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7章 吃饱了，心猿吞天魔
第467章 吃饱了，心猿吞天魔茫茫宇宙中，一道身影疯狂逃窜。
身影狼狈，半身焦黑，浑身还弥漫着雷光的余韵，噼里啪啦。
“咦，这位不是群星盟的罗道友吗？”
星空中，有人认出了这位似在逃命之辈，疑惑地询问身边的同伴，一时间有些不敢确凿这位的身份。
几人交汇的目光带着鲜明异色与不理解。
这位难道是违背了规则，被此方天地降下了雷劫，遭劈了？
心也太大了。
连太虚界的规则都敢无视、忤逆？
几人不禁同时摇了摇头，很不理解这位的“作死”行为，顿时都收起了出手相助的心思。
突然间，有人疑惑道：“我怎么觉得，这方星空幽暗了几分？”
同行几人同样有此感觉。
不是人世间寻常的夜色，那种黑尚有深浅浓淡的层次，亦有月光、星光和灯火交织的生气。
而此际的幽暗却沉甸甸，如同凝固的墨汁，又似万物皆被裹入无边无垠的黑布中，全然没有一丝光的痕迹。
仿佛宇宙亘古不变的底色。
“群星在减少……”
有人低语，逐渐发现了异样的来源。
无尽深空幽暗如汪洋，群星便是汪洋中的一座座灯塔。
可此刻间，这座汪洋中的灯塔在以众人能轻易感知到的程度……飞速减少！
群星隐没，日月暗淡，以致于这片星空逐渐沉入一种前所未有的幽暗。
宇宙中的温度也在飞速逸散。
光热尽消，深寒冻结了每一寸空间，仿佛万法寂灭，天地宇宙走向了大道凛冬。
这种情况，已经称得上灾祸了。
众人神色凝重，谁敢在那位的道场乱来？
有人下意识看了眼还在被雷霆追逐，上天无门，下地无路的罗道友。
应该没有。
而排除有人捣乱的可能，那导致当下这种情况的，难道是天地本身的异变？
几人对视一眼，向着星空深处掠去。
越往深处走，这天地仿佛就越“炙热”。
仿佛这座星空的温度，不是消散，而是凝聚到了中心地！
“那是……”
“不能再前进了，前面的温度已经令我元神感到不适。”
“这难道是大道奇宝现世？！”
“嘶，难道是开天之物？可也不该这个时候……”
众人心惊于前方，大片的红色烟霞成海，汪洋般弥漫。
这红色烟霞海洋带着毁灭性的高温，同时也蕴含着一股万物蓬勃新生的气机，如同天地间所有的大日都齐聚此地，每一缕烟霞都是日辉所化。
联袂而至的几人，或为天尊，或为道祖。
可此刻间，他们临近后，元神也随之无比难受，仿佛凡人置身于火炉中，烈火焚身之感。
前方的温度持续上升，已经抵达了一个恐怖的临界点。
谁也看不清烟霞海中心处的风景。
“前方有天意垂落！”有人一字一顿道，“天意垂青，必然是异宝出世！”
突然间。
众人感觉这片星空像是明亮了一些，不由回头望去。
这一眼，就让众人目光凝固。
他们来时的方向，原本陷入了绝对的幽暗，宛如大道寒冬，深空黑夜，可此刻却是群星荟萃。
一颗颗星辰鲜明立于天地间，交相辉映，相互间仿佛由一条条若隐若现的大道感应牵引，运转有序，气象万千。
众人神色大变，拔高身形，升入无穷高处，法界道海所在之地，终于看到了前方一尊若隐若现的身躯。
那身影立身于烟霞海中心。
以他为中心，无数星辰渺小如一粒粒尘沙，飞旋盘绕在他身周，如星主坐镇神坛，主持着一场声势浩大的罗天大醮，祭祀诸神，列宿群星。
“嗡——”
也是这一刻，天地间响起一声低沉的颤鸣声，像是蝉鸣声，却是无远弗界，响起在这片星空下的每个生灵的心灵中，扎下根。
先前还幽暗沉寂的主宇宙，此刻被浩瀚星光点亮，日月在后，漆黑天幕上一点点璀璨浮现，皆是星辰，像是诸天繁星汇聚，浩瀚如海。
道音轰鸣传遍太虚界的诸天，璀璨星光似照亮了太虚界所有的黑暗之所，无一处遗漏。
所有人都抬起头，共同目睹这一盛景。
“诸天通传？！”
有天君者抬起头，语气有些讶然。
晋升天尊者，异象辐射的范围可不仅是所在星空，而是整座界域内的诸天。
“日月星辰齐聚……这是有人在晋升天尊，开辟内宇宙格局，如今大道交感，传遍诸天了？”
“应当是了，这是内宇宙格局映射诸天。”
“群星之景，日月为主，这种内宇宙格局倒也不算罕见，甚至算得上普遍，但论道韵浓烈、气象之大……绝对是老夫有生以来头一次见！”
“呵呵，这个关头，能在太虚界自主晋升天尊的，要么是机缘逆天，要么就是各家的绝代天君，有此根基也属正常。”
“这应该是此次太虚界开放以来，第一位晋升天尊者吧？”
