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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84章 看宅 醉眠芍药裀

    第384章 看宅 醉眠芍药裀
    说是后日,实则四月初二才见贾母一行人迴转。
    陈斯远闭门读书,只听小丫鬟芸香提了一嘴,说去时声势隆隆,回来时却偃旗息鼓。
    非但是贾母,连邢夫人、大老爷、贾璉、凤姐儿全都回来了。晌午时进的荣国府,不到未时一应人等便齐聚荣庆堂,还叫了贾珍、尤氏,关起门来也不知如何计较的,芸香只说隱隱听见璉二爷惨叫连连,璉二奶奶更是哭肿了双眼。
    陈斯远心下古怪,按说北静王少妃的丫鬟不至於让贾家上下如临大敌吧?且不说两家本就是通家之好,单是衝著宝玉、贾璉与北静王的关係,这等事儿也只会大事化小、小事化了,总不会让贾家慌了手脚。
    至晚点时,因天色渐长,陈斯远按捺不住心下好奇,便往东跨院来瞧邢夫人,捎带手的一探究竟。
    谁知这回却吃了闭门羹,门子余四只说大老爷、大太太一路舟车劳顿,这会子都歇下了,让陈斯远明日赶早。
    陈斯远悻悻而返,转天一早儿本要再去东跨院探寻,谁知才用过早饭便听见玉皇庙里传来玉磬敲击之声。
    偃旗息鼓一冬,因著孀居之身,李紈每回见了陈斯远都不敢多说什么,生怕被旁人瞧出行跡来。如今业已入夏,李紈心下再也按捺不住,於是又来玉皇庙里重操旧业。
    一声声玉磬敲得陈斯远心猿意马,当下推说往园中游逛,悄悄摸到玉皇庙墙根下,趁著四下无人攀树翻墙,轻车熟路地摸到了丹房里。
    丹房里,一袭藕色卉刺绣镶领雪青比甲,內衬玄色镶领铅白方口立领偏襟袄子,下著玄色镶边荼白马面裙,头插珠釵,鬢贴兰。李紈那曼妙的身姿趺坐神像之前,许是听见身后细碎脚步声,那一下跟著一下的玉磬声便凌乱了几分。
    陈斯远挪步到李紈身后,李紈方才扭身观量,她面上难掩希冀之色,似有万语千言,却只道了声儿『远兄弟』。
    陈斯远早非吴下阿蒙,当下也不急色,只牵了李紈的手儿道:“兰苕可算来了,你再不来,我便要夜里去寻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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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声『兰苕』叫得李紈心下酥软,待陈斯远靠近,她便嚶嚀一声儿靠在了陈斯远怀里。
    深闺孤寂,因著天寒地冻,二人一別小半年,李紈几番午夜梦回总会梦见与陈斯远旖旎情形,也亏得李紈遮掩得仔细,不然只怕早就露了行跡。
    二人略略契阔,自是你儂我儂。所谓情到浓时难自禁,须臾光景二人便滚作一团。(此处卡审核刪了)
    待春风两度,眼看陈斯远兀自不肯罢休,李紈却禁受不住,慌忙求饶不叠。
    陈斯远略略逗弄,见李紈实在遭受不住,这才停住罢手,与其定喘相拥半晌,这才起身代其穿了衣缕。
    李紈这会子面上红霞未褪,偶然一瞥,双眸里满是难解情思。
    忽而就是一嘆,李紈道:“待过了明年春闈……只怕你就要搬出去了。”
    李紈性子柔顺,说起这话来满是自伤自怜。陈斯远心下怜惜,揽住李紈道:“你心下捨不得我,我又何尝捨得下你?若依著我,你那银钱收在箱笼里总是死的,莫不如拿出来给兰哥儿置办一些產业。如此一来,你也得了由头往外行走。”
    李紈咬唇顾虑道:“我一孀居之人,哪里好拋头露面?”
