哄?
“出什么事了?”背头男人脱下外套,仍是斑驳领马甲搭配西装衬衫,老套古板像是黑白电影里的反派,后躺在真皮躺椅,双手合十放在大腿上一副洗耳恭听的模样。
卫衣少年翘起二郎腿,大腿搭在书桌上活脱脱纨绔子弟,手里铁链在指尖旋转飞舞,单只眨眼:“我没事不能看看哥?”
楚楷泽注意到对方的意思手表,微微抬头:“很少。新买的?”
楚寒松立马坐直,大方伸出手叁百六十度展示:“怎么样?别人送的。”
“杂牌货你也瞧得上?”楚楷泽松开手,取下手腕上的表甩到自家弟弟手里,“带这个吧,新买的chrovo,你哥我还没带两天。”
楚寒松知道他哥审美一绝,但可惜了他不能收下,他又把表放在桌上,意味深长道:“这不一样,礼轻情意重,哥不懂吧嗯哼。”
“我不关心你的私生活,但你这块表别让人发现了,不知道的还以为我破产了。”他重新带上手表,忽而一笑,楚寒松不明所以。
“是是是,毕竟长兄如父啊……”
楚楷泽蹙眉:“跟谁学的这样说话。”
又来了,楚寒松捂脸:“错了,下次不了。”
时间差不多了,楚楷泽还要去赶下午飞机,他整理衣领穿上外套。
“你已经成年了,许多事我不提醒你也应该知道怎么做,别让我从别人嘴里听到关于你的任何消息。”
都是一个屋子里出来的人,楚寒松哪能不知道对方意思跟在身后:“万一,我说万一我就要和她结婚呢?”
对方转身,拿了文件头也不回:“两个方案,要么混到我这个位置就可以,要么不姓楚。”
“我们家还需要搞联姻这一出吗?”
“不需要,但起码门登户对,你还是学生想要轰轰烈烈的恋爱可以,我不管,别搞出人命……”
彼此心里都清楚没说出的话——就像他们的关系父亲一样。
“知道了。”楚寒松泄气。
“想清楚了,就来我公司实习,我正好缺个卧底。”
楚寒松被搞得没脾气:“哥,我没那么闲。”
一串车钥匙朝他飞向,楚寒松下意识接住。
“以后开这辆,你那个车别开了。”
“为什么?!”
对方就是麻烦的性格,叫他做一件事必须掰开揉碎了讲清楚,楚楷泽恰好对此很没有耐心。
“低调,听不明白?”
话音刚落就上车,司机立马车门,楚寒松根本来不及多说一句话目送离开后窝囊朝空气挥拳。
“控制狂!”
去车库领车,眼前是一辆几十万的破车,好吧的确够低调,直接可以出去接单了,楚寒松没忍住翻了个白眼。
他刚想给宁囡抱怨,吐槽自己破产了,但又想起前日的事,又收起手机。恐怕信息刚发出去姐姐就不要他了。他眼底不甘,咬紧后槽牙,狠狠揍向方向盘,脑海回荡楚楷泽的话——混到他那个位置,他不死他哪爬得上去。
老不死的东西没把他哥生成个智障。
该死的又堵车。
“叮咚”
[爱心]姐姐[爱心]:【你在干嘛?】
“嘿嘿。”
楚寒松拿出手机输入,刚触碰键盘就想起自己是不是该高冷些,毕竟宁囡还没哄过他认错赔不是,他可不能错过这个机会,这次得让姐姐亲自哄他,哄到满意为止。
[爱心]姐姐[爱心]:【啊,不用了。】
什么不用了?他就是只拿来“用”的吗?
[爱心]姐姐[爱心]:【我同事抢到林落家的甜点劵了。】
林落家的甜点他知道,最近蛮火的,但同事是谁?不会是哪个不长眼的猥琐男吧?
他是回还是不回呢?
尊严和好奇左右摇摆,直到后车狂按喇叭吓得他一激灵。
他抬头红灯还有两秒,忽然感到一丝可笑和不可理喻,他开豪车也没见收着窝囊气。
蓝牙屏幕自动弹出语音。
“你……今天回来吗?我买了两盒,一个人可能吃不完。”
好拧巴他好喜欢,原来被哄是这样的吗?太爽了吧!
被鸣笛的愤怒也烟消云散。
“嗯。”他什么时候不回来了?!
宁囡举起手机对准耳朵,松了口气。
“真让你说对了,谢谢你。”
赵乔雅微笑:“没关系,不过他是你的……?”
