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1章 她在哪?我记得她!
第231章 她在哪?我记得她!噗——!
冬儿身体如同断线的风筝,被无形的音波狠狠轰飞出去,重重撞在一棵枯死的巨树上。
树干应声而裂。
她滑落在地,大口咳血,气息瞬间萎靡到了极点,眼神都开始涣散。
“拿下她!搜魂!”为首狩魂使声音冰冷,对那个被狐火钉伤的属下命令道,自己则化作一道惨绿流光,朝着楚宁等人逃遁的方向狂追而去。
速度之快,远超之前。
那名受伤的狩魂使忍着神魂灼烧的剧痛,眼中闪过残忍的光芒,一步步走向瘫倒在地、气息奄奄的冬儿。
冬儿模糊的视线中,看着那道惨绿流光消失在密林深处,心中一片冰冷。
楚宁……青璃……她尽力了……
就在那狩魂使的枯爪即将按上冬儿天灵盖的瞬间——
“吼——!!!”
一声震耳欲聋、充满了原始野性与暴怒的咆哮,如同平地惊雷,猛地从寒林更深处炸响。
伴随着咆哮,一股蛮荒、炽热、带着滔天凶戾气息的恐怖威压,如同无形的海啸,瞬间席卷了整个战场。
大地在颤抖。
枯树上的积雪簌簌落下。
正准备搜魂的狩魂使动作猛地僵住,如同被无形的巨手扼住了喉咙,面具下的眼睛瞬间被骇然和恐惧填满。
这股威压……远超真魂境。
是……是这片寒林深处沉睡的那头凶物?!
轰隆隆!
沉重的脚步声如同闷雷般迅速逼近。
一个庞大到遮蔽视线的阴影,带着令人窒息的压迫感,从密林深处缓缓走出。
那狩魂使哪里还敢停留,更顾不上冬儿,怪叫一声,毫不犹豫地转身,爆发出极限速度,朝着与首领相反的方向亡命逃窜。
瞬间消失在风雪之中。
冬儿强撑着最后一丝意识,模糊的视线中,只看到一片如同燃烧火焰般的巨大赤红毛皮,以及一双充满了暴戾与不耐烦的、如同熔岩湖泊般的巨瞳扫过自己。
随即,那恐怖的巨影便迈开沉重的步伐,朝着为首狩魂使追去的方向,不紧不慢地跟了上去。
沉重的脚步声渐渐远去,只留下被践踏得一片狼藉的雪地和劫后余生的死寂。
冬儿再也支撑不住,眼前彻底陷入黑暗。
凛冽如刀的寒风卷着冰粒,抽打在脸上,带来刺骨的疼痛和麻木。
楚宁被两名狐族侍卫架着,在崎岖湿滑的雪林间亡命奔逃。
每一次颠簸都牵扯着他全身的剧痛,眉心魂核处传来的撕裂感更是如同跗骨之蛆,让他意识模糊,视野天旋地转。
身后那如同跗骨之蛆的恐怖杀意虽然被暂时甩开一段距离,却始终如同悬顶之剑,死死锁定着他。
“她……冬儿……”楚宁喉咙里发出破碎的音节,混乱的记忆碎片在剧痛中翻腾:素青狐袍的身影挡在身前,青岚光墙破碎,鲜血……还有那声嘶力竭的“走”。
“冬儿大人……会没事的!”架着他左臂的侍卫声音嘶哑,带着血沫,显然也受了内伤,但语气斩钉截铁,“少主!撑住!前面就是北风隘口!过了隘口,就有我们狐族的接应点!”
