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1章 小试牛刀

    水府深处，一间由巨大发光贝壳构筑的奢华静室內。
    侍从们鱼贯而入，將一盘盘珍饈佳肴放置在巨大的水晶桌案上。
    “副教主，您尝尝，这是刚猎到的深海银梭鱼，灵气充沛，肉质细嫩如脂，只需清蒸便鲜美无比。”
    “这是百年籽虾，虾膏丰腴，虾肉弹牙，在岸上可是万金难求。”
    “这是冰魄海胆，取自万丈寒渊，入口即化，冰爽清甜……”
    “…………”
    李玄霄看著眼前琳琅满目、灵气四溢的深海奇珍，
    再瞥了一眼旁边得意洋洋、仿佛在献宝的帝女凤，颇有些无奈地揉了揉眉心。
    这一个月来，类似的场景几乎天天上演。帝女凤似乎铁了心要用这深海最顶级的资源把他腐蚀掉，留在天煞殿做她的副教主。
    他虽不贪图口腹之慾，但看著帝女凤那亮晶晶、充满期待的眼神，拒绝的话也说不出口，。
    得由著她去。
    “…………”
    与此同时，在距离天煞殿水府百海里外，一处秘密洞穴之中。
    刚刚从昏迷中醒来的紫衫，惊魂未定地看著眼前负手而立、神色平静的青衫人影。
    李玄霄。
    巨大的恐惧和屈辱感让他浑身鳞片下的肌肉都在微微颤抖。
    他强作镇定，巨大的龙眼转动，试图装出一副无辜受害者的模样。
    “这位……仙长？我们素不相识，无冤无仇，你为何要如此对我？这其中定有误会！”
    李玄霄转过身，嘴角噙著一丝若有若无的笑意，目光仿佛能穿透他的偽装：
    “紫衫殿下，贵人多忘事啊。
    我们確实见过，就在令尊紫宸龙王的寿宴上，彼时殿下虽年幼，却侍立在龙柱之侧，我还记得殿下对我们一位蜀山女弟子颇感兴趣的模样。”
    他的声音平淡，却字字如锤，敲在紫衫心头。
    紫衫浑身一僵，巨大的龙躯都忍不住瑟缩了一下，冷汗瞬间浸透了鳞片下的皮肉。
    他万万没想到，仅仅百多年前一次微不足道的会面，对方竟然连如此细微的场景都记得如此清晰。
    “紫衫殿下如此行色匆匆地离开宴会，甚至不惜动用本命神通赶路，”
    李玄霄踱步上前。
    “是急著去龙宫……告发我这个蜀山弟子与帝女凤勾结』之事吗？”
    “不敢！绝无此事，仙长您误会了！！”
    紫衫巨大的头颅慌忙低下，声音带著难以抑制的颤抖。在对方洞悉一切的目光下，任何狡辩都显得苍白无力。
    李玄霄不再言语，只是伸出修长的手指，指尖縈绕著一缕淡金色的、蕴含著恐怖锋锐气息的剑气。
    “紫衫殿下，借你一滴本命精血一用。我想，你也不希望我用些不太体面的手段来取吧？”
    感受到那指尖剑气中蕴含的、足以瞬间撕裂他龙魂的毁灭性力量，紫衫彻底绝望了。
    实力的鸿沟如同天堑！
    他明白，自己只有两个选择。
    主动献上，或者被对方强行剥离。
    后者不仅痛苦万分，更可能伤及本源。
    他巨大的龙爪颤抖著，艰难地凝聚出一滴散发著浓郁龙威、氤氳著紫色霞光的本命精血。
    这精血离体的瞬间，紫衫的气息都明显萎靡了一截。
    精血悬浮在空中。
    李玄霄接过精血，掌心涌出奇异的符文，金光与幽芒交织，將那滴精血包裹。
    进行著某种玄奥而古老的炼化。
    不过片刻功夫，那滴原本纯粹紫色的精血。
    核心处多了一个微不可察、却散发著令人心悸气息的金色符文印记。
    “去。”
    李玄霄屈指一弹。
    那滴被改造过的本命精血，化作一道紫金流光。
    “嗖”地一声，无视了紫衫的防御，瞬间没入了他巨大的心臟位置！
    “呃啊——！！！”
    紫衫发出一声闷哼，庞大的龙躯轰然倒地，痛苦地蜷缩翻滚。
    那滴融入心臟的精血，如同一个滚烫的烙印与他自身的血脉，妖力乃至灵魂都產生了紧密的联繫。
    他能清晰地感觉到那个金色符印的存在，如同悬在头顶的利剑。
    良久，那撕心裂肺的痛苦才稍稍平息。
    李玄霄袖袍一挥，束缚他的漆黑锁链无声消散。
    紫衫挣扎著，喘著粗重的气息，艰难地重新盘踞起来，巨大的龙眼中充满了恐惧。
