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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7章 珠帘月上玲瓏影(1)

    第67章 珠帘月上玲瓏影(1)
    腊月二十七这日,洛林又下了一场极大的雪。
    这一日,苏然出游访察洛林周围的几个小城镇,苏墨、苏黎並洛林郡大小官员皆隨行,原本一切进行得很顺利,却因为这场大雪耽搁了行程,当日没来得及赶回,一行人就宿在了隔壁仙林镇的一个客栈之中。
    因掛记著独自呆在郡守府的锦瑟,时至深夜苏黎也未能闔眼,唯有起身,没想到拉开/房门,却见隔壁房的苏墨竟然也没有睡下,拎了两壶酒,坐在廊下独饮。
    见到苏黎出来,他亦只是淡淡一笑。
    苏黎直觉便要別过头转身离去,心头却驀地升起一丝异样的感觉来。
    其实他与苏墨之间,以前绝没有如此紧张的关係,甚至,在锦瑟出现以前,他们还可以一起坐下来饮酒畅谈。虽然苏黎始终对苏墨深藏不露的用心表示怀疑,然而在最初,到底还是有最本真的兄弟情谊。
    或许是最近的日子太过难熬,或许是这个雪夜太过安静,他忽然便记起了以前的日子,以至於竟淡化了几分心中对苏墨的恨。
    苏黎转身,在苏墨旁边的位置坐了下来。
    苏墨却半分惊诧也无,转手便递了壶酒给他。
    苏黎接过来,咕咚咚喝下几大口,酒入肺腑,內里终於升起一丝暖意。他长长舒了口气。
    “雪真大,快赶上去年了吧?”苏黎勾了勾嘴角,“可今年却再未听闻有房屋坍圮,可见去年工部真是做了实打实的工程。也是多得二哥全力操持,莫怪得这洛林郡的百姓,几乎將二哥奉做神明。”
    闻言,苏墨面上神情却依旧没什么波动,只是道:“这天下,富人少,穷人多。偏偏那部分少的人,將穷人几辈子也享不到的福分给享尽了。若这是天道不公,那我们总能尽些人常。”
    “没想到二哥竟还有这份忧国忧民的情怀,往日,倒是为弟的小瞧二哥了。”苏黎冷笑一声,又道,“只是二哥在这洛林郡一番动作,却几乎將自己的地位凌驾於皇兄之上,二哥就没有担忧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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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苏墨看了他一眼,道:“我们各自都在为著己之欲打拼,沿路必定满布荆棘,困难重重,然而这条路,却还是非走不可,不是吗?”
    苏黎眸中波光微微一凝。
    苏墨这样说,是坦承了他的野心吗?
    这倒是苏黎始料未及的,只是在这样一个苏然近在咫尺的地方谈论这样的事情,不可谓不疯狂。
    他仰头又灌下一大口酒,没有再回答,算是结束了这个话题。
    苏墨也猛灌了一口酒,將空了的酒壶往面前的雪地上一扔,忽然长笑了一声:“都道无人愁似我,今夜雪,有梅,似我愁!”
    愁么?苏黎思及郡守府,嘴角再度勾起一丝冷笑:“二哥如今春风得意,过段日子,再娶了那池小姐,难道不是大喜事一桩?这愁事,还是交由为弟吧。”
    苏墨又笑了两声,忽而站起身来,转身之际,拍了拍苏黎的肩:“珍重吧。”
    第二天天亮,雪总算停了,一行人这才启程赶回郡守府,至下午时分,天空中又飘起绵密的小雪,总算是抵达了。
    园中,那一弯月牙形的小池塘边,正坐了一个人,也不知坐了多久,身上已经落了一层雪,头顶也已经覆得一片雪白,远远望去,只仿佛是谁堆砌的雪人。
    然而一行而来的苏然、苏墨、苏黎却皆在同一时刻顿住了脚步。
    毕竟都是极其眼明心亮之人,焉能看不出那是锦瑟?
    苏黎登时变了脸色,大步上前,一下子將锦瑟从她坐著的地方拉起来,低声疾唤:“锦瑟?”
    锦瑟原本低垂的眼帘一下子便掀了起来,黑白分明的眸子看了他许久,仿佛才终於认出他来,不由得笑了笑:“你回来了。”
    那笑容实在僵得有些可怕,苏黎抬手摸了摸她的脸,又捏了捏她的手,竟然都如同冰雪一般的凉!眼看她头上还顶著那一撮雪,他心中驀然升起一股子气来,伸手拂掉她头上的雪,声音中带著薄怒:“下雪了你不知道?还坐在这里干什么?”
