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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5章 储君大典

    第225章 储君大典
    夜风掠过王城,天际线处漾开两道流星般的光痕。
    鯨汐千姬与八百比丘尼的身影,悬停在王城上空。
    两人脚下是灯火如昼的街,万千檐角在月光中连成一片银色的浪,护城河將她们的倒影揉碎又拼起。
    朱雀大街上,灯火车马川流不息,锣鼓声与欢笑声交织成温暖的网。
    酒肆茶楼间升腾的雾气裹著人间烟火,那些雕樑画栋间流动的光晕,在千姬渐次舒展的瞳孔里映出细碎的光点。
    “如此繁荣昌盛,要是永生之海也能如此就好了。”
    她在心中低语,眼眸闪过一抹艷羡,同时对王庭的牴触心理,也因这盛景消却了不少。
    那些人们脸上,发自內心的笑容做不了假的。
    能让百姓安居乐业,这样的王庭之主,不会是一个坏人。
    比丘尼察觉到千姬的情绪,嘴角不由地露出宽慰的笑意。
    夜风捎来一缕甜糯的香气,千姬忽然想起,这是人间称作“糕”的味道,
    两人显露的气息,带著无尽汪洋的潮气,让近处的草都缀满了晶莹的露珠,在月光下如同撒落一地的星子。
    內城军机阁內的赤牙丸忽然扬首,他看著同有所感的八尺乌,咧嘴笑道,“永生之海的人来了,去接一下我们的战友。”
    “本將领命!”在其余军主羡慕的目光下,唯一能参与到东云之战的扬州军主,振翅而飞。
    月沉日升,光阴流转,转眼已是两度晨昏。
    当第一缕晨光刺破云层,浑厚的钟声自祭坛轰然盪开,余韵如涟漪般在琉璃瓦上震颤不休,惊起檐角棲息的青鸟。
    祭坛中央,犬族的老祭司身披白色祭袍,枯瘦的手指间缠绕著注连绳,在晨风中微微颤动。
    苍老的嗓音低吟著古老的祝歌,每一个音节都仿佛承载著千年岁月的重量。
    八十一名红白巫女,踏著神乐舞的步调,足尖点地时,银铃轻响如碎玉落盘。
    供奉於神案之上的王庭三圣刀忽的震颤起来清越的刀鸣如鹤喉穿云,剎那间撕裂黎明前的最后一丝夜色。
    刀身进发的漂冽寒光与初升的朝阳交相辉映,在祭坛白玉地面上投下三道游龙般的影子。
    老祭司的祝歌声陡然高昂,乾枯的手掌重重拍向祭鼓。
    整座王城在声浪中甦醒,朱红的宫门次第洞开,沉重的门轴转动声与檐角金铃的脆响交织。
    今日,是王庭之主嫡长子杀生丸的储君册封大典。
    长街两侧,五彩绸缎在晨风中翻卷如浪,百姓们捧著新摘的桃枝与露水未乾的牡丹,將祝福堆满四灵大街的每一块青砖。
    稚童起脚尖,將绘有祥云纹的风铃系上垂柳柔枝。
    那叮咚脆响混入庄严的礼乐声中,恍若天地也在为这吉日即兴谱曲。
    更远处,商贩们早早撤去了往日叫卖的摊铺,换上供奉神明的果品香烛。
    茶楼酒肆的轩窗尽数开,垂落的红绸在风中舒展如朝霞。
    连护城河的水流都似乎放缓了脚步,將满城的喜庆倒映成粼粼的碎金。
    宫墙內,铁鸡正为杀生丸系上绣著海浪纹的锦缎强。
    金线流苏垂落间,强中的婴儿银髮如雪,碎金眸子半闔,玉琢般的面容透著与生俱来的清贵凌月仙姬以指尖轻点长子的眉心,硃砂留下的印记如初绽的红梅,与额上月牙的妖纹交相呼应,更添一抹贵气。
    “现在的杀生丸弟弟,变得好好看,跟阿昆一样了呢!”
    阿昆站在一旁,赤瞳里盛满细碎的星光,胖乎乎的小手,在杀生丸的身上摸来摸去。
    看她爱不释手的架势,似乎都想要跟杀生丸贴起来。
    作为成熟女人的铁鸡,其实心里面也想这样。
    未来令人战慄的贵公子,此刻裹在锦绣堆里,银髮衬著硃砂新月,金眸璀璨。
    整个人如月宫坠落的玉娃娃般完美无瑕,又因那天生的清冷贵气,让人產生一种强烈想要触摸的欲望一一因为现在不碰,怕不是以后没得机会了!
    这念头在心头一转,又被铁鸡端著的威仪压下,心中旋即又生出另外一个念头一一要是自己与王上..
