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99章 “死神牌粉碎机”
第599章 “死神牌粉碎机”眼前什么都看不到，但是可以感觉到自己似乎正在以飞快的速度消失。
郑反尝试着张望：“什么都看不到？”
确实什么都看不到，这里应该没有“光”这种东西，甚至不只是光……
切换一下感官。
直接调动最本质的感官读取信息之后，郑反立刻理解了这个世界的现状。确实是一个相当特殊的世界。
同时郑反也意识到了李不死使用的那些死气的本质是什么。
整个世界就没有一个实体物质可言，或者说这里就不存在物质，这个世界本身就是一个信息粉碎机兼垃圾场。
所有满足条件进入到这个世界的东西正常情况会在顷刻间被粉碎成基本信息碎屑，这就是——死亡。
没有什么阴曹地府，也没有什么灵魂国度。
有的只是一个无情运作的垃圾处理厂。
李不死所使用的“死气”，就是无数“雾状微型粉碎机”，优先针对意识信息，随后是物质信息。
绝大部分人、生命，甚至根本不存在认识这个世界的机会，来到这里的第一时间就被粉碎殆尽了。
按照之前那个在系统介入下开启死藏并死而复生的沈摆桐的状态来看，他死后大概也没有见到这么一个特别的世界。
若是真的亲身感受到了这种被粉碎的感觉，那他定然不会表现得如此简单干脆。
“死的世界”对于来客的粉碎，是无声无息的，正因为这个世界除了粉碎信息以外几乎什么都没有。
正常的感官，哪怕是灵魂意识层面的感官都无法感受这个世界，哪怕是对这个世界的观测本身都会被它搅碎。
信息层面上的巨大黑洞。
和拉比的眼睛有点像，拉比的眼睛一定程度上模仿着这个世界的作用。所以被拉比直接信息抹消的个体甚至不会有死而复生的机会。
郑反能注意到有许许多多鲜活的意识进入这个世界，然后被研磨剁碎，也不知道李不死对这个世界是什么样的感觉。
比预想的要无聊，但这本身也相当有趣。
死便是彻底消亡得渣滓都不剩，这就是这个世界对“死”的定义。
就连郑反置身于此处，都能感受到自己在被以飞快的速度粉碎。只是郑反的信息量还是太过庞大了，即使是以这个世界的粉碎效率，郑反站着让它粉碎都不知道要粉碎到猴年马月去。
于是，郑反尝试着在这个世界进行移动。
有些吃力，可能是因为自我存在在这个信息渣滓的海洋中变得有些模糊了，郑反都有些分不清自己和周围的界限。
在这个世界中怎么样才算是移动？又该移动到什么地方去？这里千篇一律，是真正的死寂，甚至不存在一个具体可以用人类的理念去理解的意象。
郑反不得不调动更多的力量。
轰隆！
随后，他便好像撼动了这台漫无边际的“庞大机械”，打搅了其中为数不多的某个存在——祂应该被称为存在吗？
在郑反的眼里，这个东西同样感受不到具体的意志和存在感，祂甚至没有一个具体的载体，仅仅是将这个世界粉碎掉后沉寂的信息残渣聚拢起来然后拼凑成一个不可名状的东西。
按照李不死的称号，或许应该称祂为“死皇帝”，或者更通俗一些——“死神”。
虽然处处都透露着诡异，但是有一点是可以肯定的。
祂是黑色世界的代言者。
从这个仿佛不存在的信息残渣团身上，郑反感受到了面对系统批发商时类似的感觉，有点亲切却又相看两厌。
“你是？”郑反从信息层面尝试交流。
但哪怕他发出的信息能顶着世界的粉碎传递到那个东西身上，那个东西本身却又好像是一台更为凌厉的搅碎机，把他发出的信息也是粉碎得一干二净然后变成自身信息团的一部分。
明明应该是代言者，但是作为黑色世界意志的一部分，自身却没有具体的意志，似乎压根就无法进行交流。
更像是……活性化的逻辑。
郑反想到了最早遇到的迷途之风那般，没有具体的自我意志，只是执行着自己的逻辑不断游荡。
这个东西也是类似的情况，只是要比迷途之风还要更高级得多。
短暂的观望之后，眼前的超级粉碎机突然开动，全功率地向着郑反压迫而来。
在对方的主场下面对一个理论上和自己同级的代言者，并且对方还有着某种特殊的存在模式，而自己甚至因为现场的情况有些难以动弹。
这个情况对于郑反而言似乎有些危险。
不过，在这个一切回归最本质的信息态的状态下，郑反迅速抓到了某种窍门。
放弃具体，转而向抽象转变。
想要打开死藏，要做的不是对抗外力对抗粉碎的死亡，而是向内在寻找自己最真实的模样。
这或许是个机会。
臃肿的信息体开始发生变化，郑反感受到自己的存在正在膨胀，但是某种虚浮的外在却反过来开始收缩。
这种感觉就像是……生长。
“死神”与郑反发生了接触。
可是这台无往不利的超级粉碎机却并没能将郑反粉碎，二者的信息竟是在混乱暴躁的状态下开始了结合。
“死神”是抗拒的，祂持续着粉碎，整个世界都在试图将郑反彻底粉碎，而此时郑反才真正动了起来。
……
无尽的黑色世界深处，万千流光从黑色中显现，掠过那棵无上巨树直达树的底层——树根！
五彩斑斓的流光汇聚成眼珠的轮廓，颤抖地注视着下方。
早就沉寂已久已经不会再自发动弹的巨树树根，竟然开始生长了。
而树根下方，那里是过去巨树扎根的“土壤”，巨树诞生时的伴生一角，但随着伟大存在的沉寂，下方的土壤也随之分离，最后成为了那些从树梢分裂而出的万千世界的坟场，堆积着多重世界的所有垃圾，亦无情地粉碎着一切。
要说的话，祂可能是黑色世界的第一个代言者。
只是祂更要比代言者们还要原始纯粹，如果能掌握祂或许就能让自己更接近那伟大存在一步，但至今没有哪位代言者可以做到，那片坟场连同为代言者的他者都能轻易粉碎埋葬。
可现在是怎么回事？
那个人格化的存在，又做了什么吗？
在眼珠的注视，以及背后无数窥视下，树根滞涩地向下生长，然后终于触碰到了那片浑浊的土壤。
扎根了。
没有任何排斥，二者本就相伴如一，此时祂终于找回了自己原本的位置。
咚咚——
什么东西仿佛在跳动，从“土壤”直达根部，并向上蔓延，整棵巨树都出现了一瞬间的颤抖。
刹那间，所有窥视消失得无影无踪，只剩下眼珠静静地仰望。
只有这一下，随后，树又恢复了往日的缓慢与慵懒，只保留最底层的本能活动。
但是……
“土壤”已经回归了。
这对于它们代言者而言，应当是好事，这显然有利于伟大存在的复苏，对它们未来的打算多有益处。
只是这件事的发生实在是没有由头，一旦牵扯到那个肆无忌惮的人格，事态就很容易失控。
眼珠默默凝望许久之后，重新化作万千流光消失在黑色之中。
也罢，树虽然沉睡着，但哪怕是沉睡的祂，也自有打算。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