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65章
“拉上来!快!“南宫皖尖叫着和救援队员一起拉动绳索。当傅少平被拖出水面时,他已经失去意识,嘴唇发紫,安全绳的另一端缠着一截断裂的树枝。“心肺复苏!“南宫皖立即跪下,开始按压傅少平的胸膛。雨水打在他们身上,周围的人都屏住了呼吸。
“醒过来,你这个固执的混蛋!“南宫皖一边按压一边喊道,声音梗咽,“你不能就这样死了!“
就在她即将绝望时,傅少平猛地咳出一大口水,睁开了眼睛。他虚弱地笑了笑:“骂人的时候.还挺凶.“
南宫皖突然抱住了他,泪水混着雨水落下。“闸门.修好了吗?“傅少平喘着气问。
“修好了。“南宫皖指向正在缓缓下降的水位,“你成功了。“
傅少平试图坐起来,却因疼痛而皱眉。南宫皖这才发现他的腿上有一道深深的伤口,正汩汩流血。“别动!“她迅速撕开自己的衬衫下摆,为他包扎。
“谢谢.专家。“傅少平轻声说。
南宫皖摇摇头:“叫我皖皖吧,战友。“
雨势终于开始减弱。当第一缕阳光穿透云层时,傅少平和南宫皖并肩站在堤坝上,望着退去的洪水。小镇满目疮痍,但大多数房屋依然屹立,居民们开始清理街道。
“救援队今天能到。“南宫皖说,“最困难的时刻过去了。“
傅少平点头,沉默了一会儿突然问道:“之后你有什么打算?“
南宫皖望向远方:“本来只是来完成一个临时任务.“她转向傅少平,嘴角含笑,“但现在,我想留下来帮忙重建。这里需要地质监测,防止次生灾害。“
傅少平的眼神变得柔和:“我也打算留下来。毕竟.这里的人已经习惯听我发号施令了。“
两人相视而笑,阳光洒在他们疲惫却坚定的脸上。青溪镇的灾难尚未完全结束,但有一点已经确定——在这片被洪水洗礼过的土地上,有一种比钢筋混凝土更坚固的东西正在生根发芽。
灾后第三年的立春,青云镇残存的修士与凡人齐聚镇中心广场。
傅少平站在半截断碑上,青衫被山风掀起,露出腰间那柄没有剑穗的“玄铁重剑”。南宫皖则立于人群中央,手中罗盘的指针微微颤动,指向北方——那里是煞气最浓的“葬阴坡”,连野草都生着倒刺。
“学院当建在旧剑阁遗址!”白须长老拍案而起,袖中飞出一张泛黄的地脉图,“此地灵气充沛,尚有残存剑意,最适合培养剑修!”
几位世家代表纷纷附和,却见南宫皖指尖轻点罗盘,星辉流转间,沙地上浮现出阴阳双鱼图案。
“葬阴坡下埋着上古‘两仪锁煞阵’的阵基。”她声音清冷,“在此修行,需时刻抵御煞气侵蚀——但若能熬过,心性坚韧者,可借阴阳交汇之力破境。”
众人哗然。一位女修急道:“让孩子们在煞气中修炼?万一走火入魔……”
“锵——”
傅少平的重剑突然出鞘三寸,剑气将十丈外的半截石柱劈成两半。石柱断面竟渗出黑血般的煞气,却在触及阳光时化作青烟。
“三年前那场仙灾,活下来的都是能在煞气中呼吸的人。”他收剑入鞘,目光扫过人群,“修真界已变天了。”
最终,当南宫皖用朱砂在葬阴坡岩壁上画出第一道符箓时,傅少平的重剑已劈开坡顶巨石。碎石滚落间,露出地下纵横交错的古老阵纹——那些暗金色的线条如活物般蠕动,竟将弥漫的煞气缓缓吸入地底。
——
七日后,第一批三十名学徒站在新平整的演武场上。他们大多是镇中孤儿,最大的不过十五岁,最小的才六岁。
队伍末尾,一个瘦小的女孩赤脚站着,破旧的麻衣下露出青紫色的血管——那是阴脉之体的特征。她叫林小满,父母死于煞气爆发,靠偷吃坟前祭品活下来。此刻她正偷偷抓挠手臂,那里的皮肤正渗出黑色雾气。
“今日授《大衍诀》总纲。”南宫皖袖中飞出七七四十九枚玉简,在空中组成周天星斗图。她指尖轻点,星光化作符文落入沙盘,沙粒自行排列成卦象。
“天行健,君子以……”
“砰!”一声闷响打断讲学。只见演武场西侧,傅少平正将一柄木剑扔给铁匠的儿子赵大锤。那少年身高八尺,胳膊比常人腿还粗,却因没有灵根被各家仙门拒之门外。