又是这个问题,他和她的关系四不像。
她笑得勉强:“关系不错,算是嗯……朋友。”
回去路上遇到王嘉嘉,特别激动指着甜点:“你竟然有两盒!太有实力了吧。”
她低头见自己一手拿一盒,其实两个人吃两盒也未必吃得完:“想吃吗?我这是多买的,送你吧。”
王嘉嘉握拳鞠躬:“我和睡宝万分感谢你,滴水之恩,当涌泉相报。。”
宁囡被逗笑:“嘉嘉姐,以后摸鱼少看武打戏吧。”
“可算笑了,我瞧你愁眉苦脸一天了。”
她抿嘴躲避视线:“没事,就是……就是……”
“你说没事就没事,嘉嘉姐不是追根刨底的人,成年人都有自己的小秘密。”她拍拍宁囡,“一起走?”
她低头看了看甜点,心一沉拒绝了对方,还是打车回去,她可不想比楚寒松后到。
但根据墨菲定律,楚寒松先到了,她注意到外面停了辆油车,不是楚寒松的,她站在原地不知所措,应该是来找他的,或者他们就在屋内,作为“地下党组织”宁囡认为自己不应该无视,她转身沿着街道走远,所幸天气转冷甜点逼夏天更容易储藏,她在附近溜达了半天,那辆车依旧在。
她呆在一家快餐店,等到黄昏也没看见白车开出,宁囡垂头,举起手机扫码又点了分薯条。
一根一根,松软的土豆条逐渐冷却僵硬,墙壁时钟滴滴答答有条不紊前行,周边的客人换了一批有一批,到最后只剩下她。嚼吸管,吐可乐泡泡也不能打发时间,远方暮色缓缓降临,黑暗大有吞噬一切的趋势,宁囡朝窗外发呆。
“你是……宁囡?”
她猛地惊醒抬头,是一张熟悉又陌生的男性面孔。
“你是?”
“握草真是你啊,变化挺大啊,长这么带劲可以啊你,等等你认不出我了?”男人自顾自坐下翘起二郎腿,上身前倾捡起薯条吃了起来,“的确是好多年了,我啊,王武,当初爱我爱得死去活来,现在不记得了?”
她怎么不记得,欠钱不还的傻逼前任。
“记起来了。”她伸出手,“换钱,叁千四。”
他拍开女人的手:“嗐谈钱多晦气,我说你现在这么漂亮就是为了让我后悔是不是,现在逮到机会了。”
他整理了下衣裳,咳嗽两声:“好吧,我承认,我后悔了,要不要继续做我女朋友。”说实话,宁囡跟以前简直一个天上地下,网上约的又不如他眼前这个。
“别用你那双脏眼打量我,欠债还钱天经地义,叁千四可以立案了。”
他撇嘴:“那你怎么还不去举报我,想着我的好舍不得,哥懂,现在我低下头好吧,哟甜点不错啊,现在有钱就是不一样了哈。”
宁囡手疾眼快拿走甜点:“放客气点,我们之间已经没关系。”
“呵,没关系,当初那些人要收拾你谁替你撑腰的?谁做的证人,要不你早完了。”
说起这事宁囡冷笑:“陈年旧事还提也不害臊,你以为我不知道是你从中作梗吗?看我不顺眼后面假惺惺帮我,呸!”
“老子给你脸了!”王武一点没客气,站起来反手扇巴掌,宁囡只感觉脸上火辣辣疼极了,过往阴影仿佛重演,她死死护住甜点盒,好像在保护从前弱小的自己,怒从心中起恶向胆边生,本来今天窝囊够了。
她咬牙站起来抬脚揣他裤裆,趁他躺地,什么垃圾餐盘凳子砸向他,后台工作人员一窝蜂出来,便看到接下来一幕愣在原地。
“老娘才给你脸了!”幸好他今天穿了高跟鞋,她抬起脚跟死死磨碾这对方掌心,竟然如此简单对付一个男人,但她为什么哭了,她还想说些更恶劣的话来,嘴唇下巴却颤抖个没完。
她说不出任何话。
就在挣扎之际,男人缓缓站起来嘴角抽动气色涨红,拳头越来越大仿佛势不可挡:“没妈的骚货……”
灾厄即将降临,上天忽然关闭她的视线,沉木味扑面而来,柔软的质感拥抱她所有,只听王武惨叫一声,她下意识抓紧对方抱得更紧,世界安静了又吵闹了,耳边只能听见胸腔蓬勃的心跳,
咚咚咚咚——
很快很快,接下来是湿润,眼睛鼻子脸颊把卫衣变得湿润黏糊,她不敢松开手,整张脸捂住楚寒松胸口,他以为她被吓坏了,上下抚摸她的脊背,耳边温柔地哄着,干巴巴重复着“没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