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7章 守护之念
第227章 守护之念黑影猛地膨胀，化作一张巨大的、布满尖利獠牙的黑暗巨口，无声无息地朝她当头噬下。
速度之快，远超想象。
恐怖的吸力传来，青璃周身的玄魄翎青光剧烈摇曳，神魂仿佛要被硬生生从躯壳中扯出。
生死关头。
青璃瞳孔骤缩。
恐惧瞬间被求生的本能和救人的执念碾碎。
她几乎是不假思索地遵循着魂海深处某种烙印般的战斗直觉，并指如刀。
“凝！”
一声清叱。
初生的魂力以前所未有的速度疯狂涌向指尖。
没有复杂的法诀，没有哨的招式，只有最纯粹的意志凝聚。
一点冰蓝色的寒芒骤然在她指尖亮起，带着凛冽的杀意和孤注一掷的决绝，如同划破永夜的流星，狠狠刺向那张噬来的黑暗巨口。
嗤——！
如同滚烫的刀子刺入凝固的油脂。
那点寒芒竟真的穿透了粘稠的黑暗。
黑影发出一声无声的尖啸，被刺中的部位剧烈扭曲、沸腾，仿佛被点燃般冒出丝丝缕缕的黑烟。
噬咬的动作猛地一滞。
青璃抓住这刹那的空隙，身形暴退。
同时疯狂催动玄魄翎的力量。
青光暴涨，暂时逼退了周遭粘稠的黑暗压力。
她剧烈喘息，指尖残留着魂力过载的刺痛和冰寒，心有余悸。
刚才那一击，几乎抽空了她小半的魂力。
若非玄魄翎的守护和那本能的战斗反应……
不能硬拼！必须尽快找到楚宁！
引魂石的光芒剧烈地闪烁着，方向依旧明确地指向盆地的最中心。
青璃不再看那在黑暗中痛苦翻滚、重新凝聚的黑影，强忍着神魂的疲惫和刺痛，将速度提升到极限，朝着光芒指引的方向亡命奔去。
沿途，死寂的黑暗中，不断有扭曲蠕动的阴影被引魂石的光芒和她的气息惊动，如同嗅到血腥的鲨鱼，从四面八方的黑暗里无声无息地浮现、聚拢、扑击。
它们形态各异，有的如同飘忽的鬼影，有的如同粘稠的泥沼，有的则像是由无数痛苦面孔拼凑而成的聚合体，发出无声的哀嚎，疯狂地冲击着玄魄翎的光茧。
青光在一次次冲击下剧烈波动，变得越来越稀薄，如同风中残烛。
青璃左支右绌，指尖的冰蓝寒芒一次次亮起，每一次点出都精准地命中那些黑影最“虚弱”的节点，将其暂时逼退或击伤，在黑暗的潮水中撕开一道道短暂的通路。
她的动作越来越快，眼神越来越冷，一种源自血脉深处的、属于“青璃”的战斗本能正在这生死绝境中飞速苏醒。
汗水浸透了内衫，又被极寒冻结成冰，贴在身上带来刺骨的寒意。
神魂的疲惫如同潮水般一波波冲击着她的意识，每一次催动魂力都像在撕裂自己的灵魂。
玄魄翎的光芒，终于黯淡到了极限，如同萤火般微弱。
“咔嚓……”
一声细微却清晰的碎裂声从翎羽内部传来。
青璃的心猛地一沉。
最后的屏障即将消失。
而前方，引魂石的光芒却骤然变得无比明亮，直直地刺向盆地最中心——那里，似乎不再是纯粹的黑暗，隐约可见一片相对开阔的平地，平地中央，矗立着一座低矮的、由漆黑巨石堆砌而成的古老祭坛。
祭坛之上，一点微弱的、近乎透明的乳白色光芒，如同黑暗心脏中最后一点生机，在顽强地跳动着。
那光芒纯净而古老，散发出的气息，竟奇迹般地驱散了周围一小片区域那令人窒息的粘稠黑暗与魂噬阴影。
阴影们在祭坛光芒的边缘逡巡、嘶吼，却不敢靠近。
而就在那点乳白色光芒的正下方，引魂石的光芒与掌心的雷印共鸣，达到了前所未有的顶峰。指向无比清晰。
楚宁！
就在那光芒之中！
或者说，他的生机，维系在那点光芒之上。
希望就在眼前。
但身后，玄魄翎的光茧如同破碎的琉璃，寸寸崩裂。
