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9章 他乡遇同乡
第499章 他乡遇同乡能令得黑骨异动的是什么,多年来康大掌门倒也勉强猜出来了个大概,大略是跟当年被银鞭驸马沈灵枫率军剿灭的山蛮一族有些干系。
这些年康大宝没少搜罗关于山蛮一族的消息,今非昔比的康大宝不乏人手、亦能给得起资粮,还与无畏楼这类专司贩售消息的宗门交情颇好,倒是真得来了不少有价值的消息和物什。
据传当年那山蛮王的肉身便就被收入了两仪宗黑砂峰,当是被彭道人和另一上修的肉身一并炼成了铜甲尸;
又一说丰州地方的葛家,早年间也曾得过大批山蛮尸身用以炼制灵僵。
只是丰州葛家在多年之前便就从祖地迁至荆南州、与其余几家结成长宁宗,为两仪宗做了马前卒共抗重明宗。
而长宁宗自继任宗主葛青兰被康大掌门一戟收了性命过后,早就已经四分五裂。而丰州葛家也已星散各方,各个支脉或还留着些炼僵的本事,但却连个真修都数不出来,显是已经败落得不成不样子;
还有贺德工这些年对此事殊为上心,其麾下诸支商队没少为康大掌门打听山蛮遗迹,也搜罗来了不少以山蛮修士的血肉骨骼炼制成的邪道法器。
康大宝曾以黑骨瞄着这些邪道法器一一试过,除了一件由一百颗山蛮修士眉心骨炼成的念珠之外,黑骨都无兴趣。
而那枚念珠,亦不过只能比得康大掌门当年与强姓妇人在墓葬里头,碰得那名后期真修遗蜕。远不到能激发第三枚仙篆的时候;
至于丰州葛家那些练气修士剩余的头面人物,亦被重明宗善功堂得了差遣的弟子们挨个去寻来拷掠过一阵。
只是一番血腥过后,却也是一无所获。
丰州现下还是两仪宗腹地,康大宝暂还没胆子去闯一闯那龙潭虎穴。
是以康大掌门自忖若想要晓得丰州葛家那些山蛮肉身的潜藏之处,或还是要看看能不能加些价钱,从无畏楼买来些更真切的消息。
他家现下在法州木艮山经营得有声有色,势头隐隐都要盖过原本落户千年的赤心教,且贩售的消息来源也多了许多,当是能帮得上忙;
便连上述两样途径,于康大掌门自身而言都算得麻烦十分,那便更莫说图谋两仪宗黑砂峰内屯有的那具铜甲尸了。
那可是能比得金丹上修的鬼道凶物,便算强如费家应山军,在三汀州与其阵战时候,亦要陨落许多性命才能斩落一具。
是以康大宝近些年对黑骨倒是不怎么上心了,毕竟这宝贝只会时不时吐一部源自北夜宫的功法出来用以习练,于修行上头,倒是无有什么显眼的益处。
可而今于康大掌门最为重要之事,还是要早些结丹。
要晓得,便算往宽了算,这大卫仙朝内真人亦不过百数,且大多神龙见首不见尾,少有沉溺俗事之人。
是以其下的金丹上修们,便是这仙朝中坚,掌持这天下的生杀大事。
康大宝若是结成金丹,那么漫说在云角州这边鄙军州,便是在山南道、京畿地方亦能算得一号人物。
客观来说,届时康大掌门足能与这世间大部分掌家之人平辈相交,重明宗便也不再是“小门小户”四字可以简略概括,足可称得能上台面了。
不过此番与费家叔侄行到了这处恶气蒸腾的无名峡谷,竟能勾得黑骨异动,却也是件意外之喜。
不过康大掌门倒是并未得意忘形,他倏然想起来,众修与这丙六监室的一举一动,却都能被外界诸位上修所用蜃气屏看得一清二楚。
念到这里,康大宝稍稍翘起的嘴角很快即就被其压了下去。这黑骨干系甚大,只是康大掌门手段不强,这才琢磨出来出来了些许神异。
若是在那些高修眼中,那些被康大掌门认定的所谓秘辛,说不得便就只是件人尽皆知的轶事罢了,并不足奇。
黑骨若落在他们手中,当是有极大概率显露真容。
好在黑骨自第二枚仙篆被参透过后,便就与康大掌门稍稍建立起来了些许羁绊。是以值此时候,康大宝还是能有本事不动声色地将其按落下去的。
费南乂与费晚晴不晓得康大掌门心头早已经波涛汹涌,前者沉着脸端详了这谷中恶气好一阵,才又皱眉言道:
“这些奸贼却是有些本事,明明当年被纠魔司缉拿时候都已是行将就木、难有命在。可就这么一二十年过去了,现下看起来,活得倒是有些滋润。”
只见得费南乂言罢了,却又伸指一勾,便就召来了一阵恶风。
他在五指上头泛起灵光,将这缕恶风揉搓一阵,直捻成了一个墨色丹丸过后,这面上便就多了些了然之色。
“是三瘴气变种,这厮蕴养瘴气的造诣不浅,怕是勉强都能够得三阶了。晚晴,你可有破解之法?”
