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6章 音无绝跡之时，乐无消散之日

    第356章 音无绝跡之时，乐无消散之日
    原本安静的赛场上突然响起这么一道声音，不由引起其他人的注意。
    阿芙雅疑惑的转头看向声音的来源，心想是哪一位竟还要挑战自己。
    出乎她预料的是，对方的面孔有几分熟悉。
    赫然是之前第二轮中的那个绿衣服的吟游诗人埃米尔。
    现在是在赛场上，既然对方说出要挑战自己的话，那肯定就有这份底气。
    阿芙雅並未轻视对方，向前举起了法杖，开口问道：
    “需要提前准备吗？不用的话那就动手吧。”
    瞧自己被法杖的头部正指著，埃米尔脸上瞬间闪过慌乱之色，连忙摆著手解释道：
    “我不是要跟你打啊！”
    “嗯？”
    “我是想和那边的塔莉婭较量一下。”
    此话一出，阿芙雅起了眉头。
    原本以为对方是硬茬子，结果是想挑软的捏。
    不管怎么说，不清楚对方实力底细的情况下，让小红龙去应战未免有潜在的风险。
    但决定权还是在塔莉婭，归根结底还是要看她怎么想。
    阿芙雅看向塔莉婭，发现对方的眼中斗志昂扬。
    “哼哼，你要是觉得我好欺负那就大错特错了！”
    小红龙原地摆出拳击的姿势，一下左勾拳一下右勾拳，沙包似的小拳头舞的“呼呼”作响。
    看到刚才那么精彩的战斗，塔莉婭心里早就著一股劲呢。
    现在有人主动送上门来，她还求之不得。
    虽然对方看起来好像弱不禁风的样子，还是个吟游诗人，但毕竟有过一面之缘，她还是会稍微手下留情的。
    “来，你说，要怎么打？比魔法还是比拳头，我可都擅长。”
    “拳击手”红龙大王跃跃欲试，像只袋鼠一样原地蹦来蹦去，等待著埃米尔的回覆。
    对方的脸上浮现出几分尷尬之色，有些无奈的说道：
    “抱歉，你可能会错了我的意思，我並不想动手。”
    “不动手？那你挑战我干啥子啊——”
    塔莉婭纳闷的挠了挠头，躁动的身体也缓和了下来。
    “刚才不是说比试的內容由双方协商决定吗？所以，我想挑战你的是文斗。”
    埃米尔耐心的解释道。
    文斗？
    塔莉婭心里嘀咕著这两个字。
    这不是欺负龙嘛。
    难道是对方提前调查过自己的背景，知道自己是个没啥文化的小女僕，所以才想出来这一招小浣熊偷吃汉堡堡，想要藉机夺下比赛的胜利。
    可这么多人在，尤其是莱奥也还在看著。
    自己要是拒绝的话，那不就变成怯战红龙了，要是以后被人叫作红蜥蜴咋办。
    她咬著银牙，一时陷入了纠结的境地。
    思考半响后，塔莉婭深深吐出口气，以决然的语气慨然道：
    “来吧！本红龙大王会让你输的心服口服。”
    台上的莱奥看到这一幕，眯起眼晴笑了起来。
    別的先不提，气势上至少到位了。
    有这份一往无前的心態，哪怕这次受挫，也不会磨灭那股斗志。
    他心里面正夸著呢，就听到那对方没出息的后半段话：
    “先说好，我，我读过的书不是很多。
    文斗的话，不能考特別难的字词，不能考魔法高中一年级以上的课本知识，我还没学过——唔，还有啥，我想一想。”
    要不是手头上没有趁手的书籍，莱奥简直想抄起傢伙给那傻龙的脑门来一发开智攻击。
    他转而望向阿芙雅的身影，心里巴不得对方可以滴滴代打一波。
    或许是感受到了莱奥的心愿，亦或是阿芙雅自己都感觉有些说不过去，她不禁用胳膊肘了小红龙的身子，小声说道：
    “注意一下。”
    听见这话，塔莉婭抬起明亮的眸子看了她一眼，用力点了点头，示意自己明白了。
    “来，到你了。你有什么不会的知识，没学过的课本，儘管说出来，我不会仗势欺人的。”
    仗势欺人在塔莉婭的理解中，难道等同於仗著知识去欺负別人吗？