    凌月在一旁笑吟吟地看著,手掌捧著侧脸,故作忧愁道。
    “这孩子生得这般精致,日后怕是要隨他父王的风流个性,成为一个心大狗子,被別的女人爭来爭去呢!”
    “阿昆才不要!”
    不知道什么是心的阿昆,只听明白了有人要跟她来抢杀生丸,立即著急起来。
    她像只护食的小兽般抱住了杀生丸,粉嫩的唇瓣啪嘰一口地咬在了杀生丸的脸上,留下湿漉漉的口水。
    阿昆肉乎乎的手臂將杀生丸圈得死紧,还不忘扭头对凌月出小虎牙,“弟弟是阿昆的!阿昆不会让弟弟被人抢走!”
    杀生丸被这突如其来的亲昵惊得睁圆了金瞳,他下意识想挣扎,却被姐姐更用力地搂住。
    阿昆甚至偷偷把一络银髮绕在自己指间,仿佛这样就能永远拴住这个精致的弟弟。
    “那你可要努力哦。”
    凌月含笑摸著阿昆的发顶,眼角的余光却注意到杀生丸正面无表情地看著她,跟他父亲一样碎金色的眼眸仿佛在说一一这个人好烦!好烦!
    凌月险些笑出声来一一这才出生几日,倒把斗牙烦闷时生人勿进的做派学了个十成十。
    阿昆浑然不觉,仍像只树袋熊般掛在弟弟身上。
    杀生丸被勒得小脸微皱,却抿著唇不发一言。
    在这连性別都尚未认知的懵懂年纪,在那双碎金色眼眸中,只有最原始的本能在叫囂逃离这个过分热情的、带著奶香与香的柔软怀抱。
    这时红鲤轻移莲步踏入內室,腰间缀著的红玉禁步,隨著她的步伐发出清越的声响。
    少女手中捧著的鎏金托盘上,整齐摆放著储君大典所需的硃砂与玉印。
    “王后娘娘,治粟卿大人。”她微微欠身,发间垂落的红绸隨著动作轻晃,“吉时將至,还请移步正殿。”
    说话时,她眼角那抹緋红的鳞纹,在宫灯下泛著细碎的光,宛如朝霞映照下的湖面。
    捧著托盘的指尖莹白如玉,隱约可见指缝间流转的淡蓝色妖力一一那是她为保持典礼用品温度而施展的小法术。
    红鲤抬眸时,眼底流转著温润的水光,既不失礼数,又带著水生妖怪特有的灵动。
    红鲤话音方落,殿外九重钟鸣悠悠荡开。
    凌月仙姬在杀生丸眉心一点,那抹硃砂印记绽放华光,化作鎏金流纹漫过婴儿全身。
    待光芒散去时,强裸已换成绣著日月星辰的玄色储君礼服。
    “走吧,该让天下见见他们的少君了。”
    凌月將杀生丸稳稳托在臂弯,婴儿银髮间不知何时多了顶精巧的玉冠,垂落的珠帘在他眼前叮咚碰撞。
    阿昆急急拽住母亲衣角,却被铁鸡笑著抱进怀里,“丫头別急,待会有的是你看的。”
    太极殿前,红鲤手持鎏金宫灯在前引路,橙黄宫装的裙裤在玉阶上铺展如莲,
    凌月款款而行,怀中的杀生丸睁著碎金眸子,小手无意识地抓著母亲垂落的银髮,珠帘冠冕在他额前叮咚作响。
    铁鸡牵著阿昆紧隨其后,烈焰纹的朱红礼服在风中翻涌如霞。
    小公主赤瞳晶亮,发间金铃隨著雀跃的脚步叮噹乱响,却被母亲牢牢住手腕一一此刻的储君册封大典,容不得半点差池。
    当她们转过最后一道迴廊时,万丈天光骤然倾泻一一九百九十九级玉阶尽头,太极殿巍然立在晨曦之中。
    鎏金蟠龙柱沿御道两侧林立,龙晴镶嵌的夜明珠,在日光下流转著幽蓝光晕。
    殿宇重檐九脊,玄色琉璃瓦上蹲踞著十二尊镇殿金,吞吐著裊裊紫气。
    殿內传出的编钟声浪,震得迴廊檐角的铜铃齐齐喻鸣,
    “恭迎储君一—”
    低沉浑厚的礼官唱喝声如雷滚过殿宇,剎那间,整座太极殿內肃然一静。
    凌月步履从容,踏著晨光铺就的金毯缓步而入。
    她怀中,杀生丸银髮如雪,碎金色的眸子微微眯起,似在適应骤然倾泻的万丈天光。
    殿內,百族俯首。
    三公九卿列阵。
    斗牙王俯瞰眾生。
    晨光穿过殿顶的蟠龙藻井,在他周身镀上一层流动的金边。
    那光似有灵性,沿著玄色王袍的暗纹游走,將袖口绣著的犬妖纹映得栩栩如生仿佛下一刻,那凶兽便会撕裂锦缎,咆哮而出。