    陈斯远哂笑道:“岂不闻江南女子,妖服纵马,狎妓招摇者比比皆是?再说荣国府如今什么情形你我皆知,只怕老太太也心知肚明。贾璉、宝玉靠不住,说不得往后贾家便要指望兰哥儿支撑门楣呢。”
    李紈顿时意动不已,却不敢拿定主意,只道:“那……我再琢磨琢磨吧。”
    陈斯远有些气馁,正待再行劝说,谁知李紈却说起贾璉来,道:“昨儿个荣庆堂里有只言片语流传了出来,你可知究竟?”
    陈斯远也不遮掩,说道:“隱隱听闻,璉二哥好似与北静王府少妃的丫鬟有染?”
    谁知李紈却瞠目不已,道:“我怎么听说,是贾璉与少妃私会被人撞见了呢?”
    “哈?”
    陈斯远惊愕不已,只觉头皮发麻!心道好傢伙,原以为贾璉只是色胆包天,却不想胆大妄为到这个份儿上!
    只是此事有真有假,也不知玉釧儿说的对,还是李紈扫听来的对。
    李紈就道:“不拘如何,只怕这回是將北静王给得罪了……昨儿个大老爷发了火儿,若不是老太太拦著,当场就要將璉哥儿打杀了!”
    莫说是贾赦那个暴脾气,只怕换了陈斯远都要打死了贾璉。
    贾家逐渐式微,四王八公如今全仗著世袭罔替的北静王支撑门面,这会子得罪北静王,岂不是自掘坟墓?
    二人计较一番,不得其解,李紈只感嘆道:“也不知他哪儿来的胆子!”
    陈斯远却是心下一动,说道:“你可还记得琪官……就是蒋玉菡?”不待李紈言说,他便蹙眉自顾自的说道:“宝玉、蒋玉菡乃是北静王的堂上客,贾璉也时常往北静王府去。先前就有传闻,说北静王有龙阳之好。贾璉又是个惯会勾搭妇人的,说不得……”
    说不得那少妃便是因著闺怨沉积已深,这才一枝红杏出墙来?
    李紈摇头不语,心下也不知內情如何。二人又说了会子话儿,李紈正要说起贾兰之事,外间忽而有素云说话儿,唬得李紈赶忙推开陈斯远,又催著其赶快寻了地方藏身。
    陈斯远不敢怠慢,三两下系好衣裳,寻了耳房翻墙而过,又在树荫下藏了半晌,待四下无人这才往清堂茅舍迴转。
    谁知甫一入內,遥遥便见邢夫人正与晴雯笑吟吟说著话儿。
    五儿从东厢端了茶盏迎上来,说道:“可巧大爷回来了,大太太才来,晴雯才打发了芸香去寻大爷。”
    陈斯远含混应下,紧忙大步流星进了堂中。
    多日不见,邢夫人倒是清减了几分,只是眉宇间难掩振奋之色。
    振奋?陈斯远略略思忖便知邢夫人心意——贾璉捅了这么大的娄子,说不得来日便由四哥儿袭爵呢,她自是雀跃不已。
    陈斯远上前廝见过,待落座之后邢夫人便笑吟吟將丫鬟尽数打发了下去。人一走,邢夫人扭头便与陈斯远道:“你是不知,你不声不响將红玉送去了迎春处,苗儿、条儿两个小蹄子可是寻了我哭了好一回呢!”
    陈斯远笑道:“四个陪嫁丫鬟呢,上回二姐姐也没要小戏子,余下那俩正是给她们俩留的……她们哭的哪门子?”
    邢夫人白了其一眼道:“你说的好听,想要陪嫁岂不还要等上一年?我看那两个小蹄子是按捺不住了。”
    陈斯远乾笑两声儿没接茬。果然,邢夫人转头儿就说起戏肉来。她先是往外观量一眼,这才侧倾了身子压低声音道:“璉儿出事儿了……你可知道?”
