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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41章 试探,自荐

    第1441章 试探,自荐
    譙县西街的泥泞在午后的惨澹日头下泛著油光。
    李胜的云履刚踏上街口,一股臭味便混著雪腥扑来——那是化冻的马粪在泥浆里浮沉。
    看到眼前泥泞不堪的道路,李胜不由地掩住了口鼻。
    抬头看去,太傅府门前,御赐金匾滴落的桐油凝成黄浊冰溜,正砸在阶前黑水里。
    他的眉头不由地皱了起来。
    若非大將军的吩咐,他实在是不想踏入此地。
    想起此行的目的,李胜只能无奈地提著锦袍蹚过泥泞,走至门前,敲了敲门。
    等了半天也没有见到有人前来开门,李胜只能推开大门。
    吱呀——
    大门发出垂死般的喘息。
    门轴挤出的黑泥喷溅在他皂靴上。
    门內景象更显腌臢:中庭积雪被踩成灰褐泥浆,浆里混著碎药渣与鸡毛。
    府內的人似乎被大门的吱呀声惊动了,司马昭从某个房间出来,正好看到站在中庭的李胜。
    李胜脸上的不耐在剎那间隱去,取而代之的,是满面的笑容。
    但见他拱了拱手,谦和地问道:
    “可是司马公子当面?”
    司马昭连忙还礼:
    “不敢,在下正是司马昭,不知阁下是?”
    司马昭这两年在譙县,一直为河北战事奔波,在大將军府前跪了不止一次。
    李胜作为曹爽的心腹之一,能认出司马昭,那是理所当然之事。
    司马昭也不是没有想过通过台中三狗等曹爽心腹来迂迴求见,但没有一人给过他机会。
    此时的他,只觉得李胜有些面熟,却是不知对方身份和姓名。
    “在下乃是大將军府参军李胜,今被大將军任命为河北军长史,特意前来向太傅辞行。”
    司马昭一听,脸上露出吃惊之色:
    “原来是李参军,哦,不不,是昭失言了,恕罪恕罪!原来是李长史,未能远迎,失礼了!”
    看著司马昭对著自己不断拱手躬身诚惶诚恐的模样,李胜知道对方至少有一半是慑於大將军的威名,但心里仍是极是受用。
    “喛,司马公子何须多礼,是胜冒昧前来,失礼的是我才对。”
    言毕,递上謁书,“只求太傅莫要见怪。”
    司马昭连忙上前接过謁书,脸上的惶恐之色更甚:
    “李长史,家父,家父虽醒过来了,但又受了风寒,身子发热不止,昨日才刚退了热,恐怕,恐怕不便见客。”
    “是吗?”李胜露出关切之色,“那我就更要见一见太傅了。”
    顿了一顿,李胜关切中有些为难之色:
    “不瞒司马公子,其实我这番来,除了向太傅辞行,同时也是奉大將军之命,前来探视太傅。”
    “若是见不到太傅,某怕是很难向大將军回命啊!”
    听到李胜这半威胁的话,司马昭脸上的怒气一闪而过,他微微闭眼,深深地吸了一口冷气,这才勉强抑制住自己的情绪。
    最后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字:
    “李长史请!”
    等李胜踏入房中,浓重的药味混著臭味直衝脑门,冲得他脚下一个趔趄。
    “李长史,请。”
    司马昭伸手引路。
    看著昏暗的內屋,李胜屏住呼吸,顿了几息,这才硬著头皮继续上前。
    “太傅,太傅?”
    李胜来到司马懿的榻前,轻声呼唤。
    司马懿並无反应。
    李胜不由地加大声音,又连唤数声,司马懿这才有了动静,张开浑浊的双眼,嘶声问道:
    “何,何人啊?”
    “下官李胜,奉大將军之命,特来拜见太傅。”
    “李什么?”
    “李胜。”
    “李胜是谁?”
    “胜本是大將军府参军,身无他功,横蒙特恩,出任河北军长史,诣閤拜辞,不悟加恩,得蒙引见。”
    “出兵河北?大將军欲北击汉军耶?”
    “不是出兵河北,是胜要出任河北军长史,故而特来拜辞太傅,聆听太傅教诲。”
    司马懿似乎没有听见,仍是自顾说道:
    “汉军势大,又有吴寇遥为呼应,大將军欲復河北,若无万全之策,则有被南北夹击之忧,不可不慎。”
    李胜又不得不把前话大声复述了一遍。
    司马懿这一回终於听清了:“君要出任河北军长史?”
    “正是。”李胜看著瘦骨嶙峋的司马懿,饶是双方政治立场不同,仍是不禁有些愍然,嘆息道:
    “今主上尚幼,天下恃赖明公,然何意尊体乃尔!”