“单论这内宇宙根基，怕是就足以支撑他走到真圣了吧？天君之姿，实在令人羡慕。”
太虚界，浩瀚星空下，各家齐聚、探索此方大道之地的强者们，面对这等异象，大多皆是不吝赞词。
也有人第一时间循着异象的中心而去，想要找到这位正在证道天尊者。
……
清平山。
守极抬头望去，眉头微挑，这般气象……是元初宫的那位季师弟吧？
这位刚离开洞府，就开始着手突破天尊了？
这般说来，前面只是小试牛刀？
元初宫又多了一位无敌天尊，甚好！
……
季惊秋睁开眼，身形仿佛拔高无数，一双眼眸深处蕴含着日月之辉的光彩。
他所立之地，俨然已成太虚界的中心。
此处天意垂青滚滚落，各家强者，根本无法接近，被远远隔离。
这一刻的他，像是从宇宙深空初升的一轮太阳，浑身散发着柔和而神圣的光芒，照亮虚空。
净扫迷云无点翳，一轮光满太虚空。
他抬望眼，自身视角所见与过往再不相同，眸中日月映照诸天。
以太虚为熔炉，撷取诸天日月菁华，最终炼成了一对无双日月，镇压在内天地中，终于形成了日月在天，群星黯淡的奇景。
吃下这味“大补药”后，季惊秋才算是初步地……
吃饱了。
季惊秋甚至能感觉到，单以他现在构筑的内宇宙格局，都足以顺利开辟内宇宙天地的最终格局，助他晋升天尊。
但于他来说，这依然只是一个开始，一个初步的……格局。
“季小子，你没事？别强撑，不行就吐出来，别把自己的内天地给撑爆了！”
流转在季惊秋肩头的剑光嗓音极为严肃。
它心中此时更多的是震惊，这份情绪的来源不仅是季惊秋真与太虚有染……有交情！
更是季惊秋能吃下这么多日月星辰，还未把内天地撑爆！
那位近乎将太虚界一整个大宇宙的星辰，全部搬到季惊秋的面前，而后者更是来者不拒，从善如流，饕餮胃口，来了个“胡吃海喝”！
季小子的道业之扎实，它早有亲眼目睹，可再是如何高估，也早该撑到了“嗓子眼”的地步，远不该如此无休止！
仅是这些浩瀚星辰，其中蕴含的份量，道韵，别说季小子还没开辟内宇宙，哪怕是那些已经初具规模的天尊，也不敢这么“吞”啊！
“没事。”季惊秋微微摇头，“有归真碎片作为支撑，这些星辰加上最后的日月，也只是让我吃了个八成饱。”
剑光陡然炽盛，周围的道韵一时间都有些黯淡，被它倒吸走了。
这还只是八成饱？！
季惊秋盘坐此间，心灵蔓延，与天意相连，疯狂向着无尽远方蔓延。
太虚身为大道祖，昔年开辟的正是“本我之道”。
他是这天地间，第一个感受到冥冥中的本我、真我的生灵，也是第一个抵达无穷高处，见到真我之身，与之相合，成为完整的“自己”的生灵。
后世所有走上、涉猎这条道途者，都可以视为他的一份无形资粮。
哪怕是炎煌联邦也是如此。
联邦的武道，正暗合本我之意。
这一刻，季惊秋心灵高坐法界道海中，任由海水冲刷，潮涨潮落，始终岿然不倒。
在此过程中，他愈发身心通畅、剔透，于太虚的道场，无比清晰地感知到了无穷高处的共鸣。
那不仅是他的本我，更有……
幽海的海潮声。
他居于太虚界，却聆听到了幽海的共鸣。
他抬眼望去，望见斑驳的流光中，真实与虚假循环互补，生灭而流散。
身边，淡淡的光晕浮现，他以归真碎片为核心，撑开了自身真实界，血色的雨淋落天地间，他的真身屹立在苦海的虚幻雨水中。
“季小子……你在做什么？”剑光竟是在季惊秋身上，感受到了一种久未的悚然感。
季惊秋不语，真身与本我分别屹立苦海之雨和幽海之水中，面对彼此，就如镜子的两面。
终于。
他听到了……
苦海的海潮声。
……
……
幽界。
炎煌联邦。
四守星。
十几轮璀璨天日横亘在天地间，刺目而绚烂，宛若法界道海的延伸，至高大道法理神圣而沉重，压制着下方苦海的潮涨潮落。
在此中，尤以居中的身影稳如磐石，好似此间的中流砥柱。
吾周仰头望向那道“中流砥柱”，笑道：
“释天兄，你真觉得幽界一家能够挡下几家超脱门庭合力？”
“如今幽界式微，被攻破只是时间，何不将此地众人放出去，增添幽界战力，还能多撑一些时日。”
这番话，让不远处，陪同木释天一同镇压苦海，经受苦海消磨的诸位道祖、真圣目光闪烁。
如果可以，他们更愿意出去与界外之敌生死搏杀，而不是在这被温水煮青蛙，被苦海之意慢慢侵染、消磨！
众人目光汇合的中心，正是此方天地的中心。
虽然裤脚已经被苦海之水打湿，但男人的气质依旧祥和平静，一身佛法高远，仿佛道尽了“心无垠，法无量”的真谛，对吾周之言置若罔闻。
