尘埃遗梦10

    你们离得很近，你能看到他浅金色睫毛在眼睑下投下的淡淡阴影，他能闻到你发间沾染的、垃圾星特有的尘土和金属气息。
    “往左边一点……对，再往下压一点……”
    你低声指挥着，全神贯注。
    珀因希依言调整，动作有些笨拙，但很认真。他偶尔会因为保持一个姿势太久牵动腿伤而微微蹙眉，但并没抱怨。
    固定好第一块后，效果立竿见影，至少那处最嚣张的漏风点被堵住了。你们相视一眼，居然都从对方眼里看到了一丝小小的成就感。
    “看来我们合作得还不错，‘工程师’小姐？”
    珀因希嘴角弯起，带着点调侃的语气。
    你哼了一声，心里却有点高兴。
    “少来，要不是看在你是个伤员的份上，这种轻松活才轮不到你。”
    你递给他一块小一点的板材，“喏，负责那块小的缺口，总可以吧？”
    他接过板材，像接过什么重要任务一样，郑重地点点头：“保证完成任务。”
    就这样，一个来自地球的狗血文作者，和一个气质不凡的星际时代“上等人”，在这颗被遗忘的垃圾星上，像两个真正的落难伙伴一样，笨拙而又认真地合作着。用捡来的破烂，一点点地修补他们摇摇欲坠的临时避难所。
    期间，你们还会偶尔回到刚才的故事话题。
    “所以，那位弟弟是真的想帮女主，还是另有所图？”
    珀因希一边帮你扶着板材，一边问。
    “你猜？”
    你故意卖关子，手上用力压实凝胶。
    “我猜……他或许一开始是想利用女主报复，但后来会假戏真做？”
    他试探着说，灰蓝色的眼睛在昏暗的光线下显得很亮。
    “啧，有点套路哦，珀因希少爷。”
    你笑起来。
    “不过嘛……也不算全错。”
    ……
    时间在劳动和断断续续的闲聊中流逝。当最后一块较大的缝隙被勉强堵上时，屋里虽然依旧称不上温暖，但那股刺骨的穿堂风确实减弱了很多。
    你长出一口气，用胳膊擦了擦额角并不存在的汗。其实更多的是灰。
    看着那面被各种银色、灰色、深色的隔热材料拼贴得如同抽象艺术画作的墙壁。
    “哇，真丑。”
    珀因希也看着那面墙，脸上带着一种难以言喻的表情，像是无奈，又觉得有趣。
    他靠在垫子上，稍微放松了一下因为用力而有些僵硬的肩膀。
    “功能性大于美观性。”
    他评价道，随即补充了一句。
    “不过，至少今晚能睡个稍微安稳点的觉了。谢谢……‘工程师’小姐。”
    “不客气，‘临时助手’先生。”
    你心情颇好地回应，从角落拿出一个金属容器，里面种着一株稍微跟“漂亮”沾点边的本土植物。
    矿物结晶花，会生长在特定矿脉之上。
    “喏，这是jf-1919上……比较特色的植物。有微弱的净化能力，今天找到了一朵。”
    你找到这朵花纯属偶然。它雾蓝色的结晶状花瓣让你想起了家里多出来的室友的眼睛。
    珀因希看上去有些意外，见惯各种异植的他认出这是一种名为塞恩的能源矿石伴生植物。
    只是并不是常见的透明色，而是稀有的蓝色。
    “献给我星际中第一位读者～”
    你兴致不错，也许一个人过了半年独来独往，物质匮乏的生活，你对朝夕相处的活人室友兼未来大腿有点用心。
    “谢谢。”
    珀因希觉得有点新奇，他曾经收到无数馈赠和供奉，但可能是时间，地点刚刚好，他对有史以来价值最低的馈赠接受良好。
    “今天你出门的时候，你找来的那个机械师向我展示了他的能力，我把信号发射器让他带走了。”
    珀因希似乎突然想起这件事。
    “希望早点修好。”
    你并不在意斯塔向珀因希献殷勤表忠心，你只在乎未来的日子能不能好起来。
    珀因希将金属容器捧放在膝头，你在他对面，身下是用相对软质的材料做成的软椅。你们看着那面被共同“改造”过的墙壁，一时无话。
    屋外，垃圾星永恒的风还在呼啸，但在这小小的、被短暂加固的空间里，竟奇异地生出一种近乎“温馨”的平静。
    你知道他只是你逃离这里的“船票”，他知道你只是他落难时偶然遇到的“救命恩人”，身份的差异，经历的不同依然像天堑一样横亘在那里。
    但在此刻，在这片文明的垃圾场上，在共同抵御寒冷和无聊的协作中，某种暂时性的、脆弱却真实的联结，悄然滋生。
    至少，今晚的故事时间，应该不会被打断得太厉害了。
    你想着，或许可以多给他讲一点接下来的剧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