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三章：“承诺”

    那句话精准地刺破了洛伊刚刚因为研究突破而建立起来的所有自信与平静。
    洛伊脸上的血色瞬间褪得一干二净，那双原本还闪烁着明亮光彩的蓝色眼睛，在顷刻间黯淡下去，像是被蒙上了一层厚厚的、化不开的阴翳。
    他周身那股属于研究员的、沉稳冷静的气场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昨夜那种熟悉的、令人心悸的、属于s级omega的偏执与不安。
    “离开？”
    洛伊重复着这个词，声音很轻，却像锋利的玻璃碎片，满是压抑的破碎感。
    他向前一步，猛地将林晚抱进怀里，力道大得几乎要将她揉进自己的骨血之中。
    他不再看林晚的眼睛，而是将脸深深地埋在她胸前那片柔软的、带着她体温的衣料里，像一个迷路后终于找到归巢的幼兽。
    “你要去哪里？”
    洛伊的声音闷闷地从林晚胸口传来，带着浓重的鼻音和压抑不住的颤抖，“这里不好吗？是我哪里做得不好吗？你告诉我，我都可以改。”
    “不是的，洛伊，你很好，非常好。”
    林晚伸出手，一下一下地，轻轻抚摸着洛伊柔顺的、带着微凉触感的银灰色短发，试图安抚他那几乎要失控的情绪，“我只是……只是在打一个比方。”
    “我不要这种比方。”
    洛伊猛地抬起头，那双蓝色的眼睛里，已经重新燃起了那种混合了痛苦、偏执和深沉占有欲的光芒。
    他死死地盯着林晚，像是在看自己唯一的、随时都可能消失的珍宝，“我只会有你一个爱人，林晚。从我分化的那天起，我就知道，我这一辈子，要么孤独地死去，要么，就只和你一个人在一起。”
    “你如果要离开，”洛伊看着林晚，一字一顿地说道，那语气平静得可怕，却比任何歇斯底里的咆哮都更让人感到心悸，“我会去找你。不管你在哪里，不管你要去多久，我都会去找你。就算花上一辈子，我也一定会找到你。然后，我会把你带回来。”
    “所以，别离开我。”
    洛伊眼中的那份偏执和疯狂，终于开始慢慢龟裂，化作了最原始的、令人心碎的脆弱与恳求。
    他抱着林晚，将脸重新埋在她的胸口，声音里带上了浓重的、近乎哀求的哭音，“别不要我，晚晚。求你了，别不要我。”
    林晚感觉自己的心脏像是被一只手狠狠地揪住了，疼得厉害。
    她知道，昨夜的事情，彻底摧毁了洛伊内心的那道防线。
    他现在就像一个抱着浮木的溺水者，任何一点风吹草动，都足以让他万劫不复。
    “我怎么会不要你呢，傻瓜。”
    林晚叹了口气，她捧起洛伊的脸，强迫他看着自己。她用指腹，轻轻地擦去他眼角那颗不听话的、滚落下来的泪珠，“你听我说，洛伊。”
    林晚的声音很轻，很柔，带着一种郑重其事的、安抚人心的力量。
    “我们定一个约定，好不好？”
    她看着洛伊的眼睛，认真地说道，“你不是一直想做出能彻底改变omega命运的药剂吗？那你就去做。等你成功的那一天，等你真正地，用你自己的力量，站上那个谁也无法撼动的位置时，我就回来。”
    “不管到时候我在哪里，不管我变成了什么样子，”林晚看着洛伊，给了他一个最郑重的、也最虚幻的承诺，“我一定会重新找到你。然后，我们就再也不分开了。好不好？”
    洛伊愣愣地看着林晚，那双盛满了泪水的蓝色眼睛里，映着她无比认真的脸。
    他似乎是在努力地理解、消化着她话里的每一个字。过了许久，洛伊才终于缓缓地、重重地点了点头。
    “好。”
    洛伊开口，声音依旧沙哑，却多了一丝重新抓住希望的坚定，“我等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