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80章 夸我虽然过于谨慎但好歹不冒失
当陆严河跟粉丝的合影在社交媒体上引起了很多争议的时候,陆严河已经在造型师的帮助下“焕然一新”。整个过程,安娜·怀特都在旁边坐着,观察他。
对于自己等会儿要出现在红毯上的造型,陆严河身上的每一个东西,几乎都有代言品牌。
房间里的人也因此不少——
这是在邹东和汪彪他们租的房子里弄了。
人太多了,太容易把安娜的房子给搞乱、搞脏,虽然安娜自己反复说没有关系,回头收拾就行。
等陆严河从头到脚都被搞定了以后,安娜·怀特有些惊讶地说:“你似乎对于你的造型没有太多意见。”
陆严河点头,说:“除非是我自己特别受不了的,一般情况下,就交给他们了。”
安娜·怀特说:“为什么你在这方面的自我少了很多?一般来说,每一个明星艺人都对于自己的形象有着近乎苛刻的要求。”
这一点都不分男女。
陆严河说:“因为要按照我的喜好来,每一次出场都一样,我还是挺乐意展示一点不一样的样子,红毯嘛,我不想每次都西装革履的,跟个模特一样。”
安娜·怀特:“好吧。”
这一次他甚至还要拿着一个权杖上红毯。
这是他代言的珠宝品牌借出来的,价值上亿。
房间里这么多人,其中有四个就是这根权杖的保镳。
现在权杖就在他们的手上拿着,等到之后再给他。
所以说,为什么他的代言品牌希望他一定要来比卡洛电影节。
这种级别的活动,一年下来,就那么些个,陆严河这一次不来,下一次可能就是金球奖和奥斯卡,但那种场合,也不适合他拿着一根权杖进场,这是要分场合的。
陆严河出席的场合越多,品牌方可以借他呈现的东西类型就越丰富。
毋庸置疑,这根权杖也不是要通过他的手卖出去。
这种东西,纯粹是品牌方用来给自己提升品牌形象和价值的。
陆严河拿着这根权杖一出场,ok,这一次曝光就会被赋予品牌一种“高贵、神秘、血统”的印象。
三流明星帮品牌卖货,顶级明星帮品牌巩固整体价值。
跟陆严河合作的品牌,还真没有只是期望他能帮忙带货的。
人家的价值就不在这里。
那都有网红、流量等人去做。
陆严河的造型还算是比较好弄的,总共就弄了半个小时左右。
尤其是本来有个品牌想要往他的衣服上再加几个配饰,陆严河直接拒绝了。
“已经拿着一个权杖了,再加几个配饰,我就可以直接去参加化妆舞会了。”这是陆严河今天唯一拒绝的一个建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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比卡洛电影节开幕式的红毯,陆严河被安排在差不多中后段。
正是红毯上最闹哄哄、乱糟糟的时候。
但是,比卡洛电影节怎么会让陆严河掺和到一帮人里出现呢。
他们要这么做,媒体也不答应。
这位现如今的当红炸子鸡,他要登场的话,红毯上的其他人也就不会走了,没有人会再去拍他们。
所以,当陆严河下了车,来到红毯入口的时候,现场的安保们就开始控制人流,准备清场了。
这是各大顶尖电影节经常干的一件事。
这是他们给大咖们的礼遇。
但很多人误以为只要是大咖,每一次都会有这样的礼遇。
其实也不是这么回事。
这需要看看这位大咖是什么情况,又是来干什么的。
比如陆严河,是官方邀请的嘉宾,这一次又没有电影剧组入围,是以个人身份前来,那这个性质就是纯粹的“邀请大咖嘉宾”,这种情况下,电影节官方大概率是要为他清场的。
不然,这也是不尊重电影节自己。
在陆严河身后要登上红毯的,正好是《犹豫人生观》剧组。
陆严河跟他们开心地打招呼。
随后,现场工作人员就指引陆严河可以走上红毯了。
陆严河慢条斯理地拿着权杖走上去,以一个慵懒而从容的姿态,向两边的媒体和摄影师们微笑,挥手。
现场的音乐忽然一变,响起了《热带雨季》的配乐。
悠扬,缓慢。
陆严河踩着音乐的卡点,在红毯上表演着自己的默剧。
他从来没有在红毯上这么“多样”过。
整个人都仿佛是一个从旧世纪走出来的年轻绅士,清俊,有风度,又松弛。
直到走了三分之一,音乐忽然又变成了《小鬼当家》那段欢快的、紧张刺激的配乐。
全场都听出来了,发出一阵欢呼和尖叫。
陆严河干脆拎着自己手里这根权杖,开始随着音乐的律动而做了一些轻松搞笑的动作。
现场一阵接一阵的尖叫和欢呼声。
陆严河算是给足了比卡洛电影节面子,在红毯上这么玩活,他是第一次。
忽然,他想到了什么,一个转身,一溜儿音乐踩点的欢快步伐,走到红毯入口处,对汪帅导演以及于孟令、江月他们说:“来吧。”
他们都一愣。
陆严河直接面向于孟令做了一个邀请女士跳舞的手势。
于孟令这才惊喜地一笑,有些矜持地将手交了上去。
陆严河牵着于孟令的手,随着《小鬼当家》的伴奏音乐,随性地跳起了一段恰恰。
现场的掌声、欢呼声和尖叫声来到了一个高潮。
这是他们之前根本没有打过招呼的,也是陆严河偶然心之所起想到的。
他跟于孟令一起跳了十秒左右,才笑着松开了手,向于孟令做了一个姿态优雅的鞠躬和退场手势,朝并没有跟上来的汪帅、江月他们挥了挥手,致意了一下,随即,又牵起了于孟令的手,带着她回到红毯入口处,把她的手交到了汪帅导演的手里。
“导演,我们一起合影吧?”