“用你打铁的力气,劈开它。”傅少平指了指面前悬浮的黑色冰晶——那是他从地脉深处取来的“玄阴煞冰”,寻常法器触之即裂。
赵大锤涨红了脸,抡圆木剑狠狠砸下。“咔嚓!”木剑断成两截,冰晶却纹丝不动。
“不对。”傅少平拾起断剑,突然反手一抽——没有灵力波动,纯粹靠腕力将剑身抖成弧形。“啪!”冰晶应声裂开一道细缝。
“剑不是锤子。”他扔给少年一柄新木剑,“力道要像山涧的水,看着软,却能滴穿石头。”
突然,人群传来惊呼。林小满蜷缩在地,周身黑雾翻涌,竟将沙盘上的卦象染成墨色。
“煞气反噬!”有学徒尖叫着后退。
南宫皖却一步踏到女孩身前,罗盘直接按在她眉心。令人毛骨悚然的一幕出现了——那些黑雾非但没有伤害南宫皖,反而如百川归海般涌入罗盘中心。
“看见了吗?”南宫皖举起发光的罗盘,对目瞪口呆的学徒们说,“这就是《玄阴经》记载的‘煞灵根’。在你们眼里是剧毒,对她而言却是灵药。”
傅少平不知何时已站在女孩身后,重剑插地三寸,剑柄垂下的铁链恰好圈住林小满颤抖的肩膀。
“明日辰时,你俩单独来后山。”他对林小满和赵大锤说,“一个学怎么活下来,一个学怎么劈开山。”
——
当夜,傅少平在烛光下刻着竹简。
“你真要收那阴脉丫头?”南宫皖推门而入,手里端着两碗药汤。她的衣袖沾着星辉,显然刚推演完天象。
傅少平头也不抬:“三百年前玄阴老祖能靠煞气飞升,她为什么不能?”竹简上赫然是《煞剑九式》的起手式。
“但玄阴老祖最后被天雷劈得魂飞魄散。”南宫皖将药汤一饮而尽,喉间泛起金芒——那是她以本命精血炼化的药引。“我查过典籍,林小满的体质更接近‘九幽玄女体’,需要《太阴素心经》调和……”
话音未落,窗外传来窸窣声。傅少平剑指一划,木窗洞开。
月光下,林小满抱着个破瓦罐,里面装着刚挖的野葛根。她结结巴巴道:“药、药婆婆说这个能补气血……”
南宫皖突然笑了。她接过瓦罐,从发髻拔下一支青玉簪,轻轻插在女孩乱发间。
“明日我教你画避煞符。”她指尖点在林小满眉心,一缕月华渡入,“但记住,符纸要用你自己种的竹子造。”
与此同时,镇东铁匠铺里,赵大锤正对着油灯发呆。桌上摆着傅少平给的木剑,剑身布满他尝试劈砍的裂痕。父亲的声音从里屋传来:“仙师们就爱戏弄凡人,你明日……”
“啪!”少年突然折断木剑,用烧红的铁钳将两截断剑熔接成十字形。铁水溅在手臂上烫出青烟,他却咧嘴笑了:“那冰晶的裂缝,是斜着裂开的……”
青云学院创立三个月后,第一批学徒已能勉强引动灵气,但修炼所需的灵药、妖兽材料却日渐匮乏。
这一日,南宫皖在藏书阁顶层推演星象,忽见罗盘指针剧烈颤动,指向西北方向的**“黑雾林”**——那里煞气翻涌,隐约有妖气冲天。她指尖轻点,沙盘上浮现出一幅模糊的画面:一条巨蟒盘踞在古树之上,鳞片泛着幽蓝寒光,正是**“玄阴蟒”**。
“此蟒胆可解‘蚀骨煞毒’,正适合给林小满调和阴脉。”她收起罗盘,转身走向演武场。
傅少平正在指导赵大锤练剑。少年浑身是汗,木剑已断成三截,但他仍咬牙重复着劈砍动作。南宫皖走近时,傅少平头也不回:“又要我当苦力?”
“组建狩猎队,进山猎妖。”她将一枚玉简抛给他,“名单我拟好了。”
傅少平神识一扫,眉头微挑:“盗墓贼、毒婆子、叛逃弟子——你倒是会挑人。”
“非常时期,用非常之人。”南宫皖指尖凝聚星光,在空中勾勒出三道人影。
——
陈三曾是南陵一带赫赫有名的盗墓贼,因挖了一座上古修士的衣冠冢,被煞气侵染左眼,瞳孔化作幽绿色,能看见常人无法察觉的阴气流动。仙灾爆发时,他靠这双“鬼眼”躲过数次死劫,但也因此被正道修士追杀,最终流落青云镇。
傅少平在镇西破庙找到他时,陈三正用一根兽骨卜卦,身旁堆着十几具腐烂的鼠尸——那是他试验毒性的“材料”。
“让我跟你们进山?”陈三咧嘴一笑,露出镶金的犬齿,“行啊,但我要三样东西:一壶‘断魂酿’、一块‘阴煞铁’,还有……”他独眼盯着傅少平的重剑,“你剑柄上那条铁链。”
傅少平沉默片刻,解下铁链扔给他:“你知道这是什么?”