    “你……你对我做了什么？！”
    李玄霄负手而立：“一点小手段，在你心臟核心处，我种下了一道锁心剑符。
    它能让我隨时感知你的一切所想所为，如同亲见。
    同时，那颗融入你本源精血的印记，已与你性命相连。
    只要我一个念头，无论相隔多远，剑符便会由內而外爆发，將你的龙心连同魂魄一併绞碎，神仙难救。
    想剥离它？除非你有本事將自身血脉本源彻底换掉，或者……找到修为远超於我，且精通此道的大能出手。
    你觉得，这两种可能，你具备哪一种？”
    紫衫巨大的龙嘴微微开合，嘴角不受控制地抽搐著，喉咙里发出嗬嗬的绝望声响。
    他知道对方没有说谎，那种源自血脉深处的禁錮感和死亡威胁，无比真实。
    “你……你到底想要我做什么？”
    紫衫的声音嘶哑，充满了认命的颓丧。
    对方不杀他，必然有所图谋。
    李玄霄走近，轻轻拍了拍他冰冷坚硬的巨大龙首，这个动作充满了掌控的意味。
    “没什么，我只是觉得，堂堂真龙血脉。
    紫宸龙王之子，不该永远龟缩在这贫瘠的边缘水府，做一个无人问津、仰人鼻息的龙子。
    你难道……就不想更进一步？不想让那些曾经轻视你的兄弟姐妹，匍匐在你脚下？
    不想让你的父王，真正用正眼瞧你一次？”
    紫衫的龙瞳猛地收缩。
    李玄霄的话，像毒蛇一样钻入他內心最深处，精准地刺中了他压抑了千百年的野望和不甘！
    “我我不需要……”
    他下意识地想要否认，。
    “不，你需要。”
    李玄霄打断他，语气斩钉截铁，带著不容置疑的意志。
    “我说你需要，你就需要。机会，我已经给你了。
    抓住它，或者……继续做一条苟延残喘的泥鰍，你自己选。”
    紫衫沉默了。
    巨大的龙躯微微颤抖，內心的挣扎如同惊涛骇浪。
    但最终，对死亡的恐惧和对权力的渴望压倒了一切。
    他低下了高昂的头颅，声音低沉。
    “你……想让我做什么？”
    “暂时什么都不需要做。”
    李玄霄的语气恢復了平淡。
    “回去，像往常一样，守好你的水府。
    忘记今晚发生的一切。等待我的消息。
    记住，你的命，你未来的荣耀，都繫於你此刻的选择和沉默。”
    他意味深长地看了紫衫一眼，那眼神仿佛能洞穿灵魂。
    说完，李玄霄的身影如同水波般荡漾，瞬间消失在原地，仿佛从未出现过。
    只留下紫衫孤零零地悬停在冰冷的海面上，巨大的龙躯在夜风中微微颤抖。
    ...........
    水府静候与暗流涌动
    一个月后，天煞殿水府。
    张甜心恭敬地向李玄霄匯报：“副教主，按照您的吩咐，我们动用了最隱秘的几条暗线，也通过一些渠道向消息贩子发布了悬赏。
    但至今尚未发现任何关於蜀山弟子的確切消息，他们似乎彻底销声匿跡了。”
    李玄霄神色平静，对此结果並不意外。
    天下之大，浩劫之后。
    倖存的蜀山弟子必然是惊弓之鸟，藏匿之术只会更加高明。
    他点了点头：“辛苦张了，继续留意便是，不必急於一时。”
    这一个月，李玄霄大部分时间都留在水府。
    帝女凤果然践行了她的享福承诺，拉著他不是在品尝各种闻所未闻的深海珍饈。
    就是骑著驯服的巨型海兽在珊瑚丛林中游弋。
    或是去围观她新收服的凶猛海妖打架，兴致来了甚至亲自下场。
    天煞殿的事务？自然有张甜心等一眾得力干將处理。
    李玄霄这个副教主，当真成了个清閒的富贵閒人。
    “…………”
    而在紫衫的清河水府，这一个月则是在极度的煎熬和忐忑中度过的。
    他时刻提心弔胆，生怕心臟里的锁心剑符突然发作。
    或者收到李玄霄那催命符般的消息。
    然而，时间一天天过去，风平浪静，仿佛那晚的恐怖遭遇只是一场噩梦。
    这种悬而未决的状態，反而让他更加焦躁不安。
    就在他神经紧绷到极限，甚至开始怀疑李玄霄是不是已经遗忘了他，或者那禁制只是虚张声势时。
    消息来了！
    但並非来自李玄霄，而是来自他水族的下属，以及风月宗的使者！
    ......
