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九章 沈庭侯祖大寿——战死!
第100章 沈庭侯祖大寿——战死!三万蒙古人。
一万女真人。
一万多的明军骑兵。
三支骑兵军队在这么辽阔无垠的草原上,拼命挤在此处血肉磨盘上,血战死斗!
以往何时有过这么疯狂的廝杀?就这么逃跑者寥蓼!
明军为之同袍在阵內死斗,腹中有食,有兵餉撑著,不是饿兵。
蒙古人为长生天、妇孺妻儿、台吉死战,见天上恰巧落雪,以为长生天终於回归此地。瑞雪兆丰年,减缓草原旱情,且有女真人前来相助,人多势眾。
女真人见敌少兵疲,且有两三万蒙古人助战,人数上就占著上风,可以战胜。
大明铁骑无不浴血,断矛穿破的五方军旗歪倒在於草地边,残红凝血隨风雪翻卷,染血旗杆斜插枯黄的草原黄泥,一截断手抓著,不见其主。
辽东铁骑形势危急,早已不足千百人,仍在苦战,多少人身上早已掛彩,有人明盔落地,明甲破损,悽惨至极。
与其死斗到现在的蒙古人也已经不过一万,不知道多少蒙古人带著马匹早已逃命,逃跑方向一致是向西而去,那是林丹汗的地盘,林丹汗还有些粮食,肯接纳蒙古人。
祖大寿垂著脑袋被家丁背负身后,眾家丁廝杀搏命,为其杀出血路。
一箭穿心!
有女真骑兵遥遥一射,箭头穿透札甲的夹缝,家丁目光一凝,浑身微颤,口吐鲜血,
仰头就倒下马去,將老將祖大寿暴露出来。
“保护大人!”
“不好!快抓住大人的马!”
战马早已脱力受惊,此刻身上没了骑兵勒住韁绳,脱韁马匹猛然踏蹄就跑,拼了命地风驰电,身后女真人不断遥射,被家丁们拼死遮挡。
跑出战场將近三里,沿途的骑兵仍在混战,无法阻拦,马儿累的要死,渐渐的口吐白沫,在翻肚囊中的豆沫子。
这片区域到处都是无主战马,战马们都聚在此处,身上有马鞍和韁绳,正在用嘴刨著雪下地底,想要刨出一些草根来吃。
马的耐力再好,也是会脱力的,这些战马早已疲惫不堪,肚腹不断鼓动,喘息翻胃。
战马一个跟跪,腿在地上弯折,屈膝伏地。
马背上血淋淋的一片,马刀扎穿了腹部铁叶,深入其中,老將失血过多,面容苍白,
眉头紧锁,眸子微微颤动。
他挣扎著睁开双眼,露出一条缝来,打量一番膀下已经口吐白沫,喘息不止的战马,
察觉到这不是自己的马儿,但如今它快要累死了。
就像他一样,但他身上扎著一柄马刀,勒的他那皱巴巴的腹部生疼。
祖大寿不得不承认自己的老迈,也戏謔的看待自己的前半生,四十多岁的时候,他尚且是个辽东游击,混不出什么名堂,被孙承宗骂的是狗血淋头,甚至要斩了他。
他还是不如父亲吗?
祖大寿僵硬著脖颈,使劲让自己的脸侧向天空,明盔明甲第一次让他觉得歪个脑袋都如此沉重。天空如此昏暗,雪不断飘落,漫天漫地都是雪,这一年他五十八了,家族兴旺,祖家在他手里封了侯爵,已经超越李家。
他是沈庭侯啊“荣耀—父亲,我已经升侯了!已经超过你了。”
祖大寿喃喃开口,事实上他自己都不清楚自己在念叻什么,只是他很想去回忆那张模糊的脸,他感觉自己想念自己的父亲,那个高大魁梧的背影,身著明盔明甲,而归,
感慨这次与倭人作战的失利。
当时父亲魔下有近千人伤亡,家丁损失惨重,之后李如松將军来见他,语气都很不好,斥责其不听调令,擅自出击。
人到了濒死的地步,祖大寿反而不惧死亡了,他回忆过往的日子,一瞬之间就通通翻篇过去。
王化贞、熊廷弼..
孙承宗、袁崇焕再到孙传庭这里,祖大寿他已经是戎马一生,是他的巔峰。
死亡又有什么遗憾呢?
他拖著疲惫的身体从马上翻下,缓缓將马刀从腹中抽出来,他脸色苍白如纸,腹部血珠子莹润滚落,颤抖著手,缓缓將那把染血的刀从腹部抽出,浓稠的鲜血就这么顺著刀刃底下,滴答落下,涸红了脚下的土地。
这一次,他祖大寿无愧辽东將门,无愧祖家上下。
也无愧於大明朝!
“总督—大人!未將先行步”
血沫从口齿间,无力流淌下来。
整个人躺在泥土上,雪淋落点点盖上甲冑,原本还会变成水,但渐渐的,將他全身覆盖。
他的身体逐渐僵硬,失去温度,在风雪中变得冰凉。
祖大寿,死了!
