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3章 执法差役
第512章 执法差役第五百一十二章
谢先生的话音被范必死的惊呼打断。
他眉侧一挑,脸上露出讶然之色,看向赵福生,接著目光落到范必死身上:
“你竟然也知道轮迴鬼车?”
范必死为人阴狠,自尊心又强。
他先前意识到自己被谢先生小覷,心中格外不忿。
若照他性格,仗著有赵福生在,他听到谢先生这会儿转头问自己的话,定要以牙还牙、以眼还眼,也该扭头装作没听到,给这老东西一个没脸的。
可他再是眥睚必报,也得分清事情轻重缓急。
事关臧雄山的鬼案及眾人性命,且鬼车之事又不是秘密,他急忙就道:
“这鬼车此前徘徊在万安县中,前些日子已经被大人收服。”
“……”
谢先生神情怔忡:
“收、收服了?竟然收服了——”
赵福生这才点头:
“確实是,你这样一说,也算是解开了我许多疑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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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先生双眉紧皱,脸上露出既抑鬱又不开心的神色,显然没將她的话听进耳中。
赵福生此时也顾不上他。
谢先生的消息来得及太及时了,他提及当年主审臧雄山一案的是余青玉——而余青玉又恰巧是那驾驭鬼车的金將,偏偏他死於58年前的无头鬼祸之中。
这样一说,確实是余青玉死於大汉朝189年,可是那一年帝京竟然发生了这两桩事。
只是一桩大、一桩小,偏偏两桩案子又相互交缠,形成纠葛。
赵福生眼珠一转,想起谢先生提及的事:
“你说余青玉之死与臧雄山案子间接相关,那岂不是证明臧雄山之案,与无头鬼的案子也有关联了?!”
她问完这话,谢先生並没有回答,他一副饱受刺激的模样,喃喃自语:
“竟然被驾驭了,怎么驾驭了呢?余青玉的鬼车来去如风,神不知、鬼不觉——”
“谢先生、谢先生——”赵福生唤了他两声。
谢先生充耳不闻:
“难怪她当时见我金铃时说是贗品,我说呢——”
“……这谢先生可能疯了。”范无救一本正经道。
刘义真嘆:
“办鬼案多了,谁又能不疯呢?”
“轮迴鬼车啊,当年余青玉运气不好,遇到那样百年难得一见的鬼了——”谢先生陷入自己的回忆中,还在嘆息道。
赵福生忍无可忍,手掌重重拍向桌面,『砰』的好大一声剧响。
桌麵茶碗水杯乱跳。
谢先生愁眉苦脸:
“这金铃要落我手里多好——”
张传世忍不下去了,伸手去拍他:
“谢先生——”
他的手掌在碰到谢先生的剎那,这谢先生的一部分躯体竟然化为了黑影,张传世的手从他身体的这一部分钻过,一股阴凉煞气透体而入。
许多细如网状的丝线將张传世的指尖缠住。
这一惊非同小可。
唯有厉鬼才有可能使身体在虚与实之间切换。
谢先生的这一本事,只有鬼物才能办到的。
张传世內心的愁绪、烦闷瞬间一扫而空,鸡皮疙瘩爬上他的后背,惊恐后知后觉涌入他的意识,他缩回手,不停的甩著腕子,恨不得这只手都不要了:
“鬼啊——”
张传世的手上黑气蒸腾,隨著他甩手,一股恶臭的味道伴隨著黑气冉冉升起。
隨著张传世一缩手,谢先生的手臂像是一只牵线木偶般抬了一下。
隨即他终於醒过了神,转头看了张传世一眼,肩关节诡异的动了动,似是活动手臂,他这才抬手凌空往张传世的方向一抓——
那些形散飞扬的黑气在他掌心下十分乖顺,一一被收入他宽大的袖口中。
“乱摸宰手。”
谢先生面色僵冷的警告了一声。
说完,他又咧嘴一笑:
“徐州话是不是这样说的?我早年也曾在徐州呆过很久。”
他这人实在令人捉摸不透。
张传世心中生怵,不敢与他嬉皮笑脸,连忙將手背到后背,用力在身上蹭擦了几下。
赵福生看著他:
“谢先生,既然话已经说到这份上了,我倒是真的很好奇——”
谢先生皮笑肉不笑,还在拍打著被张传世碰过的地方,捏捏整整的,听到赵福生这话,就笑了一声:
“两个大饼可不值这么多消息。”
赵福生双眉一皱:
“什么两个大饼,昨夜你一起白住白吃,这些付没付银子?”
