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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39章 大將骸骨

    第239章 大將骸骨
    只见少妇凌月纤纤玉指轻抬,带著几分惹人怜爱的姿態,轻轻抚上自己光洁如玉的侧颊。
    黛眉微蹙,红唇微嘟,做出一副苦恼的模样。
    “说得倒是没错,只是呀。”少妇凌月的视线似是无意地扫过自家那位正襟危坐、试图降低存在感的夫君。
    “我有时也忍不住想—是不是这实力越是登峰造极,某些人骨子里那“贪恋娇、
    处处留情”的根性—”
    “反倒像那春日里的野草,越发滋长得旺盛,拦都拦不住了呢?”
    这番看似顺著熟女凌月话头、实则精准补刀、还暗戳戳指向斗牙的“苦恼”,如同投入滚油的水滴!
    熟女凌月闻言,举杯欲饮的动作几不可察地凝滯了一瞬。
    金眸深处,复杂的光芒剧烈地翻涌了一下一有对逝去夫君风流往事的无奈追忆,有对自身漫长孤寂岁月的剎那感伤,甚至—..
    还有被眼前“年轻自己”的锋芒所刺中、细微的刺痛。
    风流成性,也好过身葬幽冥!
    不过,这份翻涌的情绪,顷刻间便归於深潭般的沉静。
    熟妇凌月並未接话,甚至没有去看少妇凌月那张写满“苦恼”的俏脸。
    她优雅地將酒杯送至唇边,浅浅啜饮了一口,动作从容不迫。
    放下酒杯时,那清冷的目光微眨,仿佛刚才那场暗藏机锋的交锋从未发生。
    “说起来。”
    熟妇凌月的声音恢復了惯常的平稳与疏离,带著一丝恰到好处的温和,如同將话题的船帆轻轻拨转了向。
    “你们那世界,与这边能否自由往来?”
    少妇凌月闻言看向了斗牙,念头如电光火石般闪过。
    这句话往大了说,就是在问斗牙对这方世界的態度。
    她一路上可没忘记观察,这方名为东瀛的岛国山川地貌、灵气丰瘠、生灵强弱等等,充其量就是一个弹丸之地,面积全部加起来,也就一个知府。
    若只是作为王族的行宫別苑、灵材猎场,也算物尽其用。
    至於往小了说——
    (呵,男人。)
    (还说什么“辛苦了”,分明就是心疼了!)
    少妇凌月的视线,明显比熟妇凌月更具有攻击性。
    她目光如同淬了寒冰的匕首,先是在熟女凌月那张与自己有著惊人相似、却又更显岁月风情的脸上冷冷“剜”过。
    紧接著那刺骨的视线猛地调转锋芒,如同针尖,狠狠“扎”向斗牙那张轮廓分明的脸!
    狗男人找其余女人,还能用换个口味来解释。
    但找上“凌月”,是嫌弃她这个明媒正娶、正位中宫的王后娘娘,碍著你找“新鲜感”了?
    斗牙这时候当然不能装聋作哑,手掌轻覆於妻子柔荑之上。
    这份无声却坚定的回应,让少妇凌月眼底漾开清浅的笑意。
    月色皎皎,流淌在她光润的侧顏,更添几分出尘的娇美。
    然后她“不兴”地將抽回,哼哼道,“注意下场合,別让看了笑话。”
    斗牙看著自家傲娇的婆娘,心里也是没有脾气谁叫他就喜欢上这个女人了呢。
    爱屋及乌之下,不可否认地对风韵天成的熟女凌月,心中也存著一份不浅的欣赏。
    但欣赏归欣赏,也不至於真的放下底线。
    熟妇凌月静静看著。
    眼前这秀恩爱的光景,眼波深处几不可察地掠过一丝涟漪,心底那缕隱秘的妒意悄然泛起,又迅速被她强行按下。
    她的目光最终停留在斗牙身上,凝神等待著他的回答。
    那眉眼间自带几分风流的男人,唇角噙著温和笑意,应声道,“此番相遇亦是机缘偶得,此地应是——无缘再访了。”
    “无缘再访——”
    熟妇凌月红唇微启,將这四字低低重复一遍,似是要品尽其中意味。
    眸光流转间,那丝隱晦的涟漪与失落已悄然敛去,只余下一片清明通透。
    她旋即展顏一笑,那份熟透了的艷色里糅著大气雍容,端起手中琼觴,仪態万方地將这场宴饮,妥帖周全地引至尾声。