    斗牙单手支颐,碎金色的妖瞳半闔,眼底似有星河轮转,生灭间透出无尽的威严。
    当凌月行至玉阶下时,王座传来一声轻叩。
    “咚一一”
    指尖与玄玉相触的脆响,竟引得整座太极殿微微震颤,
    殿顶上空,万千枚官印同时喻鸣。紫、金、银、青、黑五色神光交织,在虚空中勾勒出巍峨的《山河社稷图》
    —
    江水奔涌,山岳巍峨,城池星罗棋布,每一处细节都隨著官印的流转而变幻。
    杀生丸条然睁大双眼。
    珠帘碰撞声里,他看见父亲自王座起身一珠帘清脆的碰撞声中,他看见父亲自王座缓缓起身。
    斗牙王每一步踏落,玉砖便绽开金色莲纹,那光芒如涟漪般在殿內扩散,映得百官衣袍上的金线熠熠生辉。
    当他站定在凌月身前时,殿外忽起狂风。
    九霄云层如沸水翻涌,转瞬间凝成遮天蔽日的巨犬形貌—
    那气运所化的神犬昂首脾,每一根毛髮都流淌著鎏金般的光晕。
    “吾儿杀生丸。”
    低沉的宣告裹挟著天地之力,斗牙王指尖点在婴儿眉心。
    硃砂印记骤亮,化作鎏金妖纹漫过银髮,玄色储君礼服上日月星辰的刺绣自行流转起来。
    “吼——!”
    气运神犬仰天长啸,声浪如雷霆炸裂,万千枚官印进发的金色神芒如星河倒卷,浩浩荡荡地涌入那具小小的身躯。
    杀生丸悬浮於空,银髮在光流中狂舞,玄色礼服上的日月星辰刺绣竟脱离锦缎,化作实体环绕周身。
    百官衣袍猎猎作响,修为稍弱者早已面色惨白,冷汗浸透朝服新加入的鯨汐千姬与八百比丘尼,眼眸震颤,垂下了臻首。
    阿昆在铁鸡怀中扭动,赤瞳里映著金光中悬浮的身影。
    杀生丸的银髮如战旗飞扬,碎金色眸子倒映著漫天流霞。
    小公主突然安静下来,肉乎乎的手指无意识紧母亲衣襟,仿佛第一次意识到,这个任她揉捏的娃娃,仿佛距离她很远。
    “今日起,汝为王庭储君。”
    斗牙王的声音在法则加持下凝成实质,金色咒言如锁链缠绕婴儿周身。
    每一个字落下,虚空便浮现一枚勾玉妖纹,烙印在杀生丸的骨血深处。
    那妖纹如活物般游走,与血脉相融,化作不可撼动的王庭天命。
    殿外气运神犬应声长吟,声浪摧枯拉朽般撕碎百里云霞,露出澄澈如洗的碧空。
    杀生丸重新落回凌月臂弯,银髮在余韵中微微浮动。
    他垂眸看向跪伏的文武百官,碎金瞳中闪过一丝憎懂,却本能地紧了小拳头。
    “轰一一!”
    空气爆鸣,环形的波纹如涟漪盪开,震得殿內烛火摇曳,玉砖嗡颤。
    这一握,空气都发出实质性的爆鸣鸟一一一身实力在王庭气运的倒灌下,已然不弱於高阶妖怪!
    不满月的婴孩拥有此等力量,让殿內的百官,仿佛望见了一尊即將升起的旭日!
    “吾等一”
    赤牙丸凝视著自己的外孙,眼底笑意如熔金流淌,却仍保持著武將的肃穆。
    他右拳重重叩击胸甲,金属交击之声如雷霆炸响,在殿內迴荡,“参见少君!”
    这一声如燎原之火,瞬间点燃整座大殿。
    “参见少君!!”
    在山呼海啸般的拜喝声中,斗牙负手而立,唇角微不可察地扬起,
    他抬眸望向殿外苍穹。
    那里,王庭气运如怒海狂涛般奔涌翻腾,在碧空之上凝成遮天蔽日的巨犬虚影。
    金芒流转的毛髮间,每一根都流淌著日月精华,兽瞳如日月悬空,煌煌威压,宣贯天地。
    这盛景,恰似当年他突破时的天象。
    只是这一次一一斗牙收回目光,看向凌月怀中小小的身影。
    他的继承人,他的血脉,他的———小狗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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