    “餵鱼啊。”锦瑟不知道他为什么生气,有些无辜的答道。忽而又看见一团雪从自己头上掉落,这才惊觉了什么:“原来下雪了么?也没有人告诉我……”
    她的一切事宜一向皆由绿荷打点,冷了穿衣,饿了吃饭,从来都是妥妥帖帖,从今绿荷突然没了,她却再不肯让別的侍女接近自己半分,是以在这里坐了许久,竟然连一个披衣打伞的人都没有。
    苏黎那一腔子怒便全都窝在了心里,再也发不出来,直窝得心都疼了,才终於缓缓握了她的手:“我们回去。”
    锦瑟挣了挣:“我还没餵完鱼呢。”
    说完她看了看自己的手心,才发现手中竟空无一物,再往池中一瞧,那池水竟是结了冰的!
    锦瑟一呆,隨后訕訕一笑:“这里可真冷,池水竟这么快就结了冰。在青州,冬天虽然也下雪,可是湖水都不结冰的。那年冬天我餵了两条锦鲤,爹爹不高兴我喂,还说我一定会把它们餵死,我偏是不信,每天都让绿荷按时餵它们。结果有一天,我自己去餵它们的时候,却一不小心放多了鱼食,將它们都撑死了。爹爹自然又骂了我一通,还好绿荷替我挡著,说鱼是她餵死的。她不说还好,说完爹爹便將我们两个都惩罚了一顿。爹爹可真严厉啊……”
    “锦瑟!”苏黎驀地打断了她絮絮而无章的话语,重新握住了她的手,“外面太冷了,我们回去。”
    锦瑟被他一路拉扯著,近乎踉蹌的往自己所居的园子走去,在接近园子的时候,既无力追上他的脚步,又无力挣脱他的手臂,终於一下子扑到在雪地中,脸深深扎进地上的积雪。
    她摔下去,就一动不动的趴著,苏黎动了动嘴角,终究没有开口,只是蹲下来,轻轻抚了抚她的头。
    很久以后,锦瑟才缓缓抬起沾了雪的脸来,看著他,眸光分明是平静的,然而看在他眼中,却只觉满目悲戚。
    “我没事。”锦瑟轻声道,“我知道爹爹和绿荷都不在了……我只是,有点想他们了。”
    语罢,她头忽而无力一垂,再度埋进了那雪地中。
    苏黎此时却赶忙伸手將她抱了起来,发现她果然昏了过去。
    抱著锦瑟一路回到房中,那房中既无暖炕也无火盆,被衾凌乱,衣衫四顿,到处都是冰冷的气息。
    连桌上摆著的那碗奇形怪状的饺子,亦早就冰冷得冻人。
    苏墨回到自己所住的园子时,早有池蔚在廊下等著他。
    外头实在是有些冷,池蔚挨不住便来回的跑动跺脚,只想第一时间看见归来的苏墨。
    当苏墨的身影出现在园门口时,池蔚双眸赫然便明亮起来,一下子从廊下越过几级台阶跳到他面前,仰著头看他:“可算是回来了!又开始下雪,我多怕你们今天也赶不回来!”
    苏墨望著她,笑了笑,只是那笑却有些无力,似乎是疲惫了。
    池蔚心疼的蹙了眉:“很辛苦么?”
    “还好。”苏墨低低答了一声,让廊下候著的人为自己除了风帽,又抖落身上的积雪,方才掀帘进屋。
    屋中桌上竟摆了一个小暖炉,炉上放著一个小锅具,不知温著什么。
    “是饺子!”池蔚笑著为他解答,揭开了锅上的盖子,露出里面一碟温得有些变形的饺子,她顿时惊呼了一声,“怎么会这样?”
    “真是傻丫头,哪有將饺子一直温著的?”苏墨终於又笑了,还是伸手將那碟饺子取了出来。
    却只见一碟饺子,却个个参差不齐,有包得如同元宝的,有包得似餛飩的,至於还有的,便真是四不像,完全看不出那是什么。
    苏墨微微拧了拧眉,池蔚看见眼里,便微微红了脸,趴在桌上与他解释:“像元宝的那些是娘亲包的,像餛飩的是我包的,至於那些……是锦瑟姑娘包的。”
    苏墨淡淡“哦”了一声,又道:“几时包的?”
    “昨天夜里包的。”池蔚道,“娘亲说我也该学著自己弄些吃食,便在昨夜教我。我想著锦瑟姑娘独自一人呆在那园子中也是孤独,便让人將她请了过来,与我和娘亲一起。”
    “是么?”苏墨伸手拿起了筷子,逕自夹起一块“四不像”放进口中,惊得池蔚“哎呀”一声。
    他將那饺子吃下去,方才看向池蔚:“怎么了?”