说话间,费南乂将手头墨丸投向费晚晴手中。
康大宝在榻上时候,偶尔便就能听得自家正妻对她这从妹的溢美之词。在其眼中,费晚晴要结金丹,不过是时间问题。
加之费晚晴熟通药理,这边小小年纪,便就已能算得二阶上品丹师,便连那位向来骄矜的栾供奉,都屡有赞誉。
康大掌门随着费南乂动作,将目光投在了费晚晴凹凸有致的身上。
后者祭出张手帕来包裹住,以金针刺入、验明清楚,又在一张素帛上头演算一阵过后,方才秀眉轻舒、脆声言道:
“族叔,当年银鞭驸马率军回朝过后,曾命亲将著《山南七州行记》,广布京畿。这其中便就有驸马当年平蛮时候、遇得数种瘴气的破解之法。眼下这阵阵恶气,便就有些类似行记所述的赤血瘟云。”
“赤血瘟云?”对面二人同时轻念一声,继而两人不消再次发问是否有解法,费晚晴便就动作起来。
其素手中现出来的一层灵氛散出香气,好闻十分。又从储物袋中祭出来几颗早就备好的白丹,丹丸被这灵氛一裹,似就渐渐显露出来道道丹纹。
康大掌门看得在旁暗赞自己这妻妹当是了得,居然只在这数息时候,便就能调制好一样品阶不低的辟毒丹药。
看来颍州费家诸位上修如此栽培,倒也不全是因了费晚晴那位结成了中品金丹的父亲。
康大宝行事向来小心,便是费晚晴小香手递来的丹丸,亦要偷偷以法目验看、确认过上头无有手脚之后,再含在口中、缓缓炼化。
待得第一滴丹液化在体内无有异常过后,康大掌门这才放下心来。
毕竟关系着黑骨之事,是以对于这瘴气中潜藏的那位丹主,康大宝可要比费家叔侄还认真许多。不过他却是未有表露出来,面上照旧是不疾不徐,反还落在了费南乂身后。
三人冲破瘴气过后,虽是已经尽量遮掩身形,却还是未有瞒过这峡谷主人的探查。适才诸般准备尽都落在了空处,便就被一辫发文面的红脸老修,撵了上来。
“看来中域的那剑客说得当真不差,居然真有外人入了丙六监室?!有趣有趣,居然还有个娇俏女娃
嗯,如此说来却是不差,外头是有高修要拿我们这些烂骨头给你们这些小辈磨刀。”
辫发老修说话的时候语带笑意,只是眉眼中一丝悲怆却也掩盖不住。他再次开口时候便就是连声大笑,巨口里头满是龋齿烂牙,话随风来,带有几分咸腥味道:
“哈哈,老夫当年在山南时候,还是练气都能摘得一个京畿真修脑袋、回归部中叙功。而今老夫都已活过三百载,便连上修亦曾斗过几个,便就在临死前,好好称量称量你们这些后人的本事。”
康大掌门听得这辫发老修是山南同乡,倒是不觉亲切,反还面色一肃,低声念道:“恁般倒霉,竟又是个寿元将尽的老鬼!”
