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3.签约的代价是不能恋爱,你让我怎么说得出口
好久没有在李埃的regard聊到入夜了——胡羞在静安寺做翻译,饿得眼冒金星,潜入黑夜钻进regard,把赵孝柔的近况说给李埃听,他只撂下一句自作自受,弯腰开始撬酒瓶。之前和赵孝柔在没开灯拉着闸门的店里聊天,摄像头的李埃听着,偶尔还会聊上两句;或者三个人喝酒,那会儿赵孝柔最好笑的一次,是自己喝蒙了打车带了瓶葡萄汁出来,非要说这是82年的拉菲,李埃说这葡萄汁十来年,大概率沤烂了。
当时三个人还达成了一致观点,全世界小姐妹聚会都是一样的,看星星看月亮,从诗词歌赋说到谁是婊子。
如今她和李埃坐在咖啡店里弹吉他,从中川砂仁的《ladypenelope》到岸部真明的《songfor1310》,指弹都是大师级水准——
据说是在妻子去世那段时间,指尖弹出血了练到登峰造极的。
一曲结束,胡羞和李埃相顾无言,只默默碰了杯,桌上是一瓶干白,喝了一半还什么都没聊。
能让对话热闹并生动起来的是赵孝柔,主心骨不在了,没有人再活跃气氛。
胡羞打开手机看了看微博热搜。赵孝柔和龚怀聪谈恋爱的时候也出现在绯闻名单里,有了明星的待遇,现在挂着沸的是当红顶流男偶像和女演员的绯闻,两个人都二十出头的年纪,在餐厅一起吃了顿饭前后出来,手碰到了一起,就被营销号带上了各种节奏:“这两个人手牵手从餐厅走出来,是要公布恋情的节奏吗?”
“这几年xxx不好好演戏,心思都放在巴结男流量身上了,而自己第一时间跳出来澄清,这剧情走向我是看不懂了。”
“男流量正在事业巅峰时期,希望还是以事业为重,我们不要对他多猜测了,还是来多多关注他的新歌吧!”
话说了跟没说一样。而这年头除了恋爱和民愤是真热搜,其他大概率是买的。
胡羞点开放大了那张吃饭的照片,男流量的手更像是搂着女演员的肩膀。
但女演员的微博评论区已经沦陷了,荡妇羞辱来得极快。
作为老追星人,她已经逐渐明白了这其中的规律,流量明星就像时代泡沫,影视剧作品都围绕着流量量身定制,歌也是流行快餐,时间久了泡沫消了,一轮新的流量又来了;尤其现在遍地偶像网红,分一块蛋糕赚钱更像是参加选秀和获得关注的终极目标。
而阴暗面就是,偶像不能恋爱,行为要让粉丝满意,尽可能多上综艺,不能和女艺人过多接触——
也难怪刁稚宇会讨厌这些。
李埃的酒喝到最后一滴,人还没醉,手倒是越弹越快,歌的调都变了。
胡羞越听越不对:“怎么回事,吉他让你弹成三味线了?”
“我,可以弹bass,尤克里里,吉他,那三味线有什么不行。”
“你喝多了……”
“真没有,不信我都能给你把马良的套路复述一遍。第一次在雪国列车时我就发现了,没说。
谁知道他会绕到赵孝柔身边来,算了——反正她从来不听我的。”
李埃和胡羞合拍的另一个点在于,他们都喜欢研究曲谱。
两个人曾经坐在相同的位置认真研究过椎名林檎为什么独特,最后在左手琴谱的发现了两条线,一个是bass感,另一个是和弦,两个不同的节奏错位,就让流行变成了爵士。
现在李埃瞎弹琴胡羞当然也明白,这伤心的男人正在借酒消愁。
白天的李埃在对着客户道歉,赵孝柔身体不舒服调整了三个外景,公司又离职了个剪辑的实习生,他焦头烂额还在为裴轸做设计,这是他难得的属于自己的时间。
设计图在ipad上,李埃给裴轸设计的奶油色和米黄为主调的新家,温馨清淡又质感高级,摆明了是个单身人士的避难所。
“你这张设计图,是不是之前帮赵孝柔做过类似的?”
“嗯,深圳那套房子。但是后来王光明没采纳,觉得太素了。”
“租出去了不装修也好,费钱。”
“汤婷去世后我很少接case,赵孝柔那次是第一次破例。
那会儿我就很喜欢她,机敏,有点武断,想做什么就做。
王光明是那种有些喜欢阉割他人梦想的性格,赵孝柔,他制不住。”
“喜欢赵孝柔又喜欢许梦——”胡羞打了个嗝:“你是不是有什么专门喜欢有夫之妇的癖好。”
李埃弹了下胡羞的脑壳:“想什么呢。这都是巧合。”
“但是你留情的程度,真的很容易让女人当真。不是我说,李埃,这可能不是你的缺点。
但绝对是你的人格缺陷,总是对于一些有裂缝的人,过于上心,这点上看你和马良没什么区别,马良还专门挑未婚呢。”
“毒舌。也有单身女孩追我,我动摇过。”
“真的假的?”
