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4章 2.16 江南第一家
第124章 2.16 ?江南第一家第二卷2.16江南第一家金陵,体仁院。
华夏国土辽阔、南北差异巨大,时间明明是三月中旬將过,北地依然残留著寒冬余威,江南却已山林苍翠、开漫野,尤其是在甄家园中,更是鲜盛开、朵朵娇艷。
嗯,真的只是字面意思。
邻水暖阁之中,一个满头银髮、面容却要年轻许多、看起来不过六七十岁的老夫人端坐在主位长榻,与身前分坐的女眷和一屋子僕妇丫头说笑;她的怀中还躺著一个年约二八的姑娘,此时正俏脸含笑听看各种閒扯。
“三丫头,今天怎么有空,跑到我这老婆子屋里閒坐?”一阵鬨笑过后,老夫人轻抚怀中姑娘秀髮,“要是平日里,你应该早已不知道跑去哪里,或者和几个姐妹谈天说地去吧?”
“奶奶!”姑娘小嘴一,红著脸坐起来娇嗔,“还不许孙女儘儘孝心,陪您老人家说说话?”
“哎呦,大家可都听见了,瑶儿现在也知道孝心!”右侧首座的贵妇人捂嘴轻笑,“我这个当母亲的真是第一次听到,要说面子还得是老太太大,连瑶儿的孝心都能等来。”
暖阁中笑声更大了。
“娘亲!”姑娘羞的站起来,低著头脚不依。
“好了,老婆子就当是瑶儿孝心。”老夫人毫不介意的把孙女拉回怀里,“老大家的,你也別吃醋,说不定再等等,也能等到呢!”
“媳妇可没能耐活到八十以后,怕是等不到了。”贵妇人“苦涩”摇头,“还不如该吃的吃点儿、该喝的喝点儿,省的进了棺材后悔。”
“娘亲欺负人!”姑娘羞的挣脱祖母怀抱,扑到母亲怀里“哭闹”。
这些当然就是甄家內眷。
其中,主位端坐的老夫人,正是称得上“定海神针”的奉圣夫人甄氏,上首的贵妇人是甄应嘉正妻,姑娘则是甄应嘉的三女、同时也是独女甄瑶。
虽说甄老夫人和贾母一样,膝下有两个儿子,也就是体仁院总裁甄应嘉和常州卫指挥使甄应贵,就连女儿同样只有一个,就是忠顺王侧妃、周璇生母,再说就是现在的太上皇唯一隨侍女眷、甄贵太妃,正是甄老夫人的小姑子。
不一样的地方是,她从未考虑过所谓的“打一派拉一派”,因为她不仅是甄家地位最高者,同时也是甄家与皇家的真正纽带,原本太上皇在位时,甄贵太妃肯定更合適,现在只能可惜了,其他人差的太多。
所以,现在的体仁院中只有甄应嘉一家。
这位现任的体仁院总裁儿女俱全、人丁兴旺,长子甄块是正妻所生、公认的下一代家主,次子甄琅为庶出,除了吃喝玩乐没啥好说的,三女甄瑶虽然也是庶出,却是甄家正支唯一的孙女,从小备受宠爱,还有一个嫡出的老来子,和贾宝玉同年同相的甄宝玉。
不对吧?这些名字听起来都是王字辈,是不是犯了忌讳?
没错,这是当年太上皇亲口提到,允许甄家后辈使用与皇家相同的辈分,由此可见甄家和太上皇的交情;甄家不傻,肯定不会用正式辈分,而是选择女辈,比如,周衍、周徇作为安泰帝之子,当然是双人辈,女儿周玥、侄女周璇才是王字辈。
贾家因为早已在族谱中定下辈分没法改,只能自称“玉”字辈。
“好了,你这丫头还是有事说事吧。”甄老夫人笑著摆摆手,將孙女叫回自己怀里,“老婆子还能不了解?你可不是能藏住事儿的。”
“就知道瞒不住奶奶。”甄瑶这才放弃抢救,从怀里掏出一只信封递过去,“是璇儿表姐,这还是她第一次求我帮忙呢!”