    池蔚大惊他竟然吃下了那只饺子:“我將锦瑟姑娘包的一起煮了是为了给你看看而已,你怎么就吃下去了?我昨天尝了一颗,她自己擀的面和的馅料,皮又厚,馅又咸,根本不能入口呀!”
    “是么?”苏墨舔了舔嘴唇,不以为意的笑笑,“我大概是饿坏了,也吃不出什么好歹来。”
    池蔚在他对面坐了下来,忽然撑著腮嘆了口气:“锦瑟姑娘才是吃不出好歹呢。她包的这些个饺子,別人都不肯吃,就她一个人吃了一大碗。我看著她的模样,可真是淒凉。可看她若无其事的,又不敢劝她,怕勾起她的伤心事——”
    话音刚落,池蔚忽然又想起了什么,猛地惊叫了一声,抱住自己的头道:“我昨天请她来跟我一起像娘亲学习包饺子,是不是已经触动了她的伤心事?”
    苏墨顿了片刻,却只是淡淡一笑:“不必担心。她如今,应该学会坚强了。”
    锦瑟刚刚醒来,清醒的神经正是脆弱的时候,苏然便来探她了。
    待苏黎沉著脸退出去,苏然便在床榻边坐了下来,含笑看向锦瑟:“好些了么?”
    锦瑟一边脸贴著软枕,眼睛直直的看著他,却反问道:“皇上身上的伤好了么?”
    “不是什么大伤,已经好得差不多了。”苏然抚著手臂,淡淡道。
    “真好。”锦瑟低声道,“如果绿荷能活著,今天大约也好得差不多了。”
    苏然顿了顿,微微勾起唇角来:“你这是在怨我招来杀手,害了你的绿荷?”
    “不是。”锦瑟轻嘆了一声,忽而笑起来,“別说是你招来杀手,即便是你派的杀手又如何呢?是苏墨派的杀手,或者苏黎派的,或者这里的郡守大人派的,又怎样呢?若是我將那人千刀万剐,就能还我一个活生生的绿荷了么?”
    苏然微微挑起眉来:“你当真不想知道是谁害死了她?”
    “不想。”锦瑟直截了当的道,“从今往后,你们有关於朝政,有关於天下的事情,我一件都不想知道。你说的任何一句话,我都不想再听。那些虚与委蛇,似是而非,试探挑衅,皇上就留给別人吧。还请皇上放过我这一介孤女,还我一个清寧。”
    苏然的眉头挑得老高,良久,却终究只是轻笑一声,起而转身,径直离开了屋子。
    因为紧接著便是大年三十,呆在洛林郡的这一行人,终於得以空閒下来,好生歇息一番,而一直忙於各种各样事务的苏黎也终於暂且放下手边的事,陪在锦瑟身边。
    锦瑟如今表现得倒果真是坚强,虽然伤心,却极少再有什么失態的举动。
    大年三十这天,两个人腻在屋子里一个下午,也没什么事做,就著一些並不稀奇的小玩意玩了两三个时辰。苏黎耐性出奇的好,怎么都让著她,於是锦瑟愈发得寸进尺,到最后终是笑了起来,却还是察觉到什么,有些不满的对他道:“你就是故意让我的。”
    “有些人孩子脾气,我不让她,怕她哭鼻子!”苏黎让了一个下午,终於舒展了一下筋骨。
    锦瑟听他这样说,自然不甘心,两个人又闹了一会儿,门口忽然响起了敲门声。
    自从绿荷没了,这屋子的门便极少再响起,即便偶尔被敲响,多半也是找苏黎的。因此锦瑟听了敲门声便直接歪倒在榻上,让苏黎自己去应门。
    果然,他起身出去了片刻,回来的时候脸上的笑意便消弭了许多,对锦瑟道:“我有事与人商议,你在此处等我片刻,一起去东边吃年夜饭。”
    锦瑟歪著头看著他:“片刻是多久呢?”
    其实她大抵知道他要商议的是什么事。这两日,便是连郡守都空閒下来,而以苏然为首的他和苏墨,自然更不可能再有什么事忙。可如今他却说要与人议事,唯一的可能,便是他私密中进行的那些事。
    苏黎伸手捏了捏她的脸,低笑道:“片刻,就是你小睡一会儿的光景。”
    锦瑟闻言眨巴了一下眼睛,却不再说话。
    苏黎只当她答应了,刚要起身离去,袖口却驀地一紧,转身一看,却是她捏了自己的衣袖藏在身下。
    他无奈又坐回床榻上:“別闹了,我一会儿就回来。”
    锦瑟却只是看著他,等到苏黎的目光也终於专注下来时,她才忽然开口:“你有没有想过,不爭这个皇位,不爭这个天下?”
