回家后,顾思见到了一个人,彻底改了主意,打算不参加这次乡试,参加下一次乡试。
第96章
顾思在爷爷的房间里看到了表叔爷,顾信保。
现在正是端午前后,这边只有极亲近的家人才会走端午,像看望舅舅家已经出嫁的姐姐这种事,基本是没有的。
相互聊了一阵,顾思就有些奇怪地问:叔爷去年没有回华亭吗?做生意的人,经常一天都走不开,别说叔爷这样一离开就是快一年,怕不是生意上出了什么事?
顾信保摇了摇头,叹口气:这人啊,越老越念旧,越老越怕死。去年江浙那边有时疫,华亭附近也有,我看时疫控制住了,才敢上路,就赶紧回来。
那边时疫现在还没有停吗?顾思诧异,他以为过了这段时间,应该已经停了啊。停了的话,表叔爷应该就回去了,他肯定有联系那边的方式。
这能完全停嘛,只是大面积的时疫少了,有些地方还是有的,这时疫传起来太快,谁知道哪一天突然就又严重了,我这是钱赚够了,不想再折腾了。顾信保又叹气。
顾爷爷听到这里皱了眉,很担心地问:时疫很严重吗?那这外地上学的人回本地来考试,岂不是有可能一染一大片?
顾信保一下子停了下来,不好接这话了。
这要是说严重,顾思没去参加乡试,要是没有时疫,岂不是有可能怪自己耽搁他?要是说不严重,这过去长安了,万一出了什么事,更是有怪自己的可能。
他斟酌地道:外边的情况,听说不严重,但这也是听说,谁知道会怎么样?我也是吃不准的,就是怕死,惜命,才不出去。
顾爷爷就去看顾思,什么话也没说。
他也听到了外边有时疫的说法,本心里,是希望顾思不要去的,他年龄小身体还没长成,容易生病,怕他出了什么事。
家里有个秀才,才能兴盛几十年,要是秀才没了,那是什么都没了。
至于考举人的事,对于顾爷爷来说,虽然希望家里更进一步,但守成更重要。
可是这事,顾爷爷不能也不会替顾思做主。
顾思担忧的也是这点,十一岁的免疫力,和十五岁二十岁的人还是有些差别的。古代医疗落后,有些急病,来不及见大夫就没了。
那我就不去参加这次乡试了?顾思看出了爷爷的意思,试探着问。
顾信保一听这话,暗叫糟了,这侄孙怎么这么不经吓啊,他就提了一句,这么轻易就放弃了乡试。
要是自己是个秀才了,别说有这个担忧了,就是真有时疫,他也要去。
顾爷爷沉吟着:身体自然最为重要,是万事根本,可行事也不能杯弓蛇影,但这个担忧也是真实存在
并不是顾爷爷这个人优柔寡断,而是他说话谨慎,有着和顾信保刚才一样的担忧,无论说去还是不去,都不好。
他是希望顾思不去的。
顾思看到爷爷前后担忧的样子笑了:我本来就觉得学识不够,想要再学三年。本来想来问问你的意见,现在外边这情况,还是用心学习下次再考吧。
他的想法比起古人来多少有些天马行空,文风也不华丽,文章虽然写得很好被人夸赞,但凭自己实力去乡试的哪个文章写得不好?
想要被选中,好可不行,得很精彩。乡试阅卷官很多,这样试卷无论落在谁的手上,都能被推荐上去。
最终主考录不录你不知道,但卷子能到主考面前,被录中的概率就大啊。
要是写得一般好,有可能在下边房考官手里被落下去了。
顾思直觉,自己学识还差点,去参加这一次乡试可能不会有好结果。
顾爷爷有些惋惜,但更多的是安心。
顾信保看看顾思,再看看顾爷爷,迟疑着对顾思道:你认真考虑好了?你看我这,说这话,也不是想要阻止你去求前程
没事的叔爷,这是我的决定,和你没关系,不会怪你的。顾思安慰他。
顾信保刚说那话就是想要听到这句话,怕顾思以后怪他。哪怕顾思现在说了不怪他他也不太信,谁还没个后悔的事?不过得了这话更安心一点。
我也不是这意思,就是,外边时疫真是要命的,我这能保下命,还是得了个好方子。
他说着,就从怀里掏出了一张纸,边打开边笑道:我刚回家的时候,听到写这方子的主人和你同姓名,再听到村里你教村民们洗手的法子,想着是不是你。
顾思惊讶,接过一看,印刷的版本,是他写给老师,最后寄走到了孙守手里,帮着大夫救了孙守性命的那一版,最后那一行生员顾思赠吾好友,让他沉默了。
顾家这边自然都见过顾思写的防传染的方法,不过还是好奇外边是怎么样的,顾爷爷就探头去看。
顾思看到爷爷想看,把东西递给了他。
这就是我写给上任孙知府,被他寄到无锡的,可能是从那里传开了。顾思回应,肯定了顾信保的猜测。
顾信保了然一笑,夸起了顾思来:还真是你,你可真是大义啊,这种法子免费送人,可是救了很多人,在江浙那边,有些人都给你立了长生牌位,早晚供奉。
顾思:还真是没想到会有这一出。
顾爷爷此时皱着眉,盯着最后一行字,神色有些沉默。
顾信保这时便问:你还有没有这类的法子?更仔细的,或者类似的,无论哪种都行。
顾思懂了,这表叔爷逢年过节来家里这么勤,或许就是为了这个。x
更详细的,其他方面的,他还真有。
去年知道他写的方法真帮到了人后,他就把一些古代人不会注意到的、因时代限制不懂的、各个方面的,能想到的都写了出来。
当然,他也不是一下就能想到,都是生活里遇到了什么,想起来就记下来,慢慢地就多了。
老师临走时,他还送了一本完整版的给他。
有是有,就是手抄版的,里边有些东西不是那么重要,有些人也不会那么在意,并不利于流通,他就没再印。反正精华部分大都在写给老师的那一版里,更易记一点。
顾信保眼睛一亮,还以为顾思不想给,不等顾思说完就热情地道:自然,叔爷不会白拿你的东西,你看这些够吗?
说着就递过来了几张纸。
顾思接过一看,是五张百两的银票。
出手就是五百两,顾思信这位叔爷很有钱了,他把银票递回去:我不是这个意思,我是说我身边只有一版了,没有印多余的。
顾信保把顾思的手推了回去:那我借来抄一本,咱们这关系亲近,可亲兄弟还明算账呢,快拿着。
那些东西的确很有价值,但救人的东西,没必要藏着,送你真没什么,这钱不能收。顾思又把银票推了回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