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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友书库 > 奇幻玄幻 > 为兄(重生) > 第99章 害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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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9章 害怕

    将人安置在长干寺后,赵枢连夜到了锦州官署里。
    侍从前方清道。杂役窝在门房里正烤火,忽然听见门前‘砰’的一声巨响,紧接着便是铺天盖地的砸门声。不一会儿门就翻到在地。
    “什么人?”役从高喝。
    “你说什么人!睁大你的狗眼看看!”
    杂役只见雨幕下黑压压的蓑衣斗笠,杀气腾腾。刀扣在腰间,像是随时要往外拔的样子,吓得从椅子上摔了下来。身子抖若筛糠,伏在地上,却见一双白底黑面的皂靴落在眼前。
    长干寺的人从昨夜开始便越来越多,到了后半程,周述真已然不让她们再出来了。人多了心也杂,起歹念的不少。遭殃的多是女人跟孩子。
    “有些人忒没脸了,大半夜跑出去钻女人的帐子,让人打出来还嘴硬!”梨月刚从厨房回来,气得鼻子都歪了:“可恨咱们人少,要走开去寻那几个混账东西还真不容易。”
    林夫人喝了药,也叹气:“大灾的时候就是这样……”
    赵明宜也忧心,她此刻也是万万不敢离开林氏的。这种时候根本玩笑不得。她见过六年后那场天灾,人还还活着,却只要染了病,就得抓去烧了。有时候人没病也莫名其妙地没了。
    大灾面前没有礼法。
    “娘,您再睡会儿吧。”她扶着林氏歇下。
    天亮的时候,她才终于听见消息,锦州洪水一事已经上报给了朝廷。马上会有人前来调度。
    很快,长干寺也涌来大批官兵,将寺内拥堵的人群疏散了。闹事一律拖了出去,寺里这才又恢复了秩序。
    “姑娘,爷回来了。”梨月从门边探出半边身子:“不过我觉着,爷似乎很生气,面色不大好,卫指挥使大人跟知州大人也过来了。”脸色其实都不大好看。
    那两位不知做了什么,来长干寺的路上面如菜色。身上蓑衣也穿得歪歪扭扭,官帽衣裳几乎都淋湿了,看着很是狼狈。
    “听说昨夜雨水淹到了锦州城,官衙却只留了一个小吏办差。”梨月一边说一边倒水:“卫指挥使大人还在床上睡大觉……爷让人把指挥使大人府里的床搬了出来,让他在露天的庭院里睡。”
    赵明宜讶然:“难怪。”
    难怪赵枢会如此生气。这已经不是办差不力的事了。这是根本没顾百姓跟底下人的死活。
    他们在临时腾出来的一间禅房议事。
    她进去的时候,指挥使跟知州大人才出来,撞见之时颇有些尴尬。
    赵枢坐在太师椅上,目光凝视庭中的绿松,实在算不得好心情。
    “哥哥。”
    他见她过来,面色终于和缓了些,伸手把她带到身边。
    周述真把门关上了。
    “你这两日应该也睡不好,只是没办法了。一时半会这里也安顿不下来。”他把她带到怀里,周身却依然带着肃杀之气,显然是动了大怒。
    “这件事是不是很麻烦?”她总觉得近来有些不安。可能是她知道的事情太少了,还有孟蹊对她说的话,无一不在让她心慌。
    赵枢的结局是什么呢?
    若是那个人没有诓骗她,那她该怎么样避免这样的命运。
    “麻烦也算不上,好在发现得及时。”他摸了摸她的手,柔软而温热,一时抓在手里不想松开。
    她忽然想明白了什么,心中发冷,手一下子也冷了起来。缩进了袖子里。小声道:“是不是有人要害你……”
    锦州属于辽东都司,便间接在赵枢辖下。出了这样的事底下人若是瞒了下来,可想而知是埋下了多大一个隐患!
    天灾报上去便只是天灾。不报便是人祸了!
    她脸色煞白。
    赵枢原本还有几分怒气,眼下却是消得差不多了。她实在可爱。为他生气、害怕的时候更是生动。
    “别担心,我会料理好的。”他摸了摸她的头,将人带进了怀里,柔声道:“你跟夫人这几日小心一些,身边最好不要离了人。我若有空你也可以过来我这里。”
    好不容易回来,却不能陪她。也算他的不是了。
    这句话在她心里滚了一圈儿,好像品出点别的意味来。
    有点夫妻的味道了。
    “好。”
    这件事查得很快。原先方有洪灾意头的时候,卫指挥使要下调令安排人马转移,知州听后不觉会有灾情,便延误着没有泄洪。没想到一觉起来,水都淹到自个儿脚底下了。
    卫指挥使底下一位参将便出主意,只道水情尚且可控,不如瞒下来再做打算。
    这位参将很快就悄无声息地消失了。
    朝廷很快派人下来调度。事情有了解决之法,长干寺拥堵的人也少了许多。卫指挥使这几日战战兢兢,几乎没合过眼。他太清楚自己手底下那位参将的下场了。
    锦州的上层官员一时齐聚长干寺,工部那几位堂官都吓一跳,缩着不敢出来。孟蹊也几日没出现了。
    要不是他不知情,赵明宜还要以为这件事是他策划的。
    可是没过两日,他又出现了。应该是视汛才回来,身上那身衣衫湿了又干干了又湿,却依然是那副清风明月的样子。不见丝毫狼狈。
    本以为他会沉寂一段时间。不管他要做什么,对她也好,对赵枢也好,应该暂时都不会产生威胁。
    可是令她没想到的是!这人并不按常理出牌!