“封魔锁的残片嘛。”陈三将铁链缠在手腕上,绿眼泛起诡光,“我挖过的墓里,这东西通常用来镇尸。”
孙大娘本是药王谷外门弟子,因私自研究毒道被逐出师门。她右手小指缺失——那是她试药时自己砍下的。仙灾后,她靠着一手“以毒攻毒”的本事,救活了数十名煞气入体的镇民。
南宫皖踏入药庐时,孙大娘正将一条蜈蚣塞进酒坛。屋内药架摆满瓶罐,标签写着“七步断肠”、“含笑半步癫”之类骇人名称。
“玄阴蟒胆?”孙大娘头也不抬,“那玩意儿的毒性能让金丹修士躺半个月,你们有几个人够它杀?”
南宫皖从袖中取出一株泛着月华的灵草:“若有‘月华草’中和呢?”
孙大娘猛地抬头,缺指的手一把夺过灵草:“你从哪弄来的?这东西只长在……”她突然噤声,浑浊的眼中闪过一丝恐惧,“葬龙渊?”
李轻鸿曾是天机阁外门弟子,因私自修炼禁术《夺魄箭》被废去修为。他右臂有一道狰狞疤痕——那是天机阁“斩灵鞭”留下的。仙灾时,他凭借凡人之躯射杀三头煞妖,被镇民称为“飞羽”。
傅少平在箭场找到他时,李轻鸿正用无箭之弓瞄准百步外的铜钱。弓弦震动,铜钱竟被无形气劲劈成两半。
“《夺魄箭》重神识而轻灵力,正适合现在这个灵气枯竭的世道。”傅少平抛给他一支玄铁箭,“但你这箭,还缺一味‘煞魂’。”
李轻鸿接住箭,指尖微微发抖:“你要我杀妖摄魂?”
“不。”傅少平指向他右臂疤痕,“我要你把这‘斩灵鞭’的怨气,炼成箭意。”
——
五日后,狩猎队踏入黑雾林。
林间弥漫着粘稠的雾气,陈三的鬼眼泛起绿光:“左前方三十步,地下有东西。”
孙大娘蹲下挖开腐叶,露出一截白骨——骨头上布满细密齿痕。她蘸了点泥土嗅闻:“是玄阴蟒的排泄物,不超过三天。”
李轻鸿突然搭箭上弦:“树上有东西。”
众人抬头,只见十丈高的古树枝桠间,盘着一条水桶粗的巨蟒,幽蓝鳞片与雾气几乎融为一体。蟒蛇吞吐信子,竖瞳冷冷俯视众人。
南宫皖取出七面青铜阵旗,按北斗方位插在蟒巢周围。
“七星锁妖阵已成,但只能困住它半刻钟。”她看向傅少平,“取胆时务必一刀贯穿心脏,否则毒血会污染胆囊。”
傅少平点头,重剑缓缓出鞘。剑身没有一丝光泽,仿佛连光线都能吞噬。
战斗在一声弓响中爆发。
李轻鸿的箭矢破空而去,精准射入蟒蛇左眼。玄阴蟒暴怒嘶吼,蛇尾横扫,三人合抱的古树应声而断。
傅少平趁机突进,重剑劈向七寸。不料蟒蛇突然喷出毒雾,黑紫色雾气瞬间笼罩方圆十丈。
“退!”南宫皖掐诀引动阵旗,星光锁链缠住蟒蛇。
陈三却闷哼一声跪倒在地——他离得太近,毒雾已渗入鬼眼,左半边脸迅速泛起青黑色。
孙大娘猛地扯开陈三的衣领,从药囊抓出一把月华草塞进他嘴里,同时银针刺入他颈部大穴。
“咽下去!这草能暂时压制毒性!”她撕开自己衣袖,露出小臂上一排毒囊,竟用指甲划破其中一个,将黑色毒液滴在陈三眼皮上。
令人毛骨悚然的是,毒液与月华草汁混合后,陈三脸上的青黑色竟开始消退。
“以毒攻毒……”南宫皖瞳孔微缩,“你用了‘碧磷蛇’的毒?”
孙大娘咧嘴一笑:“不然你以为我为什么砍自己手指?”(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