陆严河邀请《犹豫人生观》所有人一起跟他走上了红毯,合影之后,他就说了一句“我走了,里面见!”,大步流星地跟红毯两边的摄影师们挥挥手,到了最后一段,才停下来,在定点上让两边摄影师们拍了一会儿,进入了电影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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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严河在红毯上的这一段表现,成为了各大媒体疯狂报道和传播的内容。
他和于孟令两个人在红毯上的“恰恰”,也成了社交平台上当天最火的动图之一。
在每个人都常规表现的时候,他直接在红毯上开了个大。
红毯,从来都是最容易爆、同时也最容易引起关注的地方。
像陆严河这种级别的演员,但凡能够做出一点超出常规的举动,就一定会被全世界各国各地的媒体报道。
于孟令也因此而涨了一波名气。
那个跟陆严河一起在比卡洛电影节红毯上跳“恰恰”的女演员。
每一个媒体在报道这个新闻的时候,都会提及于孟令的名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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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严河这样做,其实就是在给比卡洛电影节创造一个非常大的话题的同时,帮助于孟令和《犹豫人生观》剧组,获得了一大波曝光和流量。
三赢。
事实上,每一次陆严河来到国际电影节,都能为它带来巨大的曝光和热度。
这样的曝光和热度,不靠兵行险着,也不靠一些博眼球、博出位的夸张言行举止,相反,每一次引起的话题都非常符合他的身份与大众印象,不仅能够为各方带来流量和关注度,也能让他在大众心中的好感度增加。
这是一种天赋。
“这不是提前就沟通好的吗?”相熟的媒体记者在电影宫内见到陆严河,问及刚才在红毯上的情况,很震惊地反问。
陆严河摇头,说:“没有沟通,就是临时起意。”
当然,有这样想法的并不是只有这个记者一个。
很多人都以为陆严河和于孟令在红毯上的这一幕,是提前设计的。陆严河碰到很多人,都是理所当然这么认为的。
“看来效果不错啊。”陆严河再见到于孟令的时候,笑着说。
于孟令:“你吓我一跳,完全没准备,我人都是懵的,也不提前打个招呼。”
“我也没有预设这些事情啊,现场氛围到了。”陆严河说,“我当时是想邀请你们所有人一起来恰恰一下,结果我牵着你的手出来了,他们却站在原地不动。”
江月鼓起嘴,说:“那个时候,谁能反应那么快啊,冒冒失失地跟上去,结果实际上根本没有邀请我的意思,那我不成了蹭红毯的小丑。”
“你这个时候倒是含蓄了,以前你不是胆子挺大的吗?”陆严河笑着说,“就算是我真的没有那个意思,你误会了,一起跟上来了,我难道还会把你赶下去?你自己错过了这么大一波媒体的曝光。”
江月:“我宁愿不要这个曝光,也不会被你误会成我是一个厚脸皮、蹭红毯的心机婊。”
陆严河:“……我一时竟不知道该说什么。”
江月:“夸我虽然过于谨慎但好歹不冒失。”
“你在我心中最深刻的印象就是开朗胆子大,别被明星艺人的模具框住了你本身的性格。”陆严河说,“你是个演员,不是个偶像,没有必要那么完美,大不了就是被人骂一顿呗,怕什么。”
江月闻言,“被人骂一顿很难受啊,怎么不怕。”
于孟令拉住江月的手,“行了,你别跟他呛了,他就是故意在激你呢,你还没反应过来?”