北风隘口……这个名字像是一道微弱的光,刺破了楚宁混乱的意识迷雾。他努力聚焦涣散的视线,看向前方。
两座如同被巨斧劈开的、陡峭嶙峋的雪峰,如同沉默的巨人,矗立在视线尽头。
两峰之间,一道狭窄、深邃、被终年不散的狂乱风雪所充斥的裂谷,便是北风隘口。
呼啸的风声如同万千厉鬼的哭嚎,从隘口中奔涌而出,卷起地上的积雪,形成一片白茫茫的、能见度极低的死亡风暴区。
“冲过去!”另一名侍卫怒吼,眼中满是决绝。
追兵的气息正在飞速逼近,没有退路了。
三人如同扑火的飞蛾,一头扎进了那片狂暴的风雪屏障。
瞬间,世界被狂暴的白色吞噬。
视线被压缩到不足三尺。
狂风如同无数只冰冷的巨手,疯狂撕扯着他们的身体,试图将他们掀飞、撕碎。
密集的冰粒如同钢珠般击打在脸上、身上,带来火辣辣的疼痛!刺骨的寒意穿透了厚重的裘衣,仿佛要将血液和骨髓一同冻结。
两名侍卫爆发出最后的魂力,在体表形成薄薄的护罩,艰难地抵御着风雪的侵袭,死死架住楚宁。
在能见度几乎为零的风雪中,凭借着记忆和对方向的微弱感知,深一脚浅一脚地朝着隘口另一端亡命挪动。
每一步都如同在泥沼中跋涉,消耗着他们仅存的力量和生命。
楚宁的意识在极度的寒冷、剧痛和混乱的风暴撕扯下,沉浮于崩溃的边缘。
无数破碎的画面在脑海中疯狂闪现、交织、湮灭:
——灵柩之井的幽蓝微光,一块悬浮的幽蓝晶体,内中沉眠的模糊身影……心口传来尖锐的刺痛。
——风雪尽头,一个染血的背影,决然地挡在自己身前……那是谁?!
——一双清澈却盛满泪水的眼睛,绝望地看着自己消散……“别走!你是谁?!”
——还有……还有紧贴在心口,那温润的搏动……引魂石!它在发热!它在指向……指向哪里?!
“呃啊!”剧烈的头痛让楚宁忍不住发出痛苦的呻吟。
他下意识地伸手,死死抓住紧贴胸口的引魂石!就在指尖触碰到石头的瞬间——
嗡!
一股微弱却无比清晰的悸动,如同心弦被拨动,瞬间穿透了肉体的剧痛和识海的混乱,清晰地传递到他的魂核深处。
不是恐惧!不是危险!
是……一种遥远的、微弱的、带着劫后余生的疲惫,却又无比熟悉的……呼应。
是她!青璃!
她还活着!
而且……离自己……似乎并不算太远?
引魂石在发热,在微弱地搏动,方向……方向就在这隘口风暴之后?
这个认知如同黑暗中骤然亮起的火炬,瞬间点燃了楚宁濒临熄灭的意识。
一股难以言喻的力量,压榨着破碎躯壳里最后一丝潜能,从他体内轰然爆发。
“她……在那边!”楚宁猛地抬起头,布满血丝的空茫双眼,死死地、无比笃定地,望向隘口风雪的深处。
那眼神中的混乱和迷茫被一种近乎本能的执着瞬间驱散。
两名架着他的侍卫被他突如其来的动作和话语惊得一愣,随即感受到少主身上爆发出的那股微弱却异常坚定的力量,心中大喜。
“少主!您……”
“走!快走!”楚宁的声音嘶哑,却带着不容置疑的急切和力量。
他不再是被动地拖拽,而是主动地、踉跄地迈开脚步,朝着引魂石感应的方向,朝着风雪屏障的深处,奋力前行。
每一步都踏得无比艰难,却无比坚定。
两名侍卫精神大振,不顾自身的伤势和消耗,爆发出最后的力量,紧紧护卫在楚宁身侧,三人如同三支逆风而行的箭矢,艰难而顽强地穿透着狂暴的风雪屏障。
风雪更急了。
身后的杀意也如同附骨之疽,穿透了狂暴的风声,冰冷地再次锁定了他们。
那为首的无面狩魂使,竟然也硬生生闯入了隘口风暴区。
惨绿的身影在白茫茫的风雪中若隐若现,如同索命的幽魂,速度竟比他们更快。
“拦住他!”一名侍卫眼中闪过决绝的死志,猛地停下脚步,转身。
他知道自己无法对抗那恐怖的敌人,但哪怕只能拖延一瞬。
“不!”楚宁下意识地嘶吼,混乱的记忆碎片中,似乎闪过类似的一幕——有人为他挡刀,然后倒下……心口传来撕裂般的剧痛。
他不想再看到。
然而,已经晚了。
那名侍卫爆发出最后的魂力,化作一道决绝的青影,义无反顾地扑向了风雪中那道急速逼近的惨绿身影。
轰——!
剧烈的魂力碰撞声在风雪中炸开,随即被呼啸的狂风吞没。
只看到一道身影如同破败的麻袋般被狠狠击飞,消失在白茫茫的风雪深处,生死不明。
“阿七——!”另一名侍卫目眦欲裂,发出一声悲吼。
楚宁的心猛地沉了下去,一股巨大的悲怆和无力感瞬间攫住了他。
引魂石的悸动依旧清晰,青璃就在前方。
可身后的死亡,却已近在咫尺。
“少主!走啊!”仅存的侍卫双目赤红,泪水混着血水冻结在脸上,他猛地推了楚宁一把,自己则如同扑火的飞蛾,再次转身,迎向那已经清晰可见的惨绿刀光。
“活下去!找到青璃姑娘!”