失去了守护的压制，无数贪婪的阴影发出无声的尖啸，如同决堤的黑色洪流，带着吞噬一切的恶意，从四面八方疯狂地朝她扑来。
最近的几道扭曲黑影，那冰冷的触感几乎已经贴上了她的后背。
死亡的阴影瞬间笼罩。
青璃眼中爆发出骇人的光芒。
绝境之中，一股从未有过的、源自神魂最深处的狠厉与决绝轰然爆发。
她不再后退，不再闪避。
反而将体内所有残存的魂力，不顾一切地、疯狂地注入掌心的碎裂雷印之中。
“啊——！”剧痛让她忍不住发出一声嘶吼，仿佛整个神魂都在被紫色的雷电撕裂。
那雷印仿佛一个无底的黑洞，贪婪地吞噬着她最后的力量，边缘的裂痕瞬间蔓延，几乎要彻底崩碎。
但就在这自毁般的灌注下，一道前所未有的、狂暴的紫色雷霆猛地从她掌心炸开。
不再是细微的电芒，而是一道扭曲咆哮的、数尺长的雷霆之枪。
带着她孤注一掷的意志、不顾一切的决绝，以及所有对生的渴望、对那个名字的执念。
给我——开！！！
紫色的雷霆之枪如同怒龙出渊，带着毁灭的气息，并非刺向身后的阴影洪流，而是狠狠轰向——前方祭坛边缘一块微微凸起的、散发着微弱空间波动的黑色石碑。
轰隆——！！！
震耳欲聋的巨响在死寂的盆地中炸开。
雷光与石碑碰撞的瞬间，爆发出一圈狂暴的环形冲击波。
扑到青璃身后的阴影洪流首当其冲，如同被投入岩浆的雪块，发出凄厉的无声尖啸，瞬间被湮灭、汽化了大片。
冲击波横扫而过，将更远处的阴影也狠狠推开。
爆炸的中心，那块黑色石碑应声碎裂。
一个仅容一人通过的、扭曲不定的幽暗空间漩涡，赫然出现在石碑碎裂之处。
一股与归墟之眼死寂截然不同的、更加古老、更加蛮荒、充满了混乱原始魂能的气息，从漩涡中泄露出来。
引魂石的光芒，如同被磁石吸引的铁屑，瞬间改变了方向，死死地钉在那个刚刚出现的空间漩涡之上。
祭坛！楚宁！唯一的生路在……漩涡之后？！
青璃被爆炸的冲击波狠狠掀飞，重重摔在冰冷的黑色地面上，喉头一甜，鲜血喷出。
玄魄翎彻底化作点点青光消散。
体内魂力近乎枯竭，神魂传来撕裂般的剧痛。掌心的雷印布满了蛛网般的裂痕，光芒黯淡到了极点。
身后的阴影洪流在短暂的混乱后，发出更加疯狂的咆哮，再次汹涌扑来。
死亡的气息近在咫尺。
来不及思考，没有退路。
青璃眼中只剩下那个幽暗的漩涡和祭坛上跳动的乳白光芒。
她强撑着支离破碎的身体，用尽最后一丝力气，如同扑火的飞蛾，朝着那空间漩涡，纵身一跃。
粘稠冰冷的黑暗与无数抓挠的阴影触感擦着她的脚踝掠过。
下一刻，天旋地转！
——轰！
身体重重砸落在坚硬冰冷的地面上，巨大的冲击力让她眼前一黑，差点再次昏厥过去。
但预想中被黑暗吞噬的剧痛并未传来。
她挣扎着抬起头。
眼前不再是归墟之眼那吞噬一切的黑暗。而是一个巨大得超乎想象的……地下溶洞？
洞顶高不见顶，隐没在深沉的幽暗之中。
无数巨大的、散发着惨绿色或幽蓝色磷光的钟乳石，如同倒悬的森林，从看不见的穹顶垂落下来，将整个空间映照得一片光怪陆离，充满了诡异而压抑的氛围。
空气潮湿冰冷，弥漫着浓重的、带着铁锈味的腐朽气息和一种……难以言喻的、仿佛沉淀了亿万年的灵魂尘埃的味道。
脚下是崎岖不平的黑色岩石地面，布满了湿滑的苔藓和深不见底的裂缝。
最引人注目的，是溶洞中央那一片相对平坦的区域，矗立着那座她在外面祭坛上看到的、由漆黑巨石垒砌的古老祭坛的完整形态。
它比在外面看到的更加巨大、更加完整，上面镌刻着无数繁复到令人头晕目眩的、早已失传的古魂族符文，隐隐流淌着暗沉的血色光泽。
而祭坛的最顶端，一团拳头大小、如同液态月光般的乳白色光团，正在缓缓流转、搏动。