    台上的金髮男人捂住了脸，宛如一副被孩子学习进度逼疯的家长。
    埃米尔回望著那纯真的眼神，心里面有很多话都恋住了，没有说出口，只化作了一声嘆息。
    他理正自己的帽子，咳嗽了两声，这才认真的说道：
    “看的出来，你的文化底蕴很丰厚。而我为了写诗，诸多史诗名作也都略有瀏览，也算是有一点点文化。”
    “既然如此，我们不如都拋去自己的长处。”
    “什么意思？”
    塔莉婭歪著脑袋。
    “意思就是，不比文字相关的东西，我们改为比乐器怎么样？”
    “你当我傻吗？”塔莉婭气呼呼的说道，“你是吟游诗人，乐器什么的肯定比我擅长啊！”
    埃米尔倒是没有否定，汕笑道：
    “的確是这样。但，我之前看你弹奏吉他的样子，也充满了激情和活力，与我最初吹奏乐器的样子十分相像。”
    “音乐是人的延续。作为四处弹唱了五年的吟游诗人，我的直觉告诉我，你有足以点燃灵魂的音符。”
    “真的吗？”
    塔莉婭微微吃惊的张开了嘴巴。
    “真的。你身上那股向上的激情，是供养音乐之魂的最好养料。”埃米尔点头夸讚道。
    “哎呀，那真没办法，我也觉得我挺有音乐之魂的。那就来比一比吧。”
    眼见小红龙答应了下来，莱奥心中止不住的嘆气。
    这耳根软的毛病，是好也是坏啊別人吹两句，就上头了，那心跟要飘上天似的，这样可不太好。
    他不知道的是，塔莉婭心里有著自己的计划。
    她观察到，“乐”之神器的每一次形態变化，都是隨著人的情感波动变化的。
    两边要打起来了，心里面渴望著碰撞，它就化身成为拱火的鼓；而阿芙雅姐姐將陨石再创为凋零的事物，它又变成了吹奏哀乐的风琴直到自己热情的呼喊大家不要沉酒於哀伤，神器隨后就变成了嗩吶。
    由此看来，想要得到它的认可，首先就要与它產生情感上的共振。
    而埃米尔说的一句话，塔莉婭十分赞同，那就是“音乐是人的延续”。
    好的音乐，是让人能感受创作者当时的心声的。
    所以，埃米尔提出要比乐器的话，她顺势答应下来是正正好。
    “你对哪种乐器比较擅长？”
    埃米尔朝塔莉婭问道。
    他隨身携带的包裹里，放著诸如笛子、口琴之类便於携带的乐器。
    “吉他！”
    小红龙毫不犹豫的大声喊道，
    虽然上手摸了没几次，但她就是对这种乐器情有独钟。
    听到她的话，埃米尔面露难色：
    “吉他的话，有点难办——”
    就在这时，原本安安静静悬浮著的“乐”之神器突然动了起来，飞向了两人的中间，
    有灵性的幻化出两道白莹的光团，分別飞向了塔莉婭和埃米尔。
    光团在飞行的过程变成了风琴和吉他的模样，隨后落在了两人的手中。
    这还没有结束，神器陆续分出其余数个光团，飞向了其他的选手。
    阿芙雅低头看著自己手中的横笛，心里有些困惑。
    而宝石龙王像是为了解答眾人的疑惑，募地发声道：
    “看来神器是想要你们来一场大合奏，这样也好分辨出谁才是最適合它的主人。”
    “愚味见证分歧的终章，真知谱写同谐的华曲。”
    “欢唱吧，以乐之名。”
    隨著维多利加的话音落下，在场的选手也都受到了激励，不论之前是否学习过自己手中乐器的演奏方式，此刻都在以自己的方式笨拙的探索著。
    一时间，敲锣的，打鼓的，吹笛的—·
    好不热闹。
    可热闹归热闹，这杂乱的声音匯到一起，就变成了堪比刺耳噪音的產物。
    塔莉婭觉得这样下去不行，连忙喊停了大家：
    “不对的，这样弹根本算不上是合奏。”
    “那你说怎么弹？小妹妹。我之前就会用个长枪，这手风琴我哪知道咋拉—”有人朝她发出了疑问。
    其他人有的也附和了起来。
    “我们没练过这玩意就不说了。要说合奏的话，咱们也没一起排练过啊！这么点时间，能一起吹个响就不错了，哪来的默契呢？”
    “就是就是。”