    苏黎脸色微微一僵,片刻之后,淡淡道:“从未。”
    锦瑟面容倒是依旧沉静,继续道:“那,若我说,我不想你爭呢?”
    她从来没有说过这样的话。似乎从开始到现在,她对他的那些事都是不过问的,仿佛他做什么都由他去,她只是偶尔会担心他的安危。可是如今,她竟然明明白白的告诉他,她不想他爭。
    其实苏黎也知道她心中在想什么。毕竟她身边最亲近的那些人,或多或少皆是因为朝中之事而亡故,他知道她心底必是恨透了这些。可是,他又有什么选择?
    “锦瑟。”他握著她的手唤了一声,“这是我毕生的志向。”
    沉默片刻,锦瑟才微微点了点头:“我知道,你在你恩师的房子里告诉过我。没关係,我只是告诉你我不想而已,你想做什么,还是尽可以去做的。”
    苏黎顿了许久,伸出手来抚了抚她的背,又贴上去亲了她一下,方才道:“等我。”
    他这一去亦是便是许久。
    眼看著天就黑下来,东厢那边两度派了人来催请,锦瑟终於决定不再等他,自己翻找出一间云缎大氅披上身,缓缓走向东厢。
    穿过壁堂,便只听厅中一片欢声笑语。
    今夜的年夜饭也算是简单,除了他们苏氏三兄弟,还有郡守一家,便只余了她这个外人。
    厅中,郡守夫人正忙碌著张罗一些年夜饭餐桌上最末的细节,苏然和诚惶诚恐的郡守坐在一起聊天,而苏墨则与活泼开朗的池蔚坐在一处,池蔚正附在他耳边低低的说著什么,还没说完自己便先笑了起来,苏墨微微拧了拧眉,抬眸见到走进来的锦瑟,顿了顿,也勾起了嘴角。
    锦瑟只扫了一眼厅中的情形便兀自找了最边上的位置坐下,刚一坐下,苏然的视线便投了过来,神情依然如常,调笑道:“这三催四请的,可算来了。老三呢?”
    “不知道。”锦瑟也不知道该为苏黎找什么藉口,只怕他来时弄巧成拙,便索性说不知道。
    “罢了,不等他了,这么大的人了,一点都不定性。”苏然微笑摇头抱怨了两句,隨后依旧看向锦瑟,“也就只有你才能忍受他了。”
    锦瑟不想回应他,便垂著眼打量桌上的菜式,待眾人都坐拢过来,她便当先拿起了筷子,自顾自的吃了起来。
    苏然竟然也不怪,反而指著锦瑟的模样对池蔚道:“小丫头,你若是也能像她这般不管不顾,这顿年夜饭就算是吃得畅快了。”
    池蔚吃吃的笑起来,诚惶诚恐的郡守和郡守夫人总算也不再那么紧张,一番推让之后,终於举起了筷子。
    眾人那边刚喝过三杯酒,锦瑟便已经吃饱了,放下筷子,道:“我吃好了,诸位慢用,我出去透透气。”
    郡守一家都知她心中悲伤,虽说惊惶她的举动,却也並不见怪。而苏然则根本仿佛听不到见不到,仍旧笑意温润。
    苏墨又陪苏然和郡守饮过一杯,便藉口离席了。
    出了厅门,抄手游廊的最角落处,锦瑟搭著脚坐在栏杆上,隨著双脚轻晃,嘴里哼著不知名的歌谣。
    苏墨途径之时,忽而顺便在她身旁不远不近的位置坐了下来,只是一个面朝外,一个面朝里,互相看不见对方的模样,只眼角余光看得到一个侧影。
    周围只有落雪的声音,和著锦瑟口中那首曲曲折折的小调,却几乎交织成最动人的乐章。
    然而苏墨坐下不过片刻,锦瑟便倏地收了声。
    良久,方听得苏墨开口道:“这是那依族的小调。”
    锦瑟微微一怔。
    这首小调是前两天莫名出现在她脑海的,最近的日子更是反反覆覆的响起,她也学会了哼唱,却总是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突然知道这首曲子。
    如今听苏墨这样一说,心头的疑问便忽然如同拨开了层层迷雾一般清晰起来——这首曲子,原来是在她极小的时候娘亲曾经哼著哄她睡觉的,没曾想到了如今,她竟然还对这首曲子有记忆!
    “你怎么知道?”她问。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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