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7章 选择
第277章 选择“所以玄奥之间会互相影响。”丁林若有所思。
“当然,人尚且都有千面,何况法则玄奥,大道五十,天衍四九,四十九条大道,由三千道法则组成,每一道法则又含若干玄奥,如此繁复的组成,自然是更加万相多面,而就如人的第一印象一样,最先领悟的玄奥或者法则,也一定是最记忆犹新的。”
“玄奥还好,毕竟层次尚低,以我等修成《大品天仙诀》的资质,便是有些妨碍,也最多不过是磨时间罢……”天蓬的声音停下。
丁林眼神一闪,已大概能猜到天蓬的未竟之言。
“好了,今夜便先与你讲到这。”天蓬开口道。
“多谢元帅指教,末将受益匪浅。”
丁林深深一礼,再直起身后,他掌中灵光一闪,显出一封玉简,这是他循着前世的回忆,从小红书上抄来的一些短句情话,“元帅这玉简里是末将这几日想到的,应该够你送上十余日。”
一月之前,天蓬给嫦娥送,毫无疑问从没有送出去过,他便又来找丁林出主意,丁林原是不准备再继续掺和的,但……
天蓬给的太多了。
不说其他,单是这隔几日一次的讲法,就让丁林无法开口拒绝。
于是,半个月前,丁林又给天蓬出了个主意,他让天蓬将每日一封书笺,混入广寒宫的行文中。
这是阳谋,公事中夹杂私事,嫦娥就算是再怎么不愿,也得看上两眼。
“小金,”天蓬浏览了一下玉简中的句子,满意的点头,“你这送信的主意确实是好,既能让她看到我的心意,也不用像之前,要么小心翼翼怕被人发觉,要不就是直接吃闭门羹,好不容易有一回塞出去了,转眼又被玉兔一口给吃了。”
“我只是帮着出了个馊主意,归根结底还是元帅情深。”丁林恭维道,得了如此大的好处,他自然也不会吝惜,在言语上给足了天蓬情绪价值。
“喝酒。”
天蓬又取出酒壶,酒杯,让丁林陪他饮酒,嫦娥尚且没有追到手,赏月仍旧是排遣相似的最佳手段,至于让丁林陪着喝酒,便是讲法之外的额外奖赏了。
又是一夜。
……
一直到天明时分,天蓬才离去,丁林从院中起身,法力流转,蒸干了身上的酒气,一晚上饮了三四杯酒足抵的上数月苦修,又续上了琼浆玉液,这一个月,丁林的修为增长了两年。
丁林出了院子,又回到值房潜修。
“上有魂灵下关元,左为少阳右太阴。后有密户前生门。出日入月呼吸存。元气所合列宿分,紫烟上下三素云。灌溉五华植灵根,七液洞流冲庐间。回紫抱黄入丹田,幽室内明照阳门……”
“天中之岳精谨修,云宅既清玉帝游。通利道路无终休,眉号华盖覆明珠。九幽日月洞空无,宅中有真常衣丹。审能见之无疾患,赤珠灵裙华茜粲。舌下玄膺生死岸,出青入玄二气焕,子若遇之升天汉……”
值房中,丁林掌中的黄色玉简微微亮着,已经不复最开始时的清明,昏黄黯淡,露在手指之外的地方更是处处可见斑驳的裂痕,随着这最后几段文字被记熟,玉质也终于被神念磨损到了极致。
丁林睁开眼,玉简无声无息的碎裂开来,他摊开手,微微倾斜,白的玉粉从他掌心中纷纷落下,洒在地上,这就是那亿兆字文在现实中的剩下的残余,只有这么小小的一圈,风一吹就会消散的薄薄的一层。
这些日子,丁林又将大部分的精力放回天罡三十六变的神通上,有天蓬不定时的仙酒供应,日常的修行便可以适当的减少,为了防止以后资源再断的不适应,只维持一个持续修行的状态便可,如今是每日里修行两个时辰,背诵玉简十个时辰。
“变化……”
丁林喃喃,他回想着天蓬的那些话语,还有之前七仙女那些一知半解的信息,神念在神通目录上慢慢掠过:
斡旋造化、颠倒阴阳、移星换斗九息服气……胎化易形……开顷刻、游神御气、隔垣洞见……挟山超海、撒豆成兵……