    风月宗，一个盘踞在清河流域上游。
    以双修採补之术闻名的魔道宗门，一直是此地不可忽视的一股势力。
    也是因为这个原因，此地方圆千里。
    女性的人口数量在迅速减少，凡是年轻貌美者很少有不遭他们毒手。
    清河水府与风月宗的关係，一直处於一种微妙的平衡，既有摩擦，也有交易。
    此次，风月宗派出的是一位地位颇高的长老，带来了丰厚的诚意。
    风月宗联合魏国的风城，意图对离国的封城动手！
    他们要求清河水府做的，並非直接参战，而是调动精锐水兵，在清河下游靠近封城的水域进行大规模集结演练。
    做出隨时可能水淹封城或者切断其水上补给线的姿態！
    此计旨在调虎离山！只要清河水族大军压境，封城城主必然如惊弓之鸟，將其最精锐的城主府亲兵调往沿河防线进行防御。
    如此一来，封城內部必然空虚。
    届时，风月宗和风城的联军便可趁虚而入，以雷霆之势突袭封城核心区域！
    使者强调，此举对清河水族百利而无一害。
    一来，风月宗承诺事成之后，將封城靠近清河的一大片富庶区域划归水府管辖。
    二来，此举能极大削弱宿敌封城的实力。
    三来，水族只需陈兵威慑，无需真刀真枪地与封城精锐死磕，风险极低。
    紫衫听著使者的侃侃而谈，心中却是翻江倒海。
    这计划，这调动水兵的要求，难道就是李玄霄所说的消息？
    他是在借风月宗之手，推动此事？
    目的是什么？
    紫衫完全猜不透。
    但他知道，此事对於清河水族来说，確实是一次机会，
    而且百利而无一害。
    “传令！即刻起，调集我清河水府精锐水族……全部向黑石峡水域集结。
    三日內，本王要看到大军压境之势！”
    不久后，庞大的清河水族军队开始调动。
    妖气衝天，浊浪排空，
    清河水族与封城积怨已久，如此规模的异动，绝非寻常演练。
    封城城主亦是不敢有丝毫怠慢，立刻下令封城最精锐的力量，被紧急抽调，奔赴百里之外的清河沿线。
    .........
    当风月宗宗主收到封城精锐尽出的密报时，立刻联合风城城主，悄无声息地扑向了此时內部相对空虚的封城。
    这一次的机会本来就是为了多瓜分一些利益。
    风月宗这些年，这种事情没少做。
    而这一次，他们的胃口更大。
    准备联手风城城主，吞併半个封城。
    然而，封城那看似空虚的城池之內，突然爆发出远比情报中强大数倍的恐怖灵力波动。
    无数道早已蓄势待发的阵旗光芒冲天而起，瞬间交织成一张覆盖全城的巨大光网。
    与此同时，本该在沿河防线与清河水族对峙的封城亲卫营精锐，竟然如同鬼魅般出现在城头。
    这根本不是什么空虚的城池！
    这分明是一个精心布置、请君入瓮的死亡陷阱。
    封城城主和风城城主。
    两个死对头，竟然联手演了一齣戏！
    他们早就洞悉了风月宗的计划。
    甚至可能……利用了清河水族的调动作为诱饵！
    一场精心策划的突袭，瞬间演变成了对於风月宗的绞杀。
    封城守军依託强大的城防阵法，配合清河水族。
    以及及时回援的封城亲卫营，对陷入混乱的风月宗进行了毁灭性的打击。
    法术的光芒撕裂夜空，喊杀声震天动地，血肉横飞.......
    风月宗宗主很快就收到了消息，隱隱感觉有一只无形的大手在操控著一切，將风月宗推入了火坑
    风月宗完了！！
    “........”
    李玄霄放下茶杯，看著对面正在翻绳的帝女凤笑了笑。
    小试牛刀，这一次不知道能不能引起別人的注意。
    若是推断因果，能否將自己推断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