惨白的骨刀撕裂风雪,带着死亡的尖啸斩落。
楚宁被那一推之力踉跄着向前扑出几步,他猛地回头,视线穿过狂暴的雪幕,只看到一抹决绝的青影,在惨绿的刀光下……瞬间被吞没。
噗嗤!
利刃入肉的声音被风雪掩盖,但那股生命气息的骤然熄灭,却如同重锤,狠狠砸在楚宁的心口。
“不——!!!”一声凄厉到不似人声的嘶吼从楚宁喉咙里迸发出来。
无边的悲痛、愤怒、绝望,如同火山般瞬间冲垮了他初生魂核所能承受的极限。
眉心处那刚刚弥合的乳白光芒轰然炸裂。
无数细密的、漆黑的魂裂再次浮现、蔓延。
比之前更加狰狞。
剧痛如同亿万钢针瞬间贯穿神魂。
眼前彻底被猩红和黑暗吞没。
他再也支撑不住,身体如同被抽去了所有骨头,向前重重扑倒,意识瞬间沉入无边的黑暗深渊。
在彻底失去意识的前一秒,他似乎感觉到自己滚落进了一个陡峭的、被厚厚积雪覆盖的斜坡,身体不受控制地向下翻滚、坠落……
风雪依旧在隘口疯狂咆哮,掩盖了血腥,也掩盖了坠落的身影。
刺骨的寒意,如同无数细密的冰针,反复扎刺着每一寸肌肤,将沉沦的意识从黑暗的深渊中艰难地拽回。
冷……深入骨髓的冷……
还有……痛……全身骨头都像散了架般的剧痛……
楚宁的意识在极度的寒冷和疼痛中挣扎着,缓缓凝聚。
他艰难地睁开沉重的眼皮,视线模糊了好一阵才逐渐清晰。
映入眼帘的,不是预想中隘口暴烈的风雪,也不是寒林枯死的树木。
而是一片……相对平缓的雪坡。
厚厚的、松软的积雪覆盖着一切,在黯淡的天光下泛着清冷的微光。
雪坡下方,是一片被群山环抱的、宁静得如同世外桃源的巨大山谷。
谷中并非冰天雪地,反而蒸腾着淡淡的、乳白色的雾气。雾气深处,隐约可见一片氤氲着热气的碧蓝湖泊——是温泉。
更远处,依山而建着一些低矮古朴的石屋,屋顶覆盖着厚厚的积雪,几缕淡淡的炊烟袅袅升起,融入雾气之中。
这里……是哪里?北风隘口的另一边?狐族的接应点?
他挣扎着想坐起来,身体却像灌了铅一样沉重,稍微一动,全身的剧痛和眉心魂核撕裂的痛楚便如同潮水般涌来,让他眼前发黑,忍不住闷哼出声。
“别乱动。”一个苍老、沙哑,却带着一种奇异温和力量的声音在身旁响起。
楚宁猛地转头。
一个身影,无声无息地坐在他身旁不远处的雪地上。
那是一位老妪。
她穿着一身洗得发白、打满补丁的灰色粗布袄,头上包着一块同样陈旧的靛蓝色头巾,脸上布满了刀刻斧凿般的深深皱纹,如同干涸龟裂的大地。
她身形佝偻,瘦小得仿佛一阵风就能吹倒,正低着头,用一柄小小的、磨得发亮的骨刀,专注地削着一截不知名的枯木。
她看起来如此普通,就像一个常年居住在山中的贫苦老妇人。
但楚宁的心却猛地一紧。
因为他完全感知不到这老妪的存在。
若非亲眼看见,他根本不会察觉身边有人。
她就如同这片雪地、这缕寒风,完全融入了周围的环境。
更让他心惊的是,老妪那双低垂的眼眸偶尔抬起时,露出的瞳孔,并非人类的颜色,而是一种极其深邃、沉淀了无尽岁月的——暗金色。
如同古潭深井,不起波澜,却仿佛能洞穿灵魂。
“你……”楚宁张了张嘴,声音沙哑干涩得厉害,充满了警惕和茫然。
老妪没有抬头,依旧专注地削着手中的枯木,木屑簌簌落下。
“掉在雪窝子里,半条命都没了。是老身把你拖出来的。”她的声音平淡无波,仿佛在说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