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你不干
“你不干，有的是人干！”这句带著戏謔和无奈的话，此刻却无比精准地击中了他的心坎。
是啊，对於这个拥有莫测伟力、能隨手將人拉入异空间、甚至创造虚擬世界的“无限游戏”而言，他们这些来自地球的“天选者”又算什么呢？
不过是一个个可以隨时替换的、廉价的“情绪电池”或者“任务执行器”罢了。
地球上，几十亿的人口，大把大把渴求机遇、渴望改变命运、甚至愿意付出巨大代价换取力量或財富的人……
只要这个“无限游戏”愿意，它隨时可以找到无数人，前赴后继地来取代他这个“不合格”或者“不情愿”的天选者的位置。
空间的冷漠不在於杀戮，而在於它根本不在乎你。
你只是它庞大计划中，一个微不足道、隨时可以被替代的零件。
此时，残破的主神光球內，陈辰的意识如同无形的网，覆盖著整个空间，也接收著一些关键的交互信息流。
林玄清向智能助手007788询问任务失败后果的对话，清晰地呈现在他的感知中。
这正是他刻意修改的结果。
在接收主神世界后，陈辰就果断废除了原主神空间那套残酷的“任务失败即抹杀”的机制。
原因很明確：
他需要的不仅是能征善战的精英战士，更需要庞大的人口基数作为基础。
淘汰机制不是杀戮，而是“退货”。
让那些无法適应、潜力低下或心志不坚的人回到地球，回归正常生活。
这些被“退货”的人，回到地球后，会结婚、生子。
他们的后代，天然就带有对“无限游戏”清晰的、可能被社会舆论塑造的“机会”认知，成为未来更优质的潜在“天选者”来源库。
这可以確保了新鲜血液的持续供给。
而不清除记忆更是关键。
当这些“失败者”带著对“无限游戏”真实存在的记忆回到地球，无论他们经歷的是恐惧还是机遇，都会成为社会热议的话题。
口口相传，媒体挖掘，这会在地球人类心中种下种子。
从最初的“被硬拉”的抗拒，逐渐转变为对力量、长生、財富等超凡可能性的主动嚮往和期待加入。
没有人能拒绝这种诱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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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种社会心理的转变，比任何强制手段都更能保障他未来“兵源”的数量和质量。
视线转回虚擬世界，《倩女幽魂》副本，兰若寺外围。
林玄清压下心中的复杂思绪，开始小心翼翼地朝著任务提示中“兰若寺”的方向探索。
穿过一片片枯败的树林和荒草丛生的土坡，一座破败、阴森的古剎轮廓渐渐出现在视野尽头。
高大的树木枝椏如同鬼爪般伸向灰濛濛的天空，寺庙的墙壁斑驳脱落，透著一股腐朽的气息。
此时尚是下午，距离传说中的鬼魅出没的夜晚还有一段时间。
林玄清稍微鬆了口气，打算先探查一下环境。他小心翼翼地靠近寺庙残破的大门。
然而，当他迈入寺庙那杂草丛生的前院时，脚步猛地顿住了。
在破败的大殿前，散落的石墩旁，赫然站著两个人！
他们和林玄清一样，穿著与这个古装世界格格不入的现代服饰！
一个穿著醒目的明黄色制服，背后印著大大的“美团外卖”字样，头盔还歪歪斜斜地戴在头上，脸上还残留著几分送餐途中的匆忙和此刻的茫然。
另一个则穿著印有二次元游戏角色图案的宽大t恤，头髮有些凌乱，眼神飘忽，带著典型的网癮少年气质。
三人面面相覷，空气瞬间凝固，只剩下风吹过枯草的沙沙声和远处偶尔传来的几声乌鸦啼叫。
“呃……”
林玄清率先打破了沉默，试探性地开口，
“你们……”
“也是被那个『无限游戏』拉进来的？”
这句话像是一把钥匙，瞬间解冻了气氛。
黄衣服的美团小哥猛地点头，带著浓重的地方口音，语速飞快：
“对对对！”
“俺正骑著电驴赶著送一单麻辣烫呢，脑子里突然『嗡』一声响，说什么『无限游戏开服』，眼前一黑，再睁眼就到这鬼地方了！”
“这……这到底咋回事啊？”
旁边的网癮少年也回过神来，用一种混合著懊恼和兴奋的语气接话道：
“我也是！”
“靠！我当时正跟队友开黑呢，马上五杀！”
“就差最后一下！”
“手都按在滑鼠上了！”
“结果……那破机械音就在脑子里炸了！”
“眼前一黑……再醒过来就在这破庙前了！”
“我的五杀啊！”
“我的晋级赛啊！”
他捶胸顿足，仿佛失去了人生中最重要的东西。
林玄清看著眼前这两位风格迥异但同样倒霉的“同伴”，嘴角忍不住抽动了一下。
他简单介绍道：
“我叫林玄清，在……”
“嗯，算是在道教学院上学吧。”
“道教学院？”美团小哥眼睛一亮，
“那……”
“那林兄弟你会抓鬼吗？”
“这地方看著可太邪门了！”
他环顾著破败阴森的兰若寺，下意识地缩了缩脖子。
网癮少年则更关心任务：
“哥们，那啥智能助手是不是也给你发任务了？”
“协助什么燕赤霞杀树妖姥姥？”
“这听著怎么像《倩女幽魂》啊？”
“咱们是进电影里了？”
林玄清摇了摇头，解释道：“我不会抓鬼。”
又想到自己如今身处无限游戏，又道：“可能以后会。”
听到林玄清说自己“目前”还不会抓鬼，美团小哥曲涛脸上掠过一丝失望，但隨即又释然了，毕竟对方还在上学。
林玄清紧接著补充的那句“可能以后会”，也是让他嘆了一口气。
不过人家是道士，总归懂一点，毕竟这里似乎就是道士的主场，所以曲涛的態度並未有所变化。
对於网癮少年孙飞鹏关於“是否进入电影”的疑问，林玄清摇了摇头，语气带著一种深刻的篤定：
“我觉得不是电影。”
“我们更像是身处一个……真实的世界。”
他脑海中清晰地浮现出被拉向那颗星辰时，所看到的那个浩瀚、充满生机的世界內部景象，那种宏大和真实感，绝非电影特效可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