丁林一一分拣,念头集中在了唤雨呼风、驾雾腾云、划江成陆这三种变化上,想了想,划江成陆更多的是偏向法力的御使,虽和水属相关,却也不如那两者纯粹,便也划去。
只剩下呼风唤雨,腾云驾雾两种变化选择。
又想了想呼风唤雨也划去,地水风火,这一变化仅听名字,便包含了风属和水属,相较之下还是腾云驾雾更纯粹一些,无论云还是雾都是水的不同表现方式,皆在水属。
最终将腾云驾雾定下来,作为第一种修行的变化。
丁林又细细思索。
云雾只是表象的状态,尚需腾驾,这是与速度相关,似乎又绕回到了风,而无论云还是雾都可以遮蔽视线,又有些蜃的意思,云可以遮蔽,雾可以扭曲阳光,日光炽烈,勉强又可以记为火属,雾气不论,乌云又可化雨,这又是水属内部的一种变化,若是落雨,是否还会有雷鸣电闪……
只是刚开始琢磨,这看似简单的变化中就显出了六七种法则。
丁林眼神动了动,之前未修之时,虽然也知天罡三十六变之难,但毕竟还未开始,只是有一个难的概念,更多的还是憧憬覆盖,现在,才真正觉察出了深度。
难!
而根据先前天蓬所说,若第一次练会只通晓一种法则,则再想领悟这道变化中所蕴含的其他法则会变得更加困难。
丁林推断,最上乘的修行方法,应该是先尽可能的通晓一种变化中所蕴含的法则,然后在练会的一刹那,一气呵成,同时成就多道法则能。
这无疑更是难上加难!
甚至让人还未开始,就有些望而生畏,但尚未尝试,就轻言放弃放弃,又怎么会甘心?
丁林闭目,开始先从脑海中那浩瀚如烟的文字中检索。
天罡变化的修行开始了。
……
丁林日以继日的参悟,偶尔晚上听天蓬讲法,饮琼浆玉液,时间便在当中飞快过去,转眼,又是半年。
又是夜里,天蓬飞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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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蓬早已不掩饰气息,遁光如长虹,声势煊赫。
修行中,丁林立刻便感觉到了,他睁开眼,从蒲团上起身,便赏月的那处园子行去。
月亮的洒落,满院清辉,第一眼却没有看见天蓬,石桌旁没有他的影子,丁林朝旁边看,院子的围墙下,天蓬静静的立着,将半边身子藏在黑暗中,一半的月亮洒在身上,明暗对比间,显出一种阴郁。
丁林知道应该有变故了,自从他给出了信笺的法子后,虽然还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真正看见成效,但天蓬却觉得有了奔头,每次见到,眸中都有憧憬,紧张期待。
如今,天蓬眸中的期待消失了。
“元帅。”丁林走进院子,开口唤道。
“金鳞。”半年的时间,天蓬早已很熟悉丁林了,他直呼名字,倒是没朝着丁林发火,只是面上露出沮色,“你可知这半年来,我那些信件的去向?”
“没有送进广寒?”丁林道。
“送进去了,”天蓬他从阴影中走出,整个身子沐浴在月光下,气息却没有丝毫提振,愈发显出颓唐,“我也是今日偶然间听闻,原来从半年前开始,送往广寒的公文,在入宫之前,嫦娥都会让玉兔先遴选一遍。”
“这就是说……”丁林的眼神闪了闪。
“这半年的时间都做了无用功,你帮我准备的那些短言情话,都只落在一只兔子的眼里。”天蓬的嘴角勾出一丝苦笑,“金鳞,她就如此讨厌我么,宁愿多费上这么多的功夫,也不愿意见到我的字文,哪怕只是顺便扫一眼,扫一眼就扔,我在她眼中,当真就这么不堪入目?”