“哦?”甄老夫人抽出信纸,粗略扫一遍就表情微沉,没有继续仔细看,抬头给甄应嘉正妻使了个眼色,很快整个暖阁正厅中的无关人员清空,她才轻轻嘆了口气,“老大家的,去看看你们老爷在不在,有空就到我这里一趟。”
“老祖宗,用得著吗?”眼看周围再无外人,甄瑶不解的问道。
“信你也看了,这个姓谢的小子认识吗?”甄老夫人淡淡问道。
“孙女还是第一次听璇儿表姐提起。”甄瑶茫然摇头,“只知道是定城侯府谢家二房的,照理说不该..:::
一“这就是我让你父亲过来的原因。”甄老夫人慢慢起身,扶著孙女向东侧房间走去,“就在前天,我的一个京城老姐妹来信,让我帮忙照顾一个后辈,老婆子一看姓谢,
开始就没当回事,横竖不过是个亲戚家的孩子,值什么?”
两人慢慢走进房间的书桌前,这里是老太太的书房,同时也是甄家最为核心的机密所在、真正意义上的“內书房”。
“这也是孙女不解的地方。”甄瑶著奶奶慢慢挪步,“忠顺王府一向和武勛不对付,虽说主要是因为贾家当年的事情,与其他各家並无直接矛盾,可在大面上,大家都维持著互不来往的態度,这个谢家二公子究竟有何长处,能让璇儿表姐如此看待?”
“你看看这个。”甄老夫人在孙女扶下,缓缓坐在椅子上,从抽屉內取出一只开口的信封,“第二张信纸右下角。”
“枕霞阁主?”甄瑶看完一寸见方的印章署名,不解的抬起头。
“老婆子年轻的时候,也有几个一起说笑打闹、赏诗社的姐妹淘。”这老夫人面露怀念之色,眯起眼晴半响才开口,“老了,总想起一些过去的事情一一那时候,我们一般都不称小字,而是互相取个名號叫著玩儿。
这“枕霞阁主』,就是如今的荣国府老夫人、金陵贾氏年岁最高者,比我小了近十岁,出身保龄侯府史家,“枕霞阁”是她还做姑娘时的秀楼,一帮子女儿家,有什么名號或者称號的?又不是李易安这样的千古才女,传出去不丟人吗?”
“今天怎么就一—”甄瑶愈发不解。
“什么名號称號,都是我们自己用,慢慢也成了我们书信来往的正式留名,平日里说些家常琐事,其实都不用的。”甄老夫人哑然失笑,“她用上这个,意思是看在当初的姐妹情谊上,求我务必帮忙,这可真的不多见。”
“啊?”甄瑶这才意识到严重性,反覆查看书信后,又拿起自己那封,对比一遍抬起头,“奶奶,两张说的是一个人。”
正说看,外面传来急促的脚步声。
“见过母亲!”片刻后,甄应嘉快步进门,一看到老太太就赶紧跪下磕头,“儿子不知今日有何吩咐?”
“起来吧,坐下说话一一这两封信,你都看看。”甄老夫人示意孙女把东西递过去。
甄应嘉起身后接过信纸,稍一瀏览就脸色猛变,急急忙忙阅读起来,隨著內容的深入不断变幻表情。
“母亲收到也就罢了,想不到瑶儿也有。”半响,他放下两封信舒了口气,“前天,
儿子收到一封十二侯军中四家的联名信.....”
“哦?”甄老夫人脸色一顿,“这几家可没开过口。
为“我们家里何曾与十二侯有过交情?”甄应嘉摇了摇头,“儿子一开始还没明白,看完之后才发现,他们四人竟然愿意欠下一个人情,让我帮忙照顾谢家二房的公子,还要在皇城司..::::儿子没敢直接稟报,这两天很是查了些消息。”
“到底怎么回事?”听到这里,甄老夫人表情愈发严肃起来。
“母亲在信里也看到了,这位公子名叫谢鳞,是定城侯府二房的,说是『兄弟”,其实是谢家人丁单薄,自当年太宗还都京城后人丁不旺,传到如今只剩他和谢鯨两房,实际上早已出五服了。
这次他明面上入职扬州卫千户,一个早已空掛多年、连驻地都已经废弃的虚职,按理说不至於搞到这么大,儿子也是反覆查验才发现,这位鳞哥儿不简单,光是搞出安泰炉、
普惠天下这一件事情就很大,再就是他在宫中似乎也有功劳。”
“爹爹,他和宫中有什么关係?”甄瑶不解的问道。
没想到甄应嘉不答话,反而看向母亲。
“说吧,瑶儿知道无妨。”甄老夫人淡淡说道。
“前些日子所谓的『白莲教贼军入宫』一事,有消息说只有一支外来的护驾兵马,儿子虽说无法確认,但很可能是他。”甄应嘉一句话让两个女眷同时变色,“不久之前,定城侯府承爵人谢鯨能以初任指挥使身份权知驍勇营诸军事,这两大功劳是关键。”
“当真?”甄老夫人急忙问道,
“当日入宫护驾的將领身材高大、八尺有余,京城周边的十二团营都没动,內城有此特点的军將只有他。”甄应嘉缓缓点头,“这样说的话,贾家老夫人的態度不难理解,京城有传闻,谢鯨的弟弟对贾家三小姐有意思。”
“璇儿表姐又是为何?”甄瑶不解的问道。
“两天时间,我最多只能翻翻过去的事情,难不成你还指望京城的消息能传过来?”甄应嘉没好气的瞪了女儿一眼,“十二侯四家的態度可以理解,贾家老夫人的態度反而不大对,別说只是有些传闻,就算真是孙女婿,论理,她也不至於求到母亲这里。”
“你呀,没注意这位鳞哥儿的位置。”甄老夫人轻轻一嘆,“我这位老姐妹,为的可不只是孙女,还有女儿啊!”