    陈斯远老神在在捧起茶盏,隨口道:“不过是调戏了个丫鬟,有什么大不了的?”说罢端起茶盏啜了一大口。
    邢夫人哂笑一声儿,说道:“什么丫鬟?那不过是掩人口舌的说辞,实则璉儿是与太妃有染!”
    噗——
    半盏茶尽数喷在了地上,陈斯远瞠目道:“你说什么?太妃?不是少妃吗?”
    邢夫人眨眨眼,狐疑道:“谁跟你说是少妃的?北静王那喜好谁人不知?那少妃如今跟守活寡差不离,一年也见不了北静王几回。我听说啊……前一回北静王喝多了,还推著个宾客要去做少妃的入幕之宾。
    少妃性子烈,察觉不对大闹了一场,生生让北静王闹了个没脸儿,这才作罢。”
    顿了顿,冷笑道:“你说这都这样儿了,北静王还能在乎少妃如何?若不是太妃,北静王也不会脸上气成猪肝色儿。”
    过了半晌,眼见陈斯远尚未曾从惊愕中缓过神儿来,邢夫人忍不住搡了其一把,道:“哎,出的什么神儿?我且问你,你说这回四哥儿能不能——”
    陈斯远赶忙道:“打住!大祸临头,你就別琢磨袭爵了。如今贾家式微,全靠北静王庇护,若真箇儿恶了北静王,说不得来日就要惹上祸事。”
    邢夫人起先还不信,待陈斯远掰开了、揉碎了仔细分析过朝局,邢夫人这才信了八九分,也不由得惊慌起来,道:“这可如何是好?四哥儿话都说不周全呢,要不……要不立时將璉儿除了族谱?”
    陈斯远撇嘴道:“亡羊补牢……迟了,只看贾家这回如何平息北静王的怒火了。”
    邢夫人再没了雀跃之意,一时蹙眉惆悵不已,有心求陈斯远出谋划策,奈何她自个儿也知这等事儿上陈斯远也无能为力,便只能坐了半晌,心事重重而去。
    下晌时,湘云、宝琴来了一遭,隨即又有探春、惜春来访,话里话外都有探寻之意。奈何这等丑事儿实在不好张扬,陈斯远便只拿先前那掩人耳目的说法说事儿,唏嘘一番便將此事揭过。
    后来宝釵又来,陈斯远便再不好隱瞒,私下里偷偷与宝姐姐说了,立时惹的宝姐姐瞠目结舌,直说贾璉实在是『胆大妄为』。
    说过此事,宝姐姐又说方才与黛玉约定了,初六日一道儿去『盘帐』。
    盘帐不过是个藉口,宝釵、黛玉两个正好趁机去瞧瞧陈斯远新买下来的宅院,再商议著选一路院儿来日入住。
    倏忽两日过去,转眼到得初五日。
    这日一早儿便有尤三姐的丫鬟冬梅来回,说是尤三姐业已请了匠人,问陈斯远何时得空见上一遭,也好定下来日工程事宜。
    陈斯远打算下晌去见匠人,谁知用过午点正要去前头骑马回能仁寺的新宅,便见宝玉领著小廝兴高采烈地乘著马车出了府。
    回首观量,仪门左近还有王夫人倚门相送,面上眉头深锁、满是愁绪。
    陈斯远也不急著走了,待王夫人进了角门,这才寻了余六扫听:“宝玉这是往哪儿去?”
    余六笑道:“说是北静王相请,邀宝二爷去王府小住一些时日。”
    北静王……邀宝玉小住……这是贾璉造的孽让宝玉偿还?