谢先生目瞪口呆:
“你也没付——”
“那门也是我敲开的,我还救了你一命。”赵福生道。
『唉。』谢先生嘆了口气:
“那倒也是。既然你结了善缘,我也还个善果,有什么话,你再接著问。”
赵福生当即便道:
“臧雄山被押入上京至无头鬼案爆发的时间,分別是在什么时间?”
谢先生看著她:
“你是想问两者时间间隔长不长?”
见赵福生点头后,他说道:
“不长,前后脚也就两个多月的功夫而已。”
赵福生心念一转:这应该还包括了无头鬼犯案被抓及案审结束后的砍头事件。
“你先前提及到无头鬼祸与臧雄山的事件也算有纠葛,这话是怎么说的呢?”她又问。
谢先生就答道:
“这就不得不提及此案的源头——”
这桩案子与刘化成有关,当年的他就是因此案被贬官,后半生几乎都在镇压鬼棺之中度过,刘家也因鬼棺而落败。
刘义真听到这里,也忍不住了,说道:
“这案子的源头不就是无头鬼吗?”
谢先生目光在他棺材上转了一圈,突然问道:
“小伙子,你棺里有鬼,但已经不是原先的鬼了,我能问问,这棺中的原住户去哪儿了吗?”
他倒颇有本事。
鬼棺的力量特殊,能封印厉鬼——这就意味著,与厉鬼力量相关的人、鬼是无法窥探至鬼棺內部的。
而鬼棺的表面刘义真以石棺盖封顶,人的肉眼又无法穿透石棺,相当於无论是人、是鬼,都不应该知道鬼棺內部的情况。
可谢先生此时却点破刘义真所背的棺材里已经换了个鬼物。
这也说明了两点:他知道鬼棺的来歷,也清楚鬼棺內原本是镇压无头鬼的;同时他力量特殊,可以窥探鬼棺內部。
刘义真后背一麻,抱紧了鬼棺:
“你问这干什么?”
谢先生虽说还在与他对话,但目光已经看向了赵福生:
“这无头鬼可了不得啊,天生的鬼徒,復甦之日便法则特殊,製造了帝京惨案,令得不知多少人丧命呢。”
他说完,嘆了一声:
“整得当年天子都差点儿迁都了。”
虽说知道当年的无头鬼案闹得很大,但听谢先生这样一讲,眾人依旧有些吃惊。
天子迁都可是大事,可见当年的无头鬼一復甦,確实闹得人心忐忑。
“这样的鬼,一般人驭使不了的,它有克制鬼的能力,余青玉那样特殊的驭鬼者,也栽在它手中。”谢先生眼珠有些迟钝的转了一下,看著赵福生:
“不如我们做个交易,你知道什么只管问我,问完后你將这口棺材给我——”
刘义真一听这话有些恼怒,正欲开口,赵福生摇了摇头:
“那我可不能答应你。”
她的话令得面现恚色的刘义真表情一缓,谢先生也怔住,显然赵福生的拒绝在他意料之外。
“你不想知道189年发生的事吗?”
“想!”赵福生点头。
谢先生奇道:
“那这交易对你来说有什么不好的?”
“想知道归想知道,但如果要交易,我就不交易了。”
赵福生摇头:
“你的身份来歷我也猜得到了,有些话你不说算了。”
她看向张传世:
“谢先生不说,那老张接著说。”
“对!”张传世也很不满,愤愤的道:
“大人,没有谁能威胁你,他不说算了,我也知道很多事呢。”
“……”谢先生愣住,接著吃惊道:
“你张嘴胡说,不怕你家大人打你吗?”
张传世目光闪烁,没有出声。
范无救笑了:
“老张都一把年纪了,老得禿头了,他还能有大人?”
他一打岔变相的解了张传世的围。
他微不可察的鬆了口气,接著反应过来范无救说了什么,又恼羞成怒,接连摆手喝斥他:
“去去去,不会说话就闭嘴,谁老得禿头了——”
“哈哈哈。”
范无救只顾笑。
“……”谢先生以不可思议的眼神看著赵福生。
她带的这一群人实在古怪。
张传世来歷复杂。
像他这样的人,一生命运多舛,生活坎坷,本身为人防备心重,可偏偏赵福生能打破他的心防,令他真心维护。
双胞胎兄弟年轻,但身上煞气莫名很重,有压制厉鬼的本事——谢先生说不出来缘由,可莫名对二人有些不喜。
偏偏这两人好像也对赵福生很是维护。
更別提她身边的刘义真、武少春及孟婆、蒯满周还有陈多子,这些人各个都有不凡之处,却愿意以她马首是瞻。
上阳郡这样危险的境地,她一要留下来,其他人竟然都不肯走,不知是对她有信心,还是因为愿意隨她同生共死的缘故。
“我能说出来的事,这些人未必知道,对你將来也大有益助,这桩交易你確实不做?”谢先生不死心问了一句。
赵福生坚定摇头:
“不做。”
刘义真鬆了口气,眼中隱隱露出动容之色。
“为什么——”谢先生疑惑不解。
赵福生索性说清楚:
“你既然知道58年前无头鬼復甦一案,你也不是什么局外人,这个事情我不瞒你,义真姓刘,出身万安县,我这样一说,想必你能猜出他的身份来歷了。”
谢先生笑意一僵:
“刘化成?!”