江月瞪大眼睛。
陆严河笑逐颜开,“你看你还是跟人干仗、有点小脾气的时候最生动,我看你刚才在红毯上,装得那么淑女,没意思。”
江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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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严河在江月的身上看到了一点王静的影子。
当然,王静身上那股野性和随时发疯的气质,劲儿比江月大多了。
江月的气质是那种每个班上都会有的、性格热血的、有点男孩子气的女孩气质。
这恰恰是她作为一个女演员,最有辨识度的地方。
比起千篇一律的美,红毯上,还是独具一格的特点更让人有记忆点。
陆严河是觉得,像江月这样的新人演员,别错过这样的曝光机会。如果能有一次好的状态被曝光,说不定就被哪个导演看上了,给予一个角色的机会。
很多人都觉得这样被导演看中的机会,太虚无缥缈,太渺茫。
但事实上,演员就是要不断地给自己创造这样的机会。
就像刘烨为了被《那山那人那狗》看中,专门跑到导演面前,装成在打篮球的样子,为自己在导演面前留下一个印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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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严河理解每一个人初来乍到的不安与谨慎,但经历过很多次这种场合之后,陆严河的经验之谈就是,别怕,宁愿莽撞一点,也别畏手畏脚地隐形。
越大的舞台,越能包容一个人真诚的莽撞,甚至,真诚的莽撞也是这个舞台最青涩而动人的点缀,没有人会嘲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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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啊,孟令姐,我真的好羡慕啊。”
江月在于孟令耳边说。
“羡慕他在这样一个外国人的地盘上,也游刃有余、如鱼得水?”于孟令和江月一起看着跟身边那些外国电影人寒暄交流的陆严河,笑着问。
“不是,我羡慕他能这么从容。”江月说,“我真的好紧张,好兴奋,我知道自己应该淡定一点,可是我做不到。”
“为什么要做到淡定一点呢?”于孟令握住江月的手,“你就做自己就好了,刚才严河不就是这个意思吗?”
江月:“我知道啊,可我就是控制不了我自己啊,怕丢人,所以我羡慕小陆哥的从容,他好像从第一次登上这种国际电影节开始,就表现得很好。”
“你看过他第一次去国际电影节的视频?”
“嗯,就是《三山》到西图尔电影节那次嘛。”江月说,“我看到过很多他现场的视频。”
“那只能说明一点,他的演技比你好多了。”于孟令轻笑,温柔地对江月说,“没有人会在第一次参加这种顶尖电影节的时候不紧张、不兴奋,其实你刚才在严河面前的那个状态就很好,因为熟悉,所以即使兴奋和紧张,也很生动,他说得很对,他确实有一双会看人的眼睛。”
江月听于孟令这样说话,如江南水乡走出来的女子,温温柔柔,又有金玉清脆之意。
“孟令姐,我也想变成你这样。”
她整个人都贴了上来。
于孟令眉眼弯了起来。
“你自己这样就很好,不用变成我这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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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开幕片开始,接下来的几天,陆严河每天的主要内容就是看电影。
但这一次不一样,他是和安娜·怀特这样一个专业的电影杂志编辑和影评人在看。
他和安娜·怀特也在每一天看电影之余,就电影以及衍生开来的各种话题进行了漫无边际的交流、讨论,甚至是争论。
看完刘特立主演的那部《浔阳河上》后,安娜·怀特说:“这部电影的模仿痕迹太重了,几乎看不到导演自己的表达,它就是一个精致的复制品。”
显然,安娜·怀特不太认同这部电影。
“这种电影,每年都会生产十几部,没有什么出色的地方。”
“你的要求太严苛了,虽然电影本身的风格有很多模仿痕迹,可是整部影片的完成度非常高,以一个渔民家庭,见微知著,而且,你能从他们这一家的变化中,感受到时间在细微的流动,它具有一种让人忘记真实时空、进入一个电影时空的代入感。”陆严河说,“而且,这部电影的男主角,给出了非常高级而克制的表演。”
安娜·怀特:“演员们的表演确实都很不错,但同样让我感觉到痕迹。”
“有真正所谓没有痕迹的表演吗?”
“没有,但有可以让我们忽略掉痕迹的表演。”安娜·怀特直言。
陆严河一时无语。
安娜·怀特还不是对《浔阳河上》这么苛刻。
她的苛刻是针对所有电影的。
从开幕片到现在为止,没有一部电影被她夸过几句。
这个平时看上去热情洋溢、温和有礼的女人,到了这个时候,忽然就变得刻薄、毒舌而且吹毛求疵。
但是,你还没法儿反驳她。
你只能说她在用一个最高、最理想主义的标准来衡量评判这些电影,但你不能说她在瞎说。
而且,陆严河跟她聊了这么几天之后,深刻地意识到,对于安娜这样的评论家来说,在她心目中,电影技术层面的东西,都是二流的,作者所折射出来的人生观、哲学观,才是一流的,拥有其他人没有的风格、特质,那才是顶尖的。
简而言之,安娜·怀特是在用一个衡量“个人作品”的视角,去评价一部其实明明是多人共同创作出来的作品,她明知这是悖论,但依然视电影为导演个人的作品,其他工种,包括演员,都只是导演的工具,手中的“画笔”。
它偏激,却又……纯粹。它不理性,但给出的批评,却又一针见血。
陆严河一边心想,影评人就是影评人,永远只能搭建空中楼阁,但是一边又慢慢地被安娜的一些理论、想法和态度所影响。
因为他给自己找再多客观的理由,也知道,在创作的角度,什么是对,什么是好。(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