    她发现他常会在寺内与兄长擦肩而过。且经常都是在她能看得到的情况下,特意停下来跟赵枢说几句话。
    或许也没说什么,可就是惹得她心急火燎。
    这天大哥去见卫指挥使,她终于按捺不住了,支开梨月去禅室找他。
    “你去见他做什么?你想干什么?”她胸中数不清的怒火,想到千万个可能,最终却只汇聚到了一点上:“我告诉过你,我们两清了!你不该再介入我的生活!你也不该去见他!”
    她比她想象的要激动。
    孟蹊看着她愈发变红的眼睛,心里终于肯定了什么,手握得发紧:“所以你的手,是跟他在一起的时候做的。”
    这是陈述的语气。
    几乎已经是肯定了。
    雨早就停了。长干寺没有受到洪水侵袭,还是一派祥和模样。并且因着雨水的润泽,寺中的树木都长得更茂盛了。将这件禅房掩映其中,遮得严严实实。
    她怔愣了一下,一时没有反应过来:“你在说什么?”
    孟蹊沉默着将她的手抬了起来,举给她自己看:“除了他,还有谁敢这么做?”
    赵侯的妹妹,当年在天津卫的时候便是千娇百宠的。何人敢犯下这样的混账事!
    赵明宜顺着他的目光看去,忽然沉默了。
    他也沉默。甚至不看去看那痕迹。
    白皙的腕子上,一抹红痕宛然。已经过去这么多天依然不曾消解,足可见当时做下的时候有多情热。
    他双目腥红,声音晦涩而沙哑,问她:“是你愿意的,还是他逼迫的你?”
    她不答。
    他心里已经有答案了,却还是想要亲口听她说。几乎已经是哀求的语气了:“你告诉我……”
    “跟你没有关系!”
    她抬起眼眸,又说了一遍:“翰林,我的事跟你没有关系……”
    “你不要再去见他,我们之间此生清清白白,也没有任何恩怨!不要让我怨你!”她眼眶都红了,这几天提心吊胆,睡也睡不着。心慌无时无刻不伴随着她。
    她的神情实在是害怕极了。孟蹊甚至不敢想她是为什么害怕。
    其实对她来最省心省力的办法是让赵枢来对付他。可是她没有,反而无比地惧怕,连他跟那个人说上几句话都会心慌。
    “你已经喜欢上他了吗?”他握紧的手忽然就松了。垂眸去看她,心像刀割一般:“你怕我告诉他我跟你的事?你怕我跟他说我们在一起的细节?”
    “还是更怕我与他说我跟你……”
    ‘啪’地一声。响亮的耳光响彻整间禅室。
    她唇色惨白:“你住口!”
    手心发麻,她把自己打疼了。孟蹊却反而好像不似方才那般沉默,微微笑了笑:“蓁蓁……你怎么了,你既喜欢他,为什么又不自信了呢?”
    “是对你自己不自信,还是对他不自信?”他长叹了一息,面上笑着,心口却在作痛:“我若告诉他,你怕这件事演变成他心里的刺对吗?你也在害怕吧。其实你心里知道,你们之间,兄妹关系才是最长久的。一旦超过了这层关系,往后你们会如何,便是不能掌控的事了。”
    他一字一句,就像一把刀一样把她的心剖了开来。
    “你说完了吗?”她手在发抖,眼眶红得吓人,却是根本无力反驳:“你若说完了,我就先走了。”
    从前总觉得他不是个坏到骨子里的人,实在不至于死。可是这一刻,她已经在心里构思是否可能买他的性命了。
    手落在门框上,正要开门的一瞬间,她忽然听见身后十分低沉的声音:“赵蓁蓁……”
    长久的沉默。
    她不听了,开门就走。
    反而是他张了张口,那句话始终没能说出来。
    赵明宜,对不住。
    眼下已经是初夏了,她刚出去,却是觉得雨后的风像冬天一样寒冷。身上还是春衫,明明是能御寒的,只是她依然觉得有些冷。
    独自找了个地方坐了许久。等泛红的眼睛逐渐如常,她才敢去禅室找赵枢。
    他几日未曾合眼,眼下正靠在躺椅上。一条腿微微曲这,一手搭在另一条腿上,身边有一小寺童在给他扇风。
    她接过了扇子:“我来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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