    陈斯远面上僵持,心下腻歪,实在不知如何言说。可转念一想,宝玉那兴高采烈的模样又不是装的,说不准人家宝二爷还乐在其中呢。
    子非鱼啊……
    陈斯远激灵灵打了个寒颤,心下犯了噁心,紧忙別过余六,牵了马匹便出了荣国府。
    到得新宅,会同尤三姐换乘马车,又往发祥坊而去。那辅国將军府业已腾空,额匾也早早摘了下来,陈斯远领著尤三姐入內,又见过了守候在此的匠人头领,隨即费一下午的光景將三路四进的宅子仔仔细细游逛了一圈儿。
    查验过后,须得更换正门三个——陈斯远不过是个举人,可用不得广亮大门。且三路四进的宅子分属三姓,照理就得修三处正门。
    除此之外须得更换梁木六处,更换砖瓦无算,后园清淤、移栽木等等事宜无算。
    因人手不足,是以那匠人给出了五个月的工钱,包工包料要价不低,尤三姐凭著三寸不烂之舌生生划价到九千六百两。
    只看签过文契后那匠人喜形於色的模样,便知这价钱还是给的太足,只怕匠人还是大赚了一笔。
    离开辅国將军府时,尤三姐一步三回头,眸子里满是不舍。陈斯远知其心结,便又劝说其来日也搬过来,尤三姐却笑著摇头不依。
    陈斯远嘆息一声儿不再多劝,回程时自是好一番怜惜。错非车程有些近,只怕二人便在车上成就好事儿了。
    这日回得清堂茅舍,宝姐姐又来寻他。
    待打发了丫鬟退下,宝姐姐便有些为难道:“早知瞒不住,莫不如前几日趁著老太太没回,便邀了林妹妹一道儿去瞧宅子了。”
    陈斯远纳罕道:“老太太拦著不让林妹妹去?”
    宝姐姐摇头道:“那倒没有……不过老太太心思多,得了信儿后又让凤丫头领著——说是顺道儿让凤丫头散散心。”
    她这会子侧坐在陈斯远怀中,陈斯远虽却不曾瞧见宝釵脸上的一抹笑意,却也听出宝姐姐语气中的一缕欢快。
    陈斯远暗乐之余,不禁心道,是了,宝釵素来与凤姐儿不对付,如今贾璉又出了这档子事儿,宝姐姐自是有些幸灾乐祸。
    陈斯远便道:“左右是去瞧宅子,二嫂子素来知情识趣,再说如今天暖了,那胶乳营生又要忙乱起来,妹妹有的是光景去盘帐。”
    宝姐姐却笑道:“我原还想著让你多与林妹妹私下说说话儿,如今却怕是不能了。”
    陈斯远哪里肯上当?
    这几日趁著湘云住在宝琴处,陈斯远夜里没少偷偷往蘅芜苑跑,且二人情谊甚篤,陈斯远也將宝釵的心思摸了个七七八八。
    宝姐姐心下自是拿黛玉当做了手帕交,可前世有句话说得好:既怕兄弟受苦,又怕兄弟开路虎。
    宝姐姐便是这般心態!陈斯远若是许久不往瀟湘馆去,宝姐姐便会提点几句;可若是陈斯远跑的勤了,只怕宝姐姐心下又要拈酸吃醋。
    於是陈斯远便道:“林妹妹还没怎么开窍呢,这事儿不急。”
    宝姐姐心下畅快之余,又板了脸儿道:“哪里就不急了?来年大比过后你便要搬出府去,到时总要给林妹妹一个说法儿。”
    宝姐姐越是这般,陈斯远就越不敢吐口,当下遮遮掩掩含混过去,惹得宝姐姐反倒替黛玉好一番鸣不平。
    待转过天来,陈斯远琢磨著既然凤姐儿也去,乾脆便带了晴雯、香菱、五儿一道儿乘车而去。
    陈斯远乘车先走,过了两条街在巷口等候,足足过了两盏茶光景,才见宝釵、黛玉的车驾跟上来。
    於是小廝庆愈往来勾兑一番,隨即前车引路,朝著发祥坊而去。
    巳时两刻到得地方,摘了额匾的辅国將军府中门大开,三驾马车鱼跃而入。
    待到得仪门前停下,眾人方才纷纷下车。
    因內中已有匠人拆建,宝釵、黛玉便带了帷帽遮掩容貌,已成了婚自然无需如此,只打了腰扇遮挡太阳。
    眾人廝见过,陈斯远略略观量凤姐儿一眼,便见王熙凤难掩憔悴之色,隨行丫鬟、婆子虽眾,却少了平儿在旁。
    陈斯远略一琢磨便知,惹祸的贾璉如今还关在祠堂,离不得平儿照料,这才没有隨行。
    那王熙凤果然识趣,廝见过后挤出笑意道:“我不过是凑趣,只在前头南厅吃些茶便是了,远兄弟还是领著宝丫头、林丫头去逛逛吧。”
    黛玉別无二话,陈斯远正要应下,宝姐姐却道:“这可不成,我跟黛玉到底差了年岁,实在不知这宅子內情如何,说不得还要凤姐姐点拨呢。”
    凤姐儿情知宝釵是在上眼药——让她隨行?她正跟贾璉闹得不可开交,难不成一路眼瞅著宝釵与陈斯远眉来眼去?