诸圣中有人忍不住道：“木道兄，吾周之言，有时候也是能听听的。”
木释天摇头，正色道：“天魔之言，一个字不能信。”
众人无言。
吾周似笑非笑道：“那不然，我反着说？”
木释天看着他，突然笑道：“吾周道友，天魔之法，永远到不了真超脱。”
吾周呵呵道：“谢谢你啊。”
木释天摇头轻叹：“肺腑之言，我以心交心，吾周道友却是不信，如之奈何？”
吾周目光微异，这厮今日为何突然与他说这些？
木释天抬头望向高空，自语道：“吾周若想成道，当先吃个饱，吞尽界海五成以上的天魔再说，这是门槛，再继而吞噬海拉，方有一线可能。合道幽海，下下乘之法。”
吾周扯了扯嘴角，根本没当回事。
众人则是竖起了耳朵，真的假的？！
吾周是天魔，天魔却绝不只是吾周，不过若是吾周证道超脱，那他最终大概率会成为界海中唯一的那头“天魔”。
因为化外天魔之属，一直有种特性，那就是“吞噬”，或者说互为融合。
如果吾周得道，那么界海中所有天魔，都会在瞬间成为他的“分身”。
化外天魔之属，之所一直被界海列为最棘手的前十大生灵，甚至一度被排入前三，就是因为它们最是难杀。
超脱不论的情况下，这世间几乎不存在能够炼化天魔者，只能打杀。
似吾周这等存在，几乎不可能身死了，就算一时打杀，过段时日也将重现世间，只能镇压。
但是天魔之间，却有办法让对方彻底消失在天地间。
那就是吞噬。
化外天魔间的吞噬，某种意义上，近似一种……
归一。
这天地间如果有人能轻易且彻底地抹除吾周的存在，那必然是另一头化外天魔。
突然间。
原本以木释天为中心，集众人之力镇压苦海，一改原本平静无澜的状态，层层涟漪从中心泛起，向着四方荡漾而去。
这一突发异象，让诸位道祖、真圣，目光定格，神色变幻不定，都不清楚这是好事还是坏事。
有人看向木释天，发现这厮竟然目露欣慰，顿时松了口气，无论如何，应当是好事了。
木释天面露欣喜，目光欣慰，清楚着眼前的一幕，意味着季惊秋即将跻身八境了。
只要跻身八境，真圣指日可待，而这一切远比木释天预料的更快，更早！
“善哉善哉，我佛慈悲！”
惊喜之下，木释天伸手挠了挠面颊，这一突兀的动作让吾周面色陡然大变，死死盯着木释天，好似要看穿这张皮囊之下，究竟是什么东西！
直到此刻，他才终于明白，为何后来每次见到木释天时，都觉只要生嚼咽下对方的真身，自己似乎就能看见超脱之路！！！
其余诸圣、道祖浑然不知发生了什么，只觉场间气氛忽然就变了。
那吾周浑身紧绷，瞳孔骤缩，如临大敌，露出了前所未有的态势，哪怕其跌落神座那日，也未曾如今日这般……
恐惧？！
诸圣、道祖只觉错愕。
他们居然在吾周的身上，察觉到恐惧的情绪？
木释天看向吾周，面色仍旧慈悲和蔼，祥静平和，却令后者不寒而栗，如被天敌……亦或是同类盯上？
“吾周道友，到日子了。”木释天轻声说道。
吾周却是突然震怒道：
“海拉！你安敢如此？！”
下一刻，这震怒到极致的声音烟消云散，只剩清晰可闻，也令人毛骨悚然的咀嚼声。
诸圣、道祖神色怔然，似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方才那一刻……
发生了什么？
好像是那佛像前的僧人，诵经念佛到了肚饿饥肠之时，便随手捻起一旁的糕点，小心放入口中，细细咀嚼，品尝其味。
而那僧人的脸上，慢慢显露出细密的绒毛。
正是。
心猿吞天魔。
心猿之属，本就是自心魔中脱壳而出，某种意义上就是天魔的衍生。
“我佛慈悲。”
不知是佛还是魔的男人，双手合十，面色悲天悯人，轻轻打了个饱嗝，好似终于填饱了肚子，又似乎在惋惜，惋惜这一日来的太晚，他与吾周都没了得道的机会。
在场诸圣、道祖，只觉寒毛倒竖，冷意从心底泛起，一路蔓延向四肢百骸。
难道……这也是他们的结局？！
而自始至终。
那人首蛇身，道字之始，斜倚在天上神座的女子神明，就只是单手撑着侧脸，冷眼旁观。
当木释天的咀嚼声传来。
她方才微微垂眸，带着一丝漫不经心的慵懒，唇线微启，舌尖轻轻舔舐丰润饱满的上唇，玉指无意识划过神座的边缘，发出尖锐刺耳的声响，最后轻点在唇前。
就像已经有些迫不及待地，等候某人端上属于她的……
“大餐”。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