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章 放她走?绝无可能
“娘?”虞渺推醒了珮香。
趁著夜灯,珮香迷迷糊糊睁开眼,看著背著包裹的虞渺,满眼疑惑,“渺儿,你这是做什么?”
“起来,我们趁夜离开上京。”虞渺神色严肃。
“真的吗?”
珮香立即翻身下床,想把那些將军府给她置办的东西都带走时,虞渺阻止了她。
“没用的东西別带,我叫了马车在后院门口,我们快点走。”
正是天亮前夜色晨雾最浓之时,城门刚开,虞渺带著她娘离开了生活半年多的將军府。她以为,好歹会在府中过个年,没想到,世事无常。
马车驶出了城门,迎著冬日霜风,朝著北方而去。
母女二人坐在马车里,珮香打了个哈欠,问:“为何要此时走?你不告诉將军府的人一声吗?”
虞渺嘆了口气,“虞山衡被保下,他一定会报復我们。赵载寧与虞府关係又並非水火不融,甚至还有些交情……他真的会庇护我们吗?”怕只怕,说了后,就走不了了。
珮香没有说话。
离开是好的,纵使她再贪图上京繁华,她始终不能留在这里。
雇的车夫离开了。虞渺自己驾著马车,朝平坦开阔的官道驶去,远处是茂密翠微。
饿了喝河水,渴了吃乾粮。
她急迫地想要甩脱身后的上京,甩脱那些似人非人的怪物。
她要从北边去往西域,听闻西域各国如今与大晋通商往来,各色舶来品都是从那边来的,许多富商在那边做机遇生意,就算做不了生意,她也能去做工。
总有活下去的办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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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载寧凯旋迴京时,风尘僕僕,神色疲倦。
他千算万算,算错了皇帝这个昏庸无能的,会选择压下名单,不查处朝臣,还因为亲情宽恕了李茂通敌叛国造反之罪。
一切戛然而止。
他神色沉重地进了皇宫。
皇帝曾因他军功,允他剑履上殿,如今走到殿前,却被內侍太监拦住,要求留剑入殿。
赵载寧咬紧后槽牙,浑身戾气,嚇得內侍太监不敢与他直视,只能颤抖著举著手,待他卸剑。
皇帝正值壮年,却子嗣不丰。
少了一个李茂,便只剩下三个皇子。
一个体弱,一个骄纵,一个愚笨。
体弱的,怕无力朝政被外臣把持;骄纵的,品性不佳不堪重用;愚笨的,是真的愚笨。
唯独一个李茂,无论是品性还是气度,都与他十分相似。
赵载寧进殿时,皇帝正拿著一把木剑把玩。
他瞧见那把剑,心下知晓,这是要打感情牌了。
皇帝李勤,虎目龙神,神采奕奕,全然不像个昏君。
“你年幼时,拿著这把木剑,常常入宫让朕和你切磋,说要朕封你为將军……没想到,竟真出了个千年难遇的神將。”李勤看著木剑,口中感慨。
赵载寧心里沉重,早无和他绕弯敘旧的心情。
“陛下,蒙山一战,三万將士,只余两千……”
“赵载寧!”
李勤怒喝,打断了他的话,双眼赤红,“你以为朕不心寒吗?那些將士,有自己的家人,亦是他人心中牵掛的孩子……李茂愚蠢,被奚国幕僚欺骗,这並非他本意啊!死去的已经离开,可活著的,总是要有懺悔的机会,朕让他在南山寺庙,终身为这些將士诵经超度,你若还执著让人偿命,不如杀了朕!”
赵载寧深吸一口气,额角青筋暴突,强行逼迫著自己闭嘴。
李勤又道:“朕知你心怀社稷,如今大晋內外安定,你便交出兵权,好好陪陪家人。还有那些朝臣,手中有实权的,没实权的,朕都会处理,太过激进,怕引起內乱,反而让他们生了鱼死网破之心。”
赵载寧藉由边疆布防调动未完,並没有交出全部兵权。
但见他服软,李勤的心,总算是安定了些。
冬雷滚滚,乌云压城。
赵载寧想著,虞渺此时必然在正院,忙著把那些盆栽往屋子里搬。
回府时,他只瞧见赵倾风站在大门前,身后跟著慧嬤嬤,还有一脸惊慌不定的绿沉。
他没有瞧见虞渺。
下人上前牵走马,赵载寧走至赵倾风面前时,刚想开口问虞渺是不是又病了,赵倾风就先打断了他。
“载寧啊……”赵倾风脸上笑容有些勉强,“男子汉大丈夫,你如今已是二十有三,领兵作战,也定然练就了一身处事不惊的本事……”
赵载寧听著这莫名其妙的话,冷声道:“有话直说。”
赵倾风抿著唇,示意让绿沉说。
绿沉刚开口,眼泪就跟断线的珍珠一样往下掉,赵载寧瞧见,立马心生不妙。
“將军,夫人、夫人她不见了……”
赵载寧心一提,“派人去找了吗?什么时候不见的?”
“七天前,府中派出人去找,都没找到。”
“为何不来信告知我?!”赵载寧语气宛如淬了冷冰。
赵倾风见绿沉支支吾吾不肯直说,她只好补充道:“其实,渺儿她在书房给你留了封信,娘觉得你这么大个人了应该能控制自己的心绪……”
她话未说完,赵载寧疾步入府,进了书房。
几人匆匆跟在身后,走到正院时,只听见伴隨著雷声滚滚,书房里一阵惊天动地。
绿沉嚇得缩了缩脖子,很久没见將军如此暴怒了。
赵载寧手里拿著那张薄薄的纸,控制著最后一点神志,没有將这张纸捏碎。
什么书信,分明是该死的和离书!
虞渺胆子大到这种地步,竟然敢给他写和离书!
“无情夫妻难度日,有情有义青梅心,愿將军与二位青梅,修成正果,享齐宣王之福……”
赵载寧在暴怒之中笑出声,以至於神色狰狞恐怖。
“来人!”赵载寧一掌拍在书案上,书案震动,霎时开裂,他声音嘶哑低沉,“掘地三尺,也要把她给我找出来!”
“载寧啊,渺儿本就是我强塞到你身边的,如今她有了自己的想法,离开去往另一处天地,不也是放你自由吗……”赵倾风也不知如何劝他,她也没想到,虞渺在他心中重要到了此种地步。
“我何时需要她给我自由?”
赵载寧脑子里那根弦终於断了。
烈火席捲他的心,將他的血也一同烧至乾涸,胸口硬生生的疼,仿佛要开裂一般。
虞渺可以没有他,但他不能没有虞渺。
放她走?绝无可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