    月华清辉流淌在觥筹交错之间,亦见证著她的从容谢幕。
    清泠的月光淌过云顶天宫的玉阶琼楼,將本就宏阔的殿宇衬得越发空旷。
    那无边无际的寂寥仿佛都有了形质,无声地蔓延在雕栏画栋之间。
    留宿於此的斗牙,刚將今夜格外依恋、格外主动的凌月揽在怀中哄慰入眠,又俯身在那温顺的翠子额间印下一吻,替她们仔细掖好衾被。
    做完这些,他披上素色长衫,悄无声息地行至侧室门边,目光柔和地望向榻上那两个小小的身影。
    阿毘与杀生丸依偎而眠,两个孩子蜷缩在锦褥之內,勾勒出一团温暖的轮廓。
    只是杀生丸那精致的小脸微微侧著,眉心似有若无地蹙起一丝褶皱。
    原来阿毘將他搂得极紧,小小的臂膀像抱著珍宝般,箍住了身侧的雪发男孩。
    那毫无保留的依赖劲儿,勒得连睡梦中的杀生丸,都隱约透出了几分惯性的无奈。
    待斗牙轻声迴转內室,迎面便撞上床榻上两双清亮的眼眸一凌月与翠子都未曾合眼,正静静地望著他。
    “还以为你这傢伙熬不住,借著夜溜出去私会佳呢。”
    凌月慵懒地支起些许身子,露出滑腻的雪肩,微哑的嗓音里带著毫不掩饰的满意。
    她眼波流转,將那份愉悦,明明白白地袒露在他面前。
    “虽然好,但应下的事总是作数的。”
    翠子温婉地靠在一侧,眉宇间沾染了几分倦意,伸手轻轻拍了拍身侧的锦褥,声音柔和却带著妈妈桑的口吻。
    她眼睫微垂,语气里是浅浅的关切,“即便是通天彻地的妖神之体,也得遵从天地伦常,好好休息呢。”
    凌月鼻间逸出一声若有若无的轻哼,娇躯向里微微一动。
    斗牙唇角带笑,欣然上前,泰然自若地在两位温香软玉之间躺下。
    他舒展著筋骨,任由那两份温暖將其包裹,声音里带著一丝雀跃的笑意。
    “你们都已应我所求,若再贪图你们不愿之事,岂非是人不蛇吞象?”
    “算你识相。”不知是谁,再一次地咬上了男人的耳朵。
    一夜鱼龙舞。
    翌日清晨,一轮旭日喷薄而出,万丈金芒刺破茫茫云海。
    霎时间,辉煌璀璨的日光便倾泻而下,將这悬浮於高天之上的云顶天宫尽数笼罩。
    巍峨的宫殿、剔透的玉阶、绵延的宫闕,尽数沐浴在浩瀚无边的金色光涛之中。
    天地间唯余一片灼灼煌煌、纤尘不染的纯净之白。
    在熟妇凌月沉静的目送中,斗牙一行人辞別了云顶天宫。
    身影缓缓升腾而起,融入那承载著琉璃天光的祥云,渐行渐远,终化作天际的几抹淡影。
    “大人——””
    恭候於阶下的队伍里,一位鬚髮皆白的犬族老臣步履微顿。
    终是按捺不住,上前一步,语带迟疑,“那位——毕竟是——您当真不稍作挽留?”
    他话未尽意,却在凌月清冷目光无声的扫视下,驀然噤声,喉头微动,恭敬地垂下了头。
    西国女王独立於玉阶之巔,裙裾在云气微风中轻轻拂动。
    她望著那早已空茫的远空,神色平静无波。
    唯有眼底深处似有极淡的水痕一掠而过,又迅速沉入那片惯见的疏离与洞彻之中。
    她启唇,声音清越,不带一丝涟漪,却字字清晰地落於眾臣耳畔。
    “镜终消散,真性何须假意牵。各归位,勿再多。”
    语毕,她拂袖转身。
    宫闕恢弘的廊影,將她孤绝而雍容的背影拖得很长很长,再无半分留恋之態。
    她是挣脱樊笼的鹰,是凌云独立的峰。
    生而自由不羈,骨血里浸满孤高与傲岸。
    她便是她自己,从来不是春风里攀附的柳絮。
    离了谁,她的苍宇辽阔依旧,她的山岳昂然如故。
    这世间万顷风涛,不过衬她独立姿態的画卷。
    是去?是留?是遇?是別?
    盘桓只在孤峰之巔,岂在他人身侧作无谓周旋。
    ...
    “接下来我打算前往此界的幽冥,你们要不要一起来?”
    这片巴掌大小似的土地,並无斗牙继续留心的地方。
    如今他的实力,只要三分力气,就能將岛国击沉,这般弹丸之地,实难再入其眼。
    “幽冥?你是打算去见一见此界斗牙王的尸骸?”