赵福生鬆了口气:
“不错。刘化成是他的祖父,他们刘家世代镇守鬼棺,我没有资格代替义真做下这门交易,也不可能答应你这样的交易,这鬼棺就不是我的——”
她话锋一转,眼里露出促狭之色:
“要不我给你画个鬼棺,这个你要能接受,我们交易倒是能成的。”
“……”谢先生一脸无语的看她:
“你当我傻子呢。”
赵福生双手一拍,接著掌心摊开:
“那不结了?你不是傻子,我蒙不到你呢。”
她说完,看向张传世:
“老张,你接著说你三叔的案子。”
张传世心中莫名热血沸腾,闻言便大声的答了一句:
“好!”
答完之后,又心中一凛,陪著笑道:
“大人,是我族叔、族三叔——”
赵福生似笑非笑看他,他目光闪烁的低下头。
“其实谢先生提到的事,我也知道一些——”
提起臧雄山的过往,他陷入回忆,情绪又有些低落。
“我三叔被押往镇魔司后,帝京的人审查很严,但是他身上並没有感应到厉鬼的存在,反正许多驭鬼者出手,都没察觉到鬼物,不久之后,经过我爹多方奔走,镇魔司的人最终认为我三叔灌江县一案证据不足,將他暂时放出。”
赵福生听到这话,也並不意外。
显然镇魔司的人这样做,是经过了慎重的考虑的。
从案件本身来说,灌江县的血案並不复杂,是人为的参与、干扰,妄图製造冤假错案,才导致案情进一步复杂化。
其次后来县里发生『鬼案』,导致县中镇魔司驭鬼者死亡,究竟是不是臧雄山所为,也有待商榷。
臧雄山身上没有鬼,可不代表著这真正排除了他的嫌疑——毕竟据许多人亲眼目睹,在血案发生当日,確实有个『臧雄山』出现在死者的家附近,这意味著如果此案是鬼祸,那么鬼定然是与臧雄山有瓜葛的。
这也与赵福生刚刚的猜测不谋而合。
再者凶案已经发生。
从现实角度来说,死者已逝,往事不可追,镇魔司已经损失了一个驭鬼者,自然不希望以另一个『驭鬼者』赔命——哪怕当时的臧雄山没有发现驭鬼的徵兆,但只要有一点机会,镇魔司依然是寧放过,不错杀的。
还有就是臧家祖上,恐怕真是大有来头的驭鬼者。
赵福生这几点猜测一说出口,张传世便点了点头:
“大人说得半分不错,后来我爹也是这样说的。”
一旁谢先生冷不妨开口:
“我知道臧家祖宗的身份,福生,交易不?”
他眼珠青幽幽的,一缕若隱似无的戏謔夹杂著冷漠隱藏在他温和的表象下。
赵福生理都不想理他,扭头看向张传世:
“后来呢?”
“后来——”
张传世的脸颊肌肉微微的抽搐,他的眼中逐渐浮现出水光,低声的道:
“我爹生性豪爽,为人仗义,结果的朋友三教九流,各门行业都有。我三叔出狱当天,他请我娘割了肉、打了酒,整治席面,又邀请了几个朋友,想为我三叔接风洗尘。”
“这些人与我爹都有过命的交情,不是兄弟,胜似兄弟,那天酒席上,我跟我娘没有上桌,不知道他们说了什么,只知道喝到半夜,我一位叔叔拍案而起,大喊『欺人太甚』,说完不顾我爹、三叔的阻止,提刀离去——”
他说到这里,赵福生的心开始『怦怦』跳动。
她想起了自己在敕封阴差马面时,封神榜的提示:此鬼身前乃是执法役差。
一念及时,她问张传世:
“你这叔叔姓甚名谁?是什么来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