这类修士可不好对付,便算陈野早就身殁,可给康大宝留下的印象却殊为深刻。是以甫一听得这辫发老修一番概叹,便就倏然提起小心。
当头的费南乂要比康大宝果毅许多,在这辫发老修概叹未有言述完全时候,便就已经猝然出手。
重重雷霆自太虚降下,溢散的雷光将这峡谷中的浓郁瘴气冲散大半。
康大宝只觉自己周遭亦都跟着清亮几分、无有浊气傍身,却也不觉心喜,因了面前这辫发老修手段属实惊人。
入得这丙六监室已有了些日子,康大掌门却也觉察出了些门道。
这监室中的罪囚若修得是正法,那被锁了这么二十余年过后,大多便就已是孱弱不堪;若是修行的是邪法,那么这些罪囚的实力便就不会有什么太大削弱。
毕竟这监牢中便算少有灵气,但却有数百名筑基、假丹,在那些邪修眼里头,兹要是能战而胜之,这便照旧是合用资粮。
先前殒在康大宝手里头那位仝河丹主,与现下其面前的辫发老修,显就都属于后一类。
费南乂雷法造诣不差,于康大宝眼中看来,当是不逊于夙长秋这位元婴大族的少主多少,且雷法至阳至刚,显是这辫发老修一身巫道手段的克星。
可辫发老修手中那枚乌箭却是十分犀利,明明从这乌箭箭头到箭尾都裹着重重邪气,箭身上还有几处殊为明显的破裂之处,可迎着道道雷霆亦也不避分毫。
足见得这老修道行之深、法宝之强,却不是寻常假丹能比。
费南乂拿做依仗的雷法被乌箭迫得节节败退,有那么一瞬其身前雷霆甚至还被乌箭破开,箭锋上头的邪气冲得他法衣黯淡,险些就遭伤了要害。
一旁的费晚晴与康大掌门自是不会坐视,前者手中逐虹灵动十分,固然也远远挡不得辫发老修手头法宝,可却也能稍做周旋;
后者祭起屠劋迅疾撞上乌箭,戟尖小枝一别,勉强将这法宝稍稍锁住一瞬,继而眸中再放金光,打得这横行无忌的法宝倏然一颤。
辫发老修手头指决一顿,继而在脸上显露出来一丝追忆之色,那头的费南乂却是抓住了前者这分神时候,头上独角倏然大亮、泛起雷芒。
本就狂暴的雷霆威力顿时更上一层,辫发老修还不及将已被康大宝眸中金光打得颤栗不停的法宝抽回,便就又遭这后头撵来的雷霆一洗。
费南乂显是发了狠未曾留手的,场中的炎雷之气只是瞬间即就将乌箭上头的恶气冲散大半。辫发老修痛得脸皮一抽,指决一变。
其一面将法宝收回落入手中、一面朝着康大掌门低喝一声:“破妄金眸!小子!!张元道是你什么人?!”
只凭其此前语气、言述推断,便就晓得这老修怕是当年平蛮之役的漏网之鱼,是以康大掌门哪敢应声?
重明宗张祖师当年为争前程,不惜在京畿应募禁军,远赴山南用性命换得进身之阶。
这类人物临阵时候端得是心狠手辣,怕连其自己都不晓得其手上是沾了多少山蛮一族修士性命。是以张祖师若是与这辫发老修有些仇雠未了,确是再正常不过。
只是便算康大掌门闭口不答,那辫发老修怨恨之色也依然顺理成章的转到了康大宝身上。
后者自是不敢怠慢,毕竟面前可是一握着犀利法宝的经年丹主,由不得半分小觑。
双方这时候战意皆浓,一方修为高深、法宝不凡;一方是合用道术层出不穷,勠力同心之下,便连正品金丹见得亦要忌惮一二。
很快,只不过战了不到半柱香功夫,飞溅的道术余波将周遭矮山都削矮了数丈。
辫发老修浮在半空的乌箭威势不减,仍靠着法宝之威,与一众小辈战了个不分胜负。只是很快过后,这辫发老修手中灵决便就连错数次,还险些遭康大掌门的屠劋摘了脑袋。
他活了三百余载,战阵经历不晓得要比晚辈们高出多少。只是瞬间,便就晓得了这是灵力不济了,难得持久。
辫发老修心里遁逃念头才起,这便就又看得眼前三名后辈次第服下回灵丹丸,面色即就愈发难看。
只是他自是想走,可面前三人却也探清了这老修的窘迫,自是不舍得放。
于是这场中的争斗便就愈发激烈起来了,渐渐的,辫发老修面上似也有悲苦之色浮出来。旁人看得清楚,这老儿却也未如适才所言的那般洒脱。
谁能想到这些大家嫡传这般能战?
现下辫发老修只图能囫囵活着,显也不是不能放低姿态、逃得命在。
也就是在这一时候,峡谷外头,似也有厮杀声传来。为首之人手持刀鉞,所用的却是剑法,端得是奇怪非常。
随着他辟开杂气、进入峡谷,监室外间的蜃气屏边上却有金丹面容一肃、沉声发问:“他怎的未死在里头?!!”
(对教员发誓,明天多更些,尽快把这副本结束掉。)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