他死在了崇禎十年。
阵阵急促而至的马蹄声传来,孙传庭盔帽下珠汗如雨,浑身都是白雪,匆匆先提骑兵赶到。
远远地,他就瞧见这一处血红明甲。
与明甲子稍有不同,明军盔帽上的红缨朱色如血,浅淡鲜艷,取决於明代顏料技艺上的长远发展。
孙传庭翻身下马,连忙扶躺地上的祖大寿,只是手刚刚碰触祖大寿的五指,立即大惊失色,冰凉无比。
“沈庭侯!祖大寿!復宇!醒醒!”
三种称谓,相继脱口呼叫。孙传庭心中悲痛,周围的辽东马骑兵无不心中悲凉,祖大寿一死,士气颓然,孙传庭心中悲痛欲绝,他含恨道:“全营將士听命!”
眾多副將无不连忙抱拳垂首,待他军令,目光凶气暴露淋漓尽致。
“祖泽润领骑兵先行,收拢各游骑、夜不收,绕行包围,不可直入。”
祖泽润报仇心切,早已是泪眼阑珊,铁臂拭泪遵令抱拳,召集周围兵將一队先行离队,去召集几支散去侦查的骑兵队伍。
“杀!”孙传庭起身,手握尚方剑,怒气冲冲。
“万胜!”
全军怒声成片,一时不绝於耳!
血肉磨盘般的科尔沁草原,占据极大面积,一眼望去,儘是血人。
多尔袞箭射空了,拿著马刀截杀辽东骑兵,带著眾多满蒙骑兵从角力绞杀中突围。
明军中的京营大太刀骑兵给了多尔袞一点惊讶,这些特殊的长兵器骑兵,突进能力接近枪骑兵,挥舞长柄的大长刀,轮转如飞,接连杀了他不少精锐老卒。
多尔袞不想纠缠,他本就是残兵,要保留实力参与到漠北的爭夺中,这一万两千女真骑兵作为底子,不容有失。见蒙古骑兵尚存凝聚力,他就在考虑撤兵,万余蒙古人追隨而来,朝著他而来。
如此艰难困苦的情形,让蒙古人伤心欲绝,但是天神没有放弃蒙古人。布达齐追逐在多尔袞身后,心中触动。
此时此刻,他才对多尔袞真正信任,是啊!
满蒙两族经歷过同样的寒冷、飢饿,都是明廷的最大敌人,在这些年来,扶持彼此经歷血战,追隨皇太极征战。
这么多年过去,只有多尔袞才能將蒙古人带出这样的处境!
他先前还在想,多尔袞是不是不会来救援於他,毕竟明军铁骑眾多,精锐尽出。
思绪尽头,突然风雪之中有一道黑线浮现,令眾多女真骑兵不由得慢下马速。
黑线逐渐逼近,將退路堵住了。
“祖”字大旗隨风飘荡,黑压压的精锐甲骑从远处逼来,祖泽润率领铁骑,双目血红,提著长长的马,领著不知道多少重骑,蔓延出现这缓坡对岸,铁蹄踏足草原,震动整片草原大地!
女真骑兵无不缓下马速,看向为首的多尔袞,多尔袞双眼眯起,形势如此,身后的火枪声响惊动,他心中清楚自己的处境,大喝道:“天神在上!佑我!”
他用的是蒙语,扯动喉舌的伤势,但蒙古人无不瞩目於他,就是布达齐也是一样,目光牢牢定格在他多尔袞身上。
二十五岁的年纪,多尔袞鼠尾辫子留在铁盔內里,只露出一张英气面庞,显得他少年英姿,身材不算高,但气势凌人,绝非等閒,他不管远处杀来的明军,缓驻马蹄,望向己方两万满蒙骑兵,胸中起伏,再言道:“我陷於死地,但我不会束手就擒!这是蒙古地域,我们是长生天的孩子!”
一句无聊的语句,並未让眾多骑兵有何表態,依旧等著。
多尔袞目光扫视所有人,多鐸在远处提矛勒马渡步,送来坚定目光,身上残破甲衣沐浴鲜红,等著他继续开口。
一口长嘆,吐出心胸中的浊气,他提矛指向越发靠近,奔袭而来的明军铁骑方向,勒紧马首使得战马突然人立而起,前蹄悬空,后蹄狼狠证地,尾巴像鞭子一样甩直!
“让天神指引我们回家的路吧!”
呼声言罢,多尔袞先驱马冲作前锋,眾骑被此言打动,死战的绝境,无甲又如何?
死战!
蒙古人爆发必死决心,女真人默然,只是勒马追隨!
万军早已鲜红一片,开始结阵衝锋,而远处的明军重骑也爆发一轮轮“万胜”的呼声,升始张弓取箭。
在原来的战场,几千明军追兵也是挥舞刀光,京营铁骑高举火枪平射,周遇吉与黑云龙、赵率教三人合兵一处,不顾满脸血污,就领著所有还活著的残兵追击多尔袞。
此战,还未决出胜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