    凤姐儿便似笑非笑道:“我哪里知道宅子的事儿?再说如今日头正毒,总要让我吃些茶缓一缓,还是你们先去瞧吧。”
    黛玉自是瞧出二人不妥,赶忙扯了宝釵嬉笑道:“宝姐姐若不去,那就可著我先挑了。”
    宝釵顿时嗔笑道:“好好好,都可著你,你说东路就东路,说西路就西路。”
    陈斯远顺势將凤姐儿让进南厅,返身领著宝釵、黛玉先行往东路院而去。
    这辅国將军府修建得极为规整,坐北朝南,三路四进。单说中路院,前头有倒座厅,过了仪门是会客厅,再往后是主人家的正堂,最后才是倒座房。
    东西两路与中路相类,区別是东路院儿的正房是勾连搭的屋顶,前三后三,足足六间房;西路院正房寻常,不过后罩楼起了三层,算是绣楼。
    陈斯远领著宝釵、黛玉走马观的瞧了一遭,两女便撇开陈斯远嘀嘀咕咕计较了一番,转过头才由宝釵道:“林妹妹瞧中了西路院,那我就选东路院好了。”
    陈斯远暗自回想,好似西路院的確更清幽一些,绣楼前还有一处厅,显是更得黛玉之意;那东路院正房广阔,入得宝釵之眼也不足为奇。
    陈斯远笑著应允,又问过两女改建之意,两女便嘰嘰呱呱说了一通,陈斯远一一记下,又寻了匠人计较,便將改建事宜定下。
    眼看时辰还早,三人又往后园游逛。谁知游逛须臾,遥遥便见王熙凤临水独立,微风吹拂,凤姐儿身上衣袂飞舞,愈显孤寂。
    此景落在三人眼中,宝姐姐嘆息一声儿,黛玉便忍不住道:“凤姐姐怪可怜的。”
    陈斯远情知说什么都不大好,乾脆闭口不言。
    感嘆过后,两女纷纷看向陈斯远,宝釵目光一凝便恢復如常,黛玉乾脆掩口而笑。
    两女心下皆想,陈斯远虽说风流了些,好歹不曾胡作非为、招灾惹祸,比照贾璉可算是妥帖的了。
    ……………………………………………………
    隔了两日,一早得了信儿,说曹氏已乘官船到了通州。陈斯远知会过宝釵,便先行往通州去迎。
    转天午后护送著曹氏回了薛家老宅,宝姐姐自是早在老宅中等候。姑嫂二人重逢,免不了好一番契阔。
    那曹氏眼见薛姨妈不在,赶忙追问缘由。待听宝姐姐说薛姨妈启程南下金陵,顿时狐疑不已。
    宝姐姐赶忙將柳湘莲伏诛之事悄然说了,曹氏这才释疑。
    陈斯远不好久留,先行告辞而去,宝姐姐念及曹氏只一人,便在老宅多留了几日。
    待过了七日,宝姐姐迴转荣国府,这才寻了陈斯远道:“我那婶子听闻內府派下运送大木之事,立时就病了。蝌哥儿寻了二叔的亲朋故旧计较一番,念及赔付的银钱太多,也不知怎地,走通了內府副总理大臣的门路,改从关外採伐大木。
    如此一来,这一遭不但不赔钱,反倒能赚个千儿八百的银子。听嫂子说,蝌哥儿已定下上月下旬启程往关外而去,也不知这会子人是不是到了关外。”
    陈斯远察言观色,眼见宝姐姐面上並无异样,不禁打趣道:“妹妹就不怕二房越过大房?”