    司马懿闭眼,调整呼吸,令气息相属,然后这才徐徐道:
    “年老沈疾,死在旦夕,不解君言。君既出任河北军长史,盛德壮烈,好建功勋。”
    “今当与君別,自顾气力转微,后必不更会,因欲自力,设薄主人,生死共別。”
    “欲令犬子昭结君为友,不可相捨去,副懿区区之心。”
    李胜亦长嘆,答曰:“輒当承教,须待敕命。”
    但见司马懿此时已是流涕哽咽,口涎流出,浸湿枕头。
    司马昭见此,连忙上前擦拭。
    父子二人没有注意到,站在旁边的李胜似乎若有所思。
    四肢不听使唤,口涎流出而不自知,岂非是风痹的症状?
    正这般想著,司马昭帮司马懿擦拭完毕后,转过身来歉然道:
    “李长史,家父早年就曾患过风痹,虽然治好了,但终是留下了隱疾。”
    “这些年操劳过度,旧疾復发,在长史面前失礼,万望勿怪。”
    话未毕,已是红了眼眶,举袖抹了抹眼角。
    李胜连称不敢。
    再看司马懿两眼睁大,眼珠子尽力往自己这边斜来,嘴巴微张,却是无力说话,口水又要从嘴角流出来,麵皮时不时地抽动,颇有些歪嘴斜眼的模样。
    当下不再过多停留,藉故告退而出。
    从太傅府出来,李胜一刻也没有逗留,直接前往大將军府,把自己在太傅府的所见所闻,仔仔细细地说曹爽听。
    最后断言道:
    “司马公尸居余气,形神已离,不足虑矣!”
    曹爽听完,忍不住地拍案大笑起来,洋洋得意对左右说道:
    “吾自此无忧矣!”
    丁謐等人皆贺,唯有桓范提醒道:
    “司马懿內忌而外宽,猜忌多权变,还须提防彼诈病。”
    丁謐呵呵一笑,面有不屑:
    “司马懿年有七十,兵败於河北,折辱於天下,尸厥於城头,发热於榻上,换成他人,怕早已是身死多时。”
    “如今不过是旧疾风痹復发,已经算是命大,安有余力诈病?”
    曹爽闻言,深觉有理,不禁点了点头。
    人生七十古来稀,司马懿这么大的年纪,又被这般折腾,能活著確实算得上是命大。
    桓范沉声道:
    “昔日武皇帝召司马懿,司马懿患风痹而不能往,未必不是诈病而拒之。”
    言外之意,就是当年司马懿面对武皇帝都能诈病,如今同样也可以。
    丁謐淡淡道:
    “就算诈病又如何?如今彼府上不过父子二人,老僕数人,进出皆有人监视之,城內外皆在大將军掌控之下,难道还怕他们父子二人翻了天?”
    丁謐有些看不起桓范。
    因为早年大將军让桓范出任冀州刺史,没想到此人没过多久,就被司马懿赶了回来,简直就是一个笑话。
    若非他与大將军是同乡,安有机会坐在这里与自己说话?
    桓范看到丁謐如此瞧不起司马懿,只觉得对方当真是自大,皱眉道:
    “朝中老臣,皆与司马懿为友,城外数十里,有数万精卒从其命,安能说无忧?”
    看到二人又要吵起来,曹爽只觉得头疼,连忙伸手制止:
    “好了,是否诈病,一次看不出来,那就多去试探几次。汝等皆为吾之心腹,何须为一老贼爭吵?”
    论起曹爽最看重的心腹,莫过於丁謐。
    算计司马懿之谋,多出自其手。
    但桓范与曹爽乃是同乡,又居大司农之位,掌天下粮库,同样不可轻慢。
    阻止了二人的爭吵,曹爽再次让李胜过几日再前往太傅探望。
    数日后,李胜再次回来復命:
    “太傅病情越发恶化,不可復济,令人愴然!”
    於是曹爽等人不復防备。
    奉命试探完司马懿,正当李胜回府准备前往河北军出任长史时,忽有下人稟报,只言有客上门。
    看了拜帖,李胜不禁有些疑惑:
    “他来干什么?”
    再看看隨著拜帖一齐递上来的礼单,眉头微微一挑,这礼可不轻。
    想了想,吩咐道:
    “请他进来。”
    整了整衣冠,李胜来到前院,对著等候在客厅的人拱手道:
    “没想到公閭会来,未能远迎,恕罪恕罪!”
    贾充连忙起身,还礼道:
    “不敢不敢,是充冒昧前来打扰,该说恕罪的当是充才对。”
    李胜哈哈一笑,请贾充入座。
    看著李胜也坐下,贾充这才说道:
    “充此次前来,乃是贺公出任河北军长史,区区薄礼,还望长史公莫要嫌弃。”
    李胜连忙摆手:
    “喛,过谦了,那可不是什么薄礼,那可是厚礼!吾受之有愧,受之有愧啊!”