“扬州卫..::.母亲是说林如海?”甄应嘉猛然变色。
“上月底,扬州巡盐御史衙门的后院被人烧成空壳子,这可是朝廷自太宗还都京城之后,从未有过之事。”甄老夫人一声长嘆,“可是到现在为止,我都没收到京城的消息,
两位圣人皆未发话,这同样是绝对不该有之事。”
“儿子还以为事情过去了。”甄应嘉冷汗都出来了。
“你呀,疏忽了。”甄老夫人摇摇头,向旁边的甄瑶摆摆手,见她快步退出后才扶著椅子起身,“咱们给皇家做奴才的,论理不该说是跟谁,只是因为老婆子当初受太上皇恩典,这才脱不开,可也不是说老主子的话该听,小主子就能不搭理吧?”
“儿子.....愚钝!”甄应嘉扶住母亲,脸色惨白如纸。
“罢了。”甄老夫人扶著儿子,慢慢步走进后园,良久才继续开口,“扬州巡盐御史衙门的事情极为重大险恶,虽说与我们这里相隔两三百里,到底也是江南地界,里面的消息总少不了要报上去一份,如今可有结果?”
“太过复杂,儿子仅把一些大面消息报上去,具体查证尚未整理过。”甄应嘉急忙答道。
“你这样让老婆子怎么放心?”甄老夫人无奈摇头,“都说说吧,查到什么了?”
“盐商动手的並非那八家,而是下面一个小的,前些日子因为被林大人查获私盐,又追缴罚银,虽不至於家破人亡,日子也已经过不下去。”甄应嘉犹豫著答道,“用的兵器皆为军中制式,但没有刻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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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私造兵器,还是一次数十把,罪同谋反。”甄老夫人摇了摇头,“区区一个小盐贩子,没有这等能耐,扬州盐商没有『个例”之说,除了那八家,其他都是在他们手里混饭吃,他是掛在哪家?”
“排名倒数第二的黄家。”甄应嘉一脸不解,“奇怪的地方在於,儿子查过黄家的事情,他们现在也急的满头包,根本不知道这件事。”
“要说这八家藏著兵器,甚至是弓弩鎧甲都不稀奇,可要说他们有胆子几十上百把的打造兵器,有的是人想要杀猪吃肉。”甄老夫人根本不信,“想要兵器必须有铁货,这方面查过吗?”
“长江沿岸的铁货肯定是来自湖广,郧阳那边.....:”甄应嘉非常为难,“怕是查不出什么东西。”
郧阳府属於湘西,一大半为山地,从春秋时期就是避难“圣地”,內部关係错综复杂、土匪遍布,自古就以藏污纳垢著称,那里同时是白莲教活动最猖獗的地方,官府根本伸不进去手,別说是私造兵器,火器都不稀罕。
“只有这些?”甄老夫人眉头皱起,“太表面了,没有深层的?”
“儿子查到白莲教的影子后,又命人在扬州细查,没想到刚一开始就不得不中止。”甄应嘉说这话就跪在地上,低头不敢继续。
“是..:::.律儿?”甄老夫人带著疑问,却完全是肯定语气。
“就在上旬,他亲自来金陵露过面,儿子担心母亲身体,就没敢凛报。”甄应嘉压著声音。
“律儿,老婆子还抱过的。”甄老夫人轻轻一嘆,“还有小少爷。”
对她来说,太上皇是皇爷,小少爷自然是义忠亲王。
律儿,名周律,义忠亲王之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