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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友书库 > 奇幻玄幻 > 孤寡多年喜提一子 > 第七十七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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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七章

    “在这里喝酒, 大约很难尽兴,不知阁下可愿赏光共饮?”得意过后,景濯适时地转开了话题, 提议道。
    聂逐在世间行走多年, 又怎么会听不出他话外的意思,从善如流地应了。
    丰邑最高的塔楼上, 站在楼顶, 只需伸手,好像就能探到星辰。
    高处的风吹来, 聂逐盘腿坐下,低头看着下方灯火已歇的城池,露出懒散笑意。之前在张氏府宅中经历的凶险, 似乎转眼就被他抛在脑后,并不放在心上。
    接过息棠递来的酒坛,聂逐揭开酒封,顿时嗅到甘冽酒香,不由眼睛一亮。
    好酒!
    丹羲境中,最不缺的就是好酒。
    “我还没喝过这等好酒。”聂逐这样感叹了一句,哪怕还没入口, 也感知到了其中富蕴的灵气。
    不过心大如他, 也没有为此露出太过诚惶诚恐的姿态。
    就算知道息棠有个了不得的身份,景濯或许也来历不凡,他也没有紧张得失了常态, 连话也说不清。
    如果不是这样的性情,当年聂逐也不会将陵昭留在身边。
    关于陵昭的过去,该从哪里说起才好呢?
    陵昭的父母是谁,从何处来, 聂逐也不清楚,当年山神庙中的严婆捡到他时,他就已经是五、六岁模样。
    寒冬时节,陵昭赤身地走出山林,身上只胡乱缠着些藤条枝叶,不知寒暖,连话也不会说。
    严婆年轻时失了丈夫,孤身将儿子拉拔大。
    儿子成家有了女儿,日子眼看着要越来越好的时候,遇上一场洪水,两间茅屋,几亩薄田,什么都没了。
    儿子被洪水冲走,不知所踪,儿媳和孙女死在了洪水后的瘟疫中,到最后,只有她活了下来,沦落到破败的山神庙中。
    失了亲人的严婆以为陵昭是因痴傻为家人所弃,就算自己境况困窘,也还是将他留在了庙中照顾。
    严婆叫他小叶子,或许是因为陵昭出现时缠了一身藤蔓枝叶,又或许是因为她病死的孙女叫小花。
    陵昭虽然不哭不闹,却听不懂她的话,拿着什么都只会往嘴里放,严婆花了很大的功夫,终于让他知道了什么能吃,什么不是用来吃的。
    眼见陵昭学会了理解自己话中意思,也能简单地说上几个字表达自己的情绪,这让严婆升起希望,或许有朝一日,他能与常人无异。
    只是冬去春来,严婆越来越老,陵昭却还和被捡到时一样,半点没有长大的迹象。
    她终于意识到,陵昭或许根本不是人。
    严婆不觉得害怕,只是抚着陵昭的头,喃喃道:‘若是我走了,你该怎么办?’
    谁来照顾他?