正是它在外面散发出的光芒穿透了空间。
此刻近距离看去，那光芒纯净得没有一丝杂质，蕴含着难以想象的、磅礴而温和的生命本源气息。
仅仅是逸散出的丝丝缕缕，就让青璃枯竭的神魂感到一阵难以言喻的舒畅和渴望。
仿佛久旱逢甘霖。
魂源髓光！
冬儿姐提过的传说之物。
能重塑魂核、逆转生死的古老神物。
引魂石紧贴着她的胸口，光芒微弱却笔直地指向那团乳白色的光。
掌心的碎裂雷印也传递来一丝微弱却清晰的悸动——楚宁。
他的生机，他的残魂，一定与这魂源髓光有着某种联系。
或者……这光就是救他的关键。
希望！
前所未有的巨大希望，如同炽热的岩浆，瞬间冲垮了身体的剧痛和神魂的疲惫。
青璃眼中爆发出璀璨的光彩，挣扎着就要起身冲向祭坛。
然而，就在她抬头的瞬间——
轰！轰！轰！
沉重的、仿佛踏碎大地的脚步声，如同闷雷般从溶洞的四面八方传来。
震得整个空间都在颤抖。
那些倒悬的磷光钟乳石簌簌落下惨绿的粉尘。
在祭坛周围，那些巨大的、如同支撑天柱般的漆黑石笋后方，一个个庞大的身影缓缓迈步而出。
它们的身躯由无数惨白、巨大、闪烁着金属般冰冷光泽的骸骨构成。
有人形，有兽形，甚至还有难以名状的、如同多节肢昆虫与巨兽混合的诡异形态。
最小的也有三丈高，最大的几乎顶到了垂落的钟乳石。
空洞的眼眶中燃烧着两团幽绿色的、毫无温度的魂火。
每一具骸骨巨像的体表，都覆盖着厚厚的、如同黑色沥青般不断蠕动的粘稠物质，散发出令人作呕的腐朽与死亡气息。
它们手中，或握着由巨大腿骨磨成的粗糙巨斧，或拖着由整条脊椎骨制成的狰狞骨鞭，或干脆挥舞着巨大的骨爪。
整整八具！
如同从地狱深渊爬出的守墓者，迈着沉重而充满压迫感的步伐，缓缓地、一步一步地，向着溶洞中央的祭坛合围而来。
它们幽绿的魂火“目光”，齐刷刷地锁定了刚刚闯入、如同蝼蚁般渺小的青璃。
那目光中，没有愤怒，没有杀意，只有一种绝对的、冰冷的、对一切亵渎圣地者的——抹除意志。
沉重的脚步如同踏在青璃的心脏上，每一步都让她神魂震颤。骸骨摩擦发出的“嘎吱”声，在空旷诡异的溶洞中被无限放大，如同死神的低语。
八具形态各异、散发着滔天死气的骸骨巨像，如同移动的苍白山岳，彻底封死了通往祭坛的所有路径。
它们幽绿的魂火，如同八盏来自地狱的探照灯，冰冷无情地聚焦在青璃身上，将她牢牢钉在原地。
魂源髓光近在咫尺，散发着诱人的生命光辉，那是救楚宁唯一的希望。
可这希望，却被八尊来自远古的死亡守卫，用骸骨与冰冷的意志，死死隔绝。
玄魄翎已碎，魂力几近枯竭，雷印濒临崩溃，身体伤痕累累。
前有无法逾越的死亡守卫，后无退路。
绝对的死局！
青璃单膝跪在冰冷湿滑的岩石上，剧烈地喘息着，每一次呼吸都牵扯着肺腑的剧痛和神魂的撕裂感。
汗水混着血水从额角滑落，滴在布满苔藓的地面。
希望的光芒被眼前的死亡阴影无情掐灭，绝望如同冰冷的毒蛇，瞬间缠绕上心脏，几乎让她窒息。
“楚宁……”她下意识地握紧了胸前的引魂石，那温润的搏动此刻却像一把钝刀，反复切割着她的神经。
他就在那光里，或者说，他的生机维系在那光里。
她甚至能感觉到，随着自己靠近祭坛，引魂石与雷印传来的悸动中，似乎多了一丝极其微弱的……呼应？
仿佛沉睡的灵魂感应到了她的到来。
这微弱的呼应，如同投入油库的一点火星。
绝望的冰层轰然炸裂！取而代之的是焚尽一切的火焰。
那火焰并非愤怒，而是比绝望更深沉、更决绝的——守护之念！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