“当然真的。在赵孝柔没离婚之前——和你说了我没有挑拨人妻的癖好。
后来她选上snh48,就从店里消失了,前一阵还办拍手会来着,偶尔也来我店里玩,都是朋友。”
胡羞当然没想到,这年龄差也太多了!但推开门看到在店里做咖啡介绍豆子种类,做手冲虔诚的表情,就觉得整个人被一种叫迷人的液体浸泡着,一定程度上,在官司中的他也无法被人接近,动摇是他唯一能做的事情。
说到这儿她像是突然想起什么:“偶像是不能谈恋爱的?”
“当然。这种经纪约很严格的。”
沉思了一阵,胡羞笑了,和李埃碰了碰杯:“今晚能不能借你行军床睡一晚,我不想回去了。”
“休想……”李埃指了指后门:“刁稚宇还有十分钟到。”
醉了的胡羞搂着刁稚宇睡得酣畅,感谢酒精——最近她总睡得不太安稳。
艺考爸爸熟知套路,胡羞专程打了个电话,认认真真问了有没有相熟的老师,打听到了她曾经的学生。
和自己年龄相仿,现在专门去做艺人培训,教舞蹈和声乐,练习生条件艰苦,还要签保密协议,末了她问爸爸:“做艺人培训的老师很赚钱吗?”
“我没问过,但肯定没有做艺考稳。你还在惦记那个年轻的演员?我劝你趁早放弃,小裴回来了,你们多见面……”
胡羞礼貌而迅速地把电话挂了。
刁稚宇最近似乎很清闲,从007离职之后没有再找剧本杀的工作。
反而在接一些拍摄项目,至于电影和演戏,他都迟迟没有寻找机会。
旁敲侧击地听说,他在电影中的很多情节似乎被剪掉了——审核,个人原因,剪辑偏好……不得而知。
难得去上戏排练,胡羞坐在远处看资料,觉得刁稚宇似乎不在状态,演着演着声音就变小了,剧本的角色是个怪诞不经的科学家,对着剧本琢磨很久,都没有什么突破进展。
回过头看胡羞,她温柔地说:“我买了菜,要不要回家吃饭?”
在家做了次饭,炖蹄花又炒春笋,吃着吃着男默女泪。刁稚宇放下筷子:“要不以后叫外卖吧。”
妈的!
吃过饭,胡羞兴致勃勃地在b站回复评论,饶有兴致地打开了选秀视频,看得津津有味。
她指着其中一个在跳舞中露腹肌的男孩:“这个人好红的,后来成了选秀冠军。”
“这种唱跳的偶像有什么可做的,我对这种没有兴趣啊。”
“多少人挤破头了想要在节目中获得人气。”胡羞打字的手很快,还不忘接刁稚宇的话:“上热搜,搞噱头,抢镜……之前偶像练习生,高位练习生旁边站着的都是想要蹭镜头的人,赵孝柔去了现场探班后告诉我的,因为没有人气,只能蹭别人的摄像机。”
“所以这些才没有意义啊。”
“不见得哦。得到的友谊是真的,人脉是真的,被导师欣赏也是实在的,共同奋斗几个月的心情是真的。”
“你是真的很喜欢搞选秀哦。”
“之前看韩国的produce101和创造营,我是真情实感地为她们的友谊流泪。
机遇说不定就在这个时候来了,有闪光点的人,观众会发现的——观众可不是等闲之辈。”
刁稚宇不接话,只在包里翻台本。胡羞回过头,是个恋爱综艺节目,台本里从见面到肢体接触,每一集的打点都做得非常有节奏。刁稚宇说:“看到这些你还会觉得做偶像有意思?”
胡羞把下巴靠在刁稚宇肩膀:“这该送赵孝柔去参加——你这个是哪里来的?该不会是公司叫你参加吧?”
“这是我帮别人做的项目,我是编导。”刁稚宇靠在窗边:“叫我去参加这种东西还不如杀了我。”
“不要一杆子打死这个行业嘛。”这大概是刁稚宇身上的幼稚,刚刚毕业,虽说兼职经历丰富,少年时期的生活也不算单纯。
但阅历的确没有超过年轮太多,依旧还有着学院气。
她二十三岁时绝对不如刁稚宇成熟,但社会的毒打提醒她,鼓励刁稚宇出去尝试,自己摔跟头尝甜头,才能改观。
骆驼洗过澡,睫毛三两根各自成簇,自己变成仙子毛。
她伸出手捏骆驼的脸,镜子里的男孩被捏得奇形怪状:“长得真的帅,气质也那么独特,怎么就这么执拗。”
“有吗……”刁稚宇捏着她的手,破天荒地愿意认真讨论:“所有人都认为你的长相和条件适合成为艺人或者明星。
以至于你在一个尴尬的境地:学院觉得你志不在此,市场觉得你锋芒太多,你怎么选?”
“收掉志向和锋芒,选择一条路扎进去。”
刁稚宇看了看镜子,毫无防备地看到胡羞也在看他,表情丝毫不像开玩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