    严婆隐约觉出,自己已经大限将至。她并不畏惧死亡,甚至期盼着能与家人在黄泉团聚,唯独放不下的,就是这个养了十多年的孩子。
    就算他可能不是人,而是什么山精鬼怪,对她也没有分别。
    这年入冬的时候,严婆病了。
    她突然发起高热,意识混沌,连起身也不能。
    陵昭一遍遍地叫着婆婆,却没得来任何回应,似乎意识到她是病了,于是背起她,冒着风雪往县中走。
    他记得婆婆说过,病了,就要求医。
    但也是在这个时候,有修士试图擒下周边山林出没的凶兽,却高估了自己的实力,狼狈奔逃向县中,有诸多百姓因此遭难。
    当凶兽利爪落向自己时,陵昭下意识护住了严婆,刹那间,灰蒙雾气从他体内疯狂涌出,只是瞬息,便将凶兽的血与骨都吞没。
    惊叫声中,周围人群望向他的目光,带着比对凶兽更甚的恐惧。
    闻讯赶来的几名修士围了上来,分明将陵昭视作了妖魔。
    灰雾将他们袭来的灵力吞噬,并不知道该如何运用这些力量的陵昭为了护住严婆,身上不免添了几道伤。
    他像是被激怒了,近乎无穷无尽的灰雾从体内涌出,遮天蔽日,似乎要将目之所及的所有生灵都吞没。
    就在力量将要失控时,恢复了微弱意识的严婆按住了他的手。
    “不要伤人……”她虚弱道,“他们可能……只是太害怕了……”
    在她的话中,陵昭看着周围恐惧而戒备的目光,向后退了开。
    灰雾涌回体内,他背着严婆逃回了山神庙。
    只是将他视作妖魔的修士却忌惮于他的存在,追来了山神庙,想要将他降服甚至诛杀。
    严婆让他跑,对一切尚且懵懂的陵昭被她赶出了山神庙,躲进了山林深处。
    聂逐原本也是闻讯来围剿陵昭的修士,不过在山神庙中歇脚时,他见到了气息衰微的严婆。
    ‘他是个好孩子,从来没有害过人,就算他不是人,又有什么错……’她拉着聂逐的手,跪在他面前,重重叩首。
    聂逐当然不想受一个老人这样的重礼,严婆却怎么也不肯放手,不停地哀求他。
    虽然没有答应严婆什么,但她的话或许还是影响了聂逐。在山林深处发现了蜷缩在洞中的陵昭时,他举起了刀,但犹豫再三,终究还是下不了手。
    或许是因为严婆那句不要伤人的话,陵昭始终没有对聂逐出手,不过在吞噬了那头凶兽后,他好像终于长大了一点。
    聂逐放下刀,带着他回了山神庙,让陵昭见了严婆最后一面,她抱着陪在自己身边许多年的孩子,含笑而逝。
    直到她的声息湮灭,陵昭像是还不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口中叫着婆婆,想让她睁开眼。
    他还不知道什么叫死亡。
    聂逐蹲在他面前,搜肠刮肚,终于想出了一句不知算不算安慰的话:‘她只是到了该离开的时候。’
    总不可能带着具尸体上路,在聂逐的强硬态度下,陵昭还是委屈地埋了严婆,没忘记在她坟冢上摘来许多白色小花,才跟着聂逐上路。
    聂逐少时父母双亡,不得不混迹市井,阴差阳错入了修行的门,从此做了拿钱办事的游侠。
    他自己都过得堪称粗糙,就别提能如何精心地照顾陵昭,好在陵昭也不是什么寻常人族孩童,这才没被他养死。
    也是因为跟着聂逐,陵昭跟着他学了些粗浅的修行道法,总算学会了吸收灵气,加之聂逐总是能猎些凶兽投喂他,陵昭这才有了长大的趋势。
    聂逐修为算不上如何出众,受托得来的银钱除了吃喝外,偶尔还要接济些穷苦庶民,手边从来留不下多少钱,陵昭跟着他的日子并不算多好过,但很是快活。
    接下来的二十多快三十年间,陵昭就这样跟着聂逐走过许多地方,经历过许多人和事,说话行事也渐渐和寻常人族少年没有什么分别。
    只是陵昭终究不是人族,所以当遇到火雀族时,聂逐觉得,他们到了该分别的时候。
    丰邑的塔楼上,朝阳从天边升起,刺目天光让睡在楼顶的陵昭若有所觉地睁开了眼。
    看了看坐在一旁的聂逐,又看了看另一侧坐着的息棠和景濯,他有些反应不过来自己怎么从酒肆到了塔楼上。
    聂逐却没有解释,示意他抬头看:“日出了。”
    陵昭随火雀族离开的那日,好像也是个有日出的清晨。
    天光为重云镀上灿金,照落山林,又是新的一日。
    顺着聂逐的话,陵昭抬起头来,迎着天光露出了一个笑。
    在人间的那些时日,陵昭过得说不上有多好,但值得庆幸的是,他遇上了很好的人。
    景濯只觉肩头一重,垂目看了过去,只见息棠歪头倚在了他肩上,于是脸上也牵起了一点笑意。
    重嬴坐在息棠掌心,晃着两条小短腿,嘴边好像也能看出些微弧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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