    小红龙不语，只是垂头看著自己怀中的红色吉他，手指按在琴弦之上。
    “do~”“
    音阶中最简单的do（哆）声响起。
    塔莉婭闭上眼睛，左手调换著不同的品格，右手从第一根弦到第六根弦不断尝试著弹响。
    她虽然不清楚吉他的具体细节，甚至连指法可能都错的离谱，但她对於声音的敏感度非常人能够比擬。
    换句话说，小红龙拥有绝对音感。
    “do~、re~、mi~、fa~、so~、la~、i~
    经过不断的试错和调整，塔莉婭已经能將最简单的音阶用琴弦表达出来了。
    周围嘈乱的乐声，人们彼此爭执的声音，劝解的声音“
    塔莉婭想到了如何將这些音符统一的方式。
    嘴角扬起一抹自信的笑容，她重新睁开双眼，明亮的眸子神采奕奕。
    “红，龙，龙，do，re，re“——“
    小红龙试图將《龙龙大家族》用最简单的音阶演奏出来。
    简单，並不意味著不好。
    膾炙人口的童谣，往往不需要过多的炫技，只是有著能让人听过后就能下意识跟著哼唱的朴实感。
    而现在，塔莉婭想要谱写出大家都能轻鬆学会的曲子。
    本来还在东奔西跑，四处教导纠正发音的埃米尔，注意到了原地弹唱著的塔莉婭。
    在靠近些驻足听了一会儿后，他眼晴一亮，赶忙招呼起其他选手：
    “大家先不要再吵了，不如先听听这位龙女僕的声音。”
    “do~do~，do~do~，do、re、mi、fa、so
    “龙龙~，龙龙~，龙龙大家族清澈而富有童真的嗓音，搭配著那简单的吉他声，反而有种別样的韵味，让人浮躁的內心渐渐平缓下来。
    或许，浅显易懂的歌词也有功劳。
    当塔莉婭重复第二遍的时候，已经有人轻轻的跟唱了起来。
    “顽皮捣蛋的黑龙龙~，勇敢正直的金龙龙~”
    小红龙接著唱时，吟游诗人已用他的口琴开始吹奏起曲调，配合起小红龙的歌声。
    “性子急躁的，”
    “do、re、re（红龙龙）”
    “温柔耐心是，”
    “mi、i、i（白龙龙）”
    塔莉婭的语调愈发欢快，而加入合奏的声音也越来越多。
    “乐”之神器本来感受的就是人的情绪，当人的心里被愉快填满时，它的分身演奏出的声音就是心声的表达，无需演奏者的任何技巧。
    听到合唱的队伍壮大起来，塔莉婭唱完一遍后仍没有停下，像是没过癮似的唱起了第二遍。
    而这次，台上的观眾们用手打著节拍，一齐加入了龙龙合唱团。
    “龙龙~龙龙~龙龙大家族”
    男声女声、年轻的年老的、动听的难听的，所有人的声音在此刻达到了共频，不同的心也连结在了一起。
    台中央的神器再度变化，一下化身成为架巨大无比的典雅钢琴。
    没有乐者弹奏的黑白琴键下压又升起，谱响悠扬的旋律。
    或许，弹响它的，是在场所有人的意志。
    乐声弹跳著跃向空中，变成了一只只金色的小精灵，飞向自己所偏爱的歌者，隨后趴在对方的发顶，跟隨著节奏一左一右的摇摆著。
    偌大的场馆內，音浪化作切实可见的黄金波浪，一浪又一浪拍打在心田。
    穿著黑袍的维多利加，感觉有股安謐的睡意涌上大脑，像是从未见面过的母亲的手一遍又一遍的抚摸，让人止不住的心安。
    她眯起眼睛，轻轻拍著手掌，跟隨著大家一同浅浅唱著：
    “不论何时，大家都，在一起～，相亲相爱一家龙~”
    “龙龙大家族~，哦哦，龙龙大家族一—”
    “永远不分离最后的歌声落下，钢琴声也恰到好处的终止。
    但却没有一个人开口。
    大家都沉醉在这场音乐会的余韵中。
    其中笑的最开心的，莫过於一只可爱的小红龙了。
    塔莉婭做梦也没想到，伊莉娜鼓励自己唱的歌，独自一人自我安慰唱的歌，有朝一日会被这么多人一同唱起。
    简直跟做梦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