    “长史公喜欢就好。”
    寒喧过后,李胜看著贾充几次欲言又止的神情,主动问道:
    “公閭此次送了这么多的礼,想来不仅仅是祝贺这般简单吧?”
    贾充连忙起身拱手行礼:
    “长史公明鑑,充確还有些许私心。”
    “喛,见外了不是?”看在厚礼的份上,李胜摆了摆手,和顏悦色地说道,“这里没有外人,什么公的私的,但讲就是。”
    “是,谢过长史公。”贾充顿了一下,似乎是筹措语言,然后说道,“长史公也知道,自家父去世后,充虽受厚恩,得以嗣爵。”
    “然这么些年,充虽有建功之心,却一直浑浑碌碌,无有所为,愧对大魏厚禄,无顏面对先父。”
    “听闻长史公受大將军重託,要前去河北残军安抚人心,充不才,愿意毛遂自荐,助长史公一臂之力,为公前驱。”
    “哦?”李胜有些意外,“公閭身为尚书郎,居清贵之职,竟然不愿意坐堂,却想去面对那些军中鄙夫?”
    贾充苦笑:
    “虽是清贵,然则不肖,每逢家祭,不敢告父。”
    李胜一怔,然后长嘆:
    “常闻公閭以孝闻天下,如今见之,果然如此。”
    当年石亭一战,贾逵救了曹休反而被曹休当眾羞辱。
    事后,两人同时上奏相互弹劾对方。
    对此,曹叡虽明知贾逵正直,但他因为需要倚重宗亲曹休,故而判定两人都无过错。
    但事实上,石亭一战魏国的损失极为惨重,將士被斩杀万余,失踪无数,车乘万余辆,牛马驴等牲畜数万。
    物资还是次要的,最重要的是,魏国经此一战,在东线彻底丧失了对吴国的主动权。
    攻守易形之后,从此吴国毫无顾忌年年北犯——幸亏有孙大帝这个合肥战神,魏国东线这才得已避免局势持续恶化。
    只是西线又有季汉的巨大压力,魏国在此战后除了倚靠合肥阻挡孙权进犯,別无他法。
    贾逵作为沙场老將,在石亭惨败后就已经料到了魏国江淮一带將来所要面临的恶劣局势。
    唯一料错的,就是合肥战神的表现,以及东吴世家的进取心。
    若非孙大帝,按正常情况,魏国江淮一带甚至有沦陷的风险。
    所以当他看到犯下大错的曹休非但没有受到丝毫处罚,甚至还被皇帝特意派特使宣旨抚慰,礼节赏赐愈加隆重,气急恨怒之下,同年就溘然长逝。
    贾逵死且死耳,但生前与曹休的恩怨却是没有那么轻易消除。
    曹休死后,其子曹肇深受曹叡宠爱,不但可以出入宫闈,而且还时常跟曹叡睡一起,甚至能隨意穿曹叡的衣服。
    但贾逵之子贾充就不一样了。
    贾逵年老得子,死时贾充才十一岁,虽说居丧时就有孝名,然则仕途未免受其父与曹休恩怨的影响。
    再加上魏国局势这些年动盪不安,贾充这么多年了,也不过是个尚书郎。
    贾逵少孤家贫,但自为儿童,就戏弄常设部伍,立志为將领军。
    与其父相比,贾充这才有“每逢家祭,不敢告父”之言。
    李胜听到彼有其父之志,顿时肃然。
    曹休已经死了二十多年,甚至连其子曹肇都死了,如今又是大將军掌权,天然就排斥那些前朝遗老遗少。
    所以看在厚礼的份上,李胜倒也愿意给贾充这么个机会,於是他问道:
    “此次吾奉大將军之命,前往河北败军整军,干係甚大,汝可知晓?”
    “知道。”贾充点头,轻声说道,“贱內郭氏,乃是太原人氏,与那郭老將军更是同族,真要论起来,是要唤那郭老將军一声伯父的。”
    “如今太原沦陷,郭氏族人流离在外,不能相聚。若是长史公能让下官前去军中,与那郭老將军相见,代贱內一敘亲情,下官替贱內感激不尽。”
    “嗐!”不等贾充说完,李胜就一拍大腿站了起来,大迈步上前,抓住贾充的手,“吾竟是忘了公閭还有这么一层关係!”
    郭老將军是谁?
    自然是郭淮。
    郭淮可是司马懿留在河北军的领军心腹。
    若是贾充当真能帮自己劝说郭淮,那么自己此次的目的,岂非又多了几分把握?
    想到这里,李胜握著贾充的手不禁又紧了紧,脸上也露出了和煦的笑容。
    “公閭既有心报国,吾又岂会做个阻拦的恶人?你且放心,明日我就前去稟报大將军,举荐你为参军,隨我一同前去军中,何如?”
    贾充大喜,连忙起身行礼:
    “充谢过长史公的提携大恩!”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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