    宝姐姐白了其一眼,道:“薛蝌再有能为也不是正经进士,就算再有能为又如何?来日只消你金榜题名,二房这辈子就別想越过大房去。”
    陈斯远不禁哈哈大笑。薛家母女两个,薛姨妈都谋寡断,反倒不如宝姐姐想的通透。
    这日过后,一连十几日平淡如常。贾家与北静王府的恩怨好似紓解了,只是一直不见宝玉迴转;
    大老爷为著鱼腥草素的营生忙碌起来,三日倒有两日守在庄子上。此举惹得邢夫人忧心不已——生怕大老爷少饮了药酒,会耽搁了她的好事儿;
    贾璉一直关在东府宗祠里,除了平儿每日去瞧,莫说是凤姐儿了,便是张金哥都不曾过府去瞧。
    转眼到得二十四日,这天合该是宝玉生辰,偏生宝玉还在北静王府未回,於是上上下下好似都忘了一般,竟无人提起!
    迎春、宝釵、邢岫烟等隱约知晓內情的,自是闭口不言。可小一些的就免不得四下探寻了。
    於是这日一早儿湘云便来寻陈斯远,这丫头是个爽利性儿,別彆扭扭顾左右而言他,半晌方才问道:“远大哥,你可知宝二爷还过不过生儿了?”
    陈斯远不好吐露实情,便笑著说道:“老太妃才挪进地宫,圣諭犹在耳边,且不说宝兄弟如今在王府做客,便是留在家中也不好大肆宴饮。”
    湘云不疑有他,瘪了嘴儿道:“还以为能嬉闹一场呢,便是不好宴饮,私底下热闹热闹也是极好的。”
    陈斯远哈哈一笑,道:“宝兄弟虽不在,可宝琴、邢姐姐、平儿姑娘都在啊。”
    湘云不解其意,眨眨眼问道:“远大哥这话是何意?”
    陈斯远这才笑道:“你竟不知?今儿个也是她们三个的生儿呢!”
    再看湘云,『誒呀』一声儿霍然而起,叫嚷道:“好个琴丫头,竟將我也瞒了过去,这回定要给她个好儿!”
    说罢起身往外便跑,半晌又折返回来,瞧著陈斯远笑眯眯道:“远大哥,既然赶上了,不若也一道儿热闹热闹?”
    陈斯远笑道:“你去小厨房报我的名號,不拘摆了几桌,回头儿自有我会帐。至於旁的,我却是不大方便。”
    湘云思量一番才知其意,如今陈斯远年岁大了,又下了小定,再不好与眾姊妹一道儿廝混。
    不过得了银钱也不错,湘云便別过陈斯远,一路咋咋呼呼而去。
    过得半晌,香菱便来回,说是眾姑娘揪著平儿、邢岫烟、宝琴三个,嬉闹著往红香圃摆了酒,又打发丫鬟来请,也要香菱、晴雯等去热闹热闹。
    府中难得有乐事,陈斯远乾脆让几个丫鬟都去了,他自个儿则留在书房中研读。
    待陈斯远读书读得头昏眼,这才起身往园中游逛。谁知打凸碧山庄下来,方才过了石洞,便见湘云臥於山石僻处一个石凳子上,业经香梦沉酣,四面芍药飞了一身,满头脸衣襟上皆是红香散乱,手中的扇子在地下,也半被落埋了,一群蜂蝶闹穰穰的围著她,又用鮫帕包了一包芍药瓣枕著。
    仔细听听,湘云好似还在嘟囔著什么。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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