丁林沉默了一会。
“元帅,”丁林忽然道,“你下界降妖之时,看到妖王大妖左拥右抱,那些女妖精枝招展,可有想过,那些没有看到的事,往往隔不上几日,妖王大妖们腻了,便又会换上一批女妖精。”
丁林若有所指。
半年时间的相处,不止是天蓬熟悉了丁林,丁林也在慢慢了解天蓬,他应该能算是一个不错的上司,不是只画饼不兑现,这些日子,天蓬着实待他不薄,指点修行,给予资源,虽然有时候,或许是习惯使然,仍旧不自禁的会使些御下的手段,却也绝不至于下作,之前的那一次应该真的只是误会。
既然当初是误会,丁林自然不会在想着陷害天蓬,他想要将天蓬再拉回来,毕竟归根结底,天蓬从原本的只是单恋,走到现在这步,他就算不是居功至伟,也绝对是关键时刻最有利的那一道推手,是他将天蓬心中原本深藏的念想,引导释放出来的。
“金鳞,”天蓬嘴角的苦笑,愈发深了,“我知你是想劝我放手,”他眼眸似是迷茫了一下,痛苦而又挣扎,“但我早已泥足深陷,再挣脱不得了。”
情,不知何起,不明所以。
丁林的眼神默了默,他知道如今的天蓬就像是一只落入了蛛网的虫子,被粘的久了,已再不可能挣脱。
“元帅,可否与我详细说说嫦娥仙子。”丁林沉默了一会,开口道,他意识到自己或许是没多大希望拉回天蓬了,既如此,便只能是先拖延着,让那最坏的情况迟些发生。
尽人事,听天命。
但终究还是有些愧疚……
“其实我和嫦娥并不是太熟,那年我登仙之时,她已入住广寒多年,偶然间我看见了月下的惊鸿一舞,从此便一直惦念,再难以忘怀……”天蓬道。
丁林明白了。
是年少的白月光。
“嫦娥很早就成仙了,我曾经特意去了解,那时巫妖之战已到了尾声,她因生的貌美被大巫后羿据为禁脔,后羿为了让她不死,夺来了不死药,以丹石之力,强行让她成就了金仙。”
“虽然之后修为就会停滞,再也无法提升,但金仙已能够与世长存,而后羿在乎的也不是她的修为,他只是需要一件可以永久的藏品。”
“后来天庭建立,嫦娥终于寻得了一个机会,趁着后羿赶赴巫妖战场的空档,飞升天庭,得大天尊庇佑,这才终于脱离苦海。”天蓬道。
这和丁林所知道的嫦娥奔月的故事大相径庭。
“难怪,”丁林点点头,“有过这般遭遇,嫦娥仙子想是已经封心锁爱,对异性极其戒备也是当然。”
“金鳞,你又有主意了?”天蓬看了丁林一眼,仍旧是意兴阑珊,其实他早该想到的,嫦娥有过那番经历,恐怕早对男子畏如蛇蝎,他又怎会是例外,当时,不过是‘情’字一起,一下子被冲昏了头脑,如今接二连三的受挫,才算是清醒过来。这种情况,还能有什么法子呢?
“元帅,你若是想与一个不认识的人拉关系,会怎么做?”丁林道。
“自然是先找一个中人……”天蓬的声音一顿,忽然若有所思,“你的意思是?”
“嫦娥仙子曾受过那般苦难,我之前不知,为元帅所献之计恐怕是适得其反,原本还有些稀薄的同僚之谊,如今恐怕全是冷淡厌恶了。”丁林似有些惭愧。
“这如何能怪你。”天蓬声音低落。
“既已有了成见,再想弥补便是成倍的艰难,以我之间,元帅当静一段时间,在籍由嫦娥仙子身旁亲近之人,潜移默化,或可使感官再回从前,只是再不能着急了,非得自然而然,觅机而动,天长日久,总会得些交情,而后徐徐图之,精诚所至金石为开,或许还能叩动心扉。”丁林道。
“也只有如此了。”天蓬看向月亮,谓然一叹,一挥手,石案上便又摆上了酒壶酒盏。
“两情若是长久时,又岂在朝朝暮暮,元帅,这么多年相思都过来,先前是不得其法,如今既已查明了缺漏,只要一意行之,终有一日定能得偿所愿。”丁林道。
“但愿吧。”天蓬道,情绪仍是不高,他拿起酒杯狠狠灌了一口,“喝酒!”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