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她不要的何止这个
一顿饭吃得其乐融融，尷尬的气氛隨之消散。梦荣收拾碗筷洗碗，苏宛曼去找乾净的床套，梦蓁和梦羽书在次臥里清理陆倾城留下的物品。
梦安然来的时候除了钱什么都没带，打算去附近逛逛隨便买两套换洗的衣服，梦澄泓说自己可以给她指路非要跟著，她就牵著小弟出去了。
出了小区顺著路有个五分钟就是菜市，穿过菜市后，这边很热闹，沿街有不少奶茶店和服装店。
逛街买衣服对於梦安然而言是人生新体验，以前出门买衣服就是往品牌店贵宾室里一坐，吃著糕点品著茶，看一场专属模特秀，手里平板划拉两下就买好了。
又或是量个尺寸，让设计师定製。
梦安然挑了三四套休閒些的，又买了双运动鞋。
牵著小弟回家的路上，经过卖葫芦的店，见他悄咪咪地看了好几眼玻璃柜里的葫芦却又懂事地不开口討要，梦安然笑了笑，给他买了根草莓的。
拿著葫芦，梦澄泓脸上是孩童独有的快乐，“谢谢二姐姐！”
他笑嘻嘻地把葫芦举高递给梦安然，“二姐姐，你也吃一个！”
第一口要给喜欢的人，这叫偏宠。
梦安然愣了一下，揉了揉弟弟的头，“我不喜欢吃，你吃吧。”
梦澄泓哦了一声，数了数竹籤上的草莓，笑得天真无邪，“总共有六颗，带回家去，我和哥哥姐姐还有爸爸一人一颗，二姐姐你不吃的话，妈妈吃两颗！”
“好。”梦安然好笑地应了一声。
……
扔掉陆倾城的物品时，梦羽书的心臟犹如被千刀万剐，皮开肉绽鲜血淋漓。
今天接到父亲电话，说倾城是陆家的孩子，已经被陆家派人接走了。他还幻想过，说不定倾城还会回来，毕竟是相处了十七年的家人，肯定对他们是有感情的。
如果陆倾城不愿意留在陆家，陆家不会放砸了重金培养的梦安然离开，亲女儿和养女总要留一个。
当他回到家看见梦安然的瞬间，他就知道倾城不会回来了。
直到现在他都不敢相信，他宠了十七年的妹妹，果断地拋弃了十七年的亲情一走了之了。
看著垃圾桶旁边纸皮箱里的浣熊娃娃，梦羽书紧咬著后槽牙，心臟揪成一团。
这是他送给陆倾城的，小时候的陆倾城总喜欢抱著这个娃娃睡觉，没有娃娃就会睡不著。
她曾经很喜欢很喜欢这个娃娃，就像她曾经很喜欢很喜欢这个家。
可是自从梦家破產后，一切都变了。
梦安然牵著弟弟回到小区，远远地就看见梦羽书从本该扔掉的那箱破烂里又捡起来一个娃娃。
他捧著娃娃轻轻拍掉上面的灰尘，像穿梭刀林中捡起零碎的幸福，漂亮的眸子里流转著说不尽的落寞与不舍。
责任心强的人会更重感情，所以对於陆倾城离开梦家这件事，最失望的是梦羽书，最难过的是梦羽书，最放不下的还是梦羽书。
“哥。”
听到梦安然的声音，梦羽书慌乱地把娃娃藏在身后，看著梦安然走过来，越发心虚，怕梦安然知道他不捨得陆倾城离开会不开心，怕梦安然以为他不重视她。
梦安然古井无波，淡淡道：“不用藏了，我看见了。”
梦羽书垂下眼眸，像个做错事的小孩，缓缓把娃娃拿了出来，“倾城以前很喜欢这个浣熊娃娃，一直放在床头，每天晚上抱著睡，没想到她连这个都不要了。”
“她不要的何止这个。”
梦安然不咸不淡的一句话像是往梦羽书心里扎了一刀，感受到痛了才能清醒，她暗暗嘆息一声，问：“你想拿回去？”
梦羽书低头看著手里的娃娃，手指渐渐收紧，心里在纠结在挣扎。
良久，他把娃娃扔回纸皮箱里，对梦安然扯出一抹笑，“不要了，不值钱。”
梦澄泓盯著被扔掉的娃娃看了好久，他很喜欢这个娃娃的，不过这是以前的二姐姐的宝贝，所以他再喜欢也不能抢。
可是，现在这个曾经的宝贝变成了被拋弃的垃圾，哥哥一定很伤心吧？
“哥哥你看！二姐姐给我买了葫芦！给你吃一个！”梦澄泓灿烂地笑起来，把葫芦递给哥哥，吃点甜的就不难过了。
看著懂事的弟弟，缠在梦羽书心头的鬱结几乎散开了一些，他唇角扬起温和的笑，蹲下身子就著小弟的手咬下第一颗被浆包裹的草莓。
“很甜，很好吃。”
……
小电扇在夏日的夜晚嘎吱嘎吱转著，隔音不好的房子尚且能听见客厅里苏宛曼和梦荣的低声谈话，窗户外还传来別户人家的声音。
习惯了安静的別墅区，睡眠比较浅的梦安然在床上躺了很久还是没睡著，闻著被子上洗衣粉的香味，一双眼睛转转悠悠盯著天板。
忽然想起来自己离开陆家的事还没告诉某人，又抓起手机发了条消息过去。
几乎一夜无眠，醒来的时候听见了外面梦蓁跟父母的低语。
“安然还没起吧？”
“没呢，昨晚听她总是翻身，估计是睡不惯这床。你们给她买个厚床垫吧，网购有先用后付，我的奖学金下周就能发，到时再把钱付上。”
“蓁蓁，家里就两个女儿，爸妈知道你之前总拿自己的生活费给倾城买东西，苦了你了。奖学金你自己留著，床垫的事爸爸能搞定。”
“对啊蓁蓁，你也是妈的女儿，妈也想让你在外面打扮得漂漂亮亮的。这个月的生活费你自己收好了，这三百块你也拿著给自己买几身新衣服。”
“不用了妈，你留著吧。我在学校食堂做兼职，吃饭用不著自己钱，还有钱赚，够的。安然刚来很多东西还不习惯，儘量改善一下家里伙食，让她吃得好些。”
三人说话的声音很轻，但房子不大，隔音效果也差，梦安然听得一清二楚。
等她换好衣服出去的时候，梦蓁和梦荣已经出门了。
“妈，爸和姐姐去哪里？”
苏宛曼倒了杯温水递给梦安然，“过几天就开学了，你姐姐在省外念大学，说是提前回去打扫一下宿舍卫生。你爸爸去跑网约车，顺便送你姐姐去火车站。”
远途出行坐火车特別辛苦，但是便宜，早上的车票也会更便宜，梦蓁明显是为了省钱。
將省钱做到极致的人，却怕她睡得不舒服，果断地一千多给她换个软乎的床垫。
梦安然眉心轻蹙，心里的感觉有些怪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