    凌月的声音如珠玉坠盘。
    经过昨夜的滋润更添几分慵懒与明媚。
    她慵懒地理了理云鬢,眉宇间儘是娇艷。
    “那等阴魂盘踞的死人堆,妾身可没兴致踏足。杀生丸和阿毘留下便是,由妾身看著”'
    她一眼看穿了斗牙的心思,毫不客气地拒绝同行。
    外人的墓地凌月没兴趣去看,自家人的墓地往后也不会有。
    假如真到了丈夫战死的那个时候,覆巢之下无完卵。
    翠子也轻轻摇首,眉目间蕴著昨夜未曾散尽的温存,还多了一抹深思,“我也不去了,附近正好有个巫女我想了解一下。”
    “那就在这里分开好了,我事情办完后,就来找你们。”
    斗牙说完,五指併拢成刀,撕裂了身前虚空,一道通往阴幽深处的罅隙骤然洞开。
    他一步踏入其中,身影没入翻涌的冥暗气息,那罅隙也隨之迅速弥合,只余下空气中未散的锐鸣与一丝寒意。
    当斗牙踏出那撕裂空间形成的通道,周遭汹涌的黑沉光影如退潮般散去,显露出他此刻所处的境地幽世与阳间的夹缝。
    举目望去,天穹被厚重如铅的沉黑云层彻底覆盖,將阳世的光明完全隔绝在外。
    四野瀰漫著浓得化不开的灰白雾气,仿佛凝固的亡魂吐息,死寂中透著不祥。
    偶尔,天际掠过几道扭曲的暗影,伴隨著刺破死寂的、令人牙酸的尖锐鸣叫—那是骸骨铸就的怪鸟,在低垂的云幕下盘旋,如同这片死域不散的哨兵。
    大地荒芜,怪石嶙峋如巨兽獠牙,狰狞地刺向昏暗的天空。
    稀疏扭曲的墨绿色植被,如同垂死挣扎的痕,点缀其间。
    而这片天地的核心,那足以攫取所有目光的存在一—
    一尊庞大到令人窒息的披甲骸骨,巍然跪坐於天地之间!
    它那巨大的骨骼框架,即使歷经岁月侵蚀,依旧散发著令人心悸的沉重威压。
    残破的甲冑碎片深深嵌入骨缝,如同古老战败的烙印。
    它微垂著头颅,空洞的眼窝仿佛仍在凝视著脚下这片死寂的大地,无声地诉说著一段早已被时光掩埋的、属於此界“斗牙王”的终焉悲歌。
    斗牙身影如流光拔起,悬於昏冥天幕之下。
    只见他指尖轻弹,数缕森然妖息破空而出。
    倏然化作几条肉眼难辨的虚緲龙影,无声无息地穿梭於枯骨地界游荡的诸妖之间。
    斗牙没有大开杀戒的意思,故而这几条无形妖龙也非粗暴的吞噬之兽。
    龙影须臾间便悄然没入妖物体內,如同穿行於水中的影。
    那些形態各异的妖物,或咆哮,或低吟,或浑噩逡巡,对体內发生的精微侵蚀浑噩未觉。
    这妖龙所噬,並非骨肉皮毛,而是穿体而过时,如无形之手,精准地於其骨血本源深处。
    轻轻攫取一丝微不可查的骨血真髓那构成它们独特妖力的根本源质。
    丝丝缕缕的异种妖力本质,就这样被无形之龙无声剥离、汲取,匯入施术者的无边妖海。
    每一次轻灵的“穿掠”,都在为斗牙那囊括天地万物的森罗万象,增添一分不同的底蕴。
    如同在浩瀚的画卷上,摹下一笔细微却玄奥的比划。
    而他自身气息沉凝如渊,分毫未显杀伐之態。
    閒庭信步之中,踏过荒芜的大地,所过之处,瀰漫的灰白雾靄仿佛被无形之力推开。
    最终,斗牙於“斗牙王”的巨大骸骨前驻足。
    身影虽渺若尘埃,矗立在百米骸骨的阴影之下,却似冥寂深渊中升起的孤峰。
    一股无形的、沛然莫御的威严,自那微末的躯体中瀰漫开来。
    这气息深沉如渊渟岳峙,浩瀚若星穹初开,带著歷经万古沧桑、俯瞰诸天沉浮的雄浑意境。
    像是一枚凝固了天地间力与理的印记,散发著远胜这百倍庞然之骨的精粹本质与无上威严。
    “我不是你,你也不是我。”斗牙的声音平静如渊。
    “但你的存在,又是一方基石,能让我走得更远。”
    话音落下的瞬间,妖龙呼啸而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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