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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3章

    争吵过后,她将傅砚清拒之门外。
    隔着一堵墙,乔宝蓓双腿曲立地蜷缩在沙发上,分外精疲力竭。
    她的脑子很乱,一会儿想自己在傅媛雅面前说过的话,一会儿又想刚刚的争执。谎言,巴掌,意愿,暗门,亲吻。她无力去钻研寻找那扇暗门,身体很累,很沉,大脑也混沌成浆糊。
    但荒谬的是,在她脑海里闪回最多的,是傅砚清蛮横无理的拥抱,欺身而来的吻,以及他低沉的哀求,布满血丝的双眼。
    她为自己感到委屈,也为刚才的口不择言感到懊悔。
    傅砚清是不可能跟她离婚的,她百分百确认。他只会为这句话黯然神伤。
    她不明白自己明明被骗了,
    为什么要这么在意他。也实在不明白,这个人怎么会扯出这么荒唐的谎言。
    傅媛雅说得没错,他就是一个很轴很古怪的男人,搞出这种事……可悲可笑。
    吵过架,除了哭得她头疼以外,乔宝蓓不觉堵心,反倒觉得一身轻松。
    缓过劲,她像往常一样去洗漱,换身衣服,回床上休息。
    强烈的情绪波动后,哪怕再累,也很难入睡。乔宝蓓不逼迫自己强行关机,面无表情地刷短视频、短剧放松心情,但双眼哭得红肿发酸,根本没办法长时间睁着。
    她看了一会儿便放下手机,阖眼侧躺着蜷缩成虾米。
    一根神经线牵扯着她不由在意起屋外的人。乔宝蓓不知道此时此刻的傅砚清在做什么,也不知道他会不会又摸黑进来,像狗皮膏药一样悄无声息地躺在她身边。
    她太累了,脑子转不动了,对他这种行为不会太过排斥,所以很快便昏昏沉沉地睡了过去。
    但傅砚清并没有进来打扰。他在侧卧客厅沙发枯坐了一整夜,从黑夜到天光乍现,都如同一尊石像纹丝不动,唯独手心在摩挲着手串。
    掌间的手串不是佛珠,是他精心缝补,却仍然破碎不堪的贝壳手链。
    一旦起了争吵,他便不由自主地怀念起,宝蓓曾经对他示好的时刻。那片段像绷带,将他一圈圈地缠绕起,令他如作茧自缚般安然又透不过气。
    回忆最早可以追溯到那场车祸,那次人工呼吸,然后是搬家之后的示好,她对他的第一次微笑,她送过的便当盒。求婚时,她落下的眼泪,她松口答应的拥抱;婚礼上她温吞自若的誓词,在众人见证下的亲吻。
    促成婚姻,他花了整整492天。几时车祸修养完好,几时再遇她,搬到她隔壁……年,月,日,天气,穿着,场景,他肉眼所见,书写过,翻阅过,是如此的铭记于心。
    被调任海外,他不舍放下她,牵着她赴欧,又为她办理入学。
    乔宝蓓总不爱读书学习,她磕磕绊绊地习读美术史,学习上流礼仪,宛如蹒跚学步,摇摇晃晃的稚童。她是如此依赖他,说是由他一手扶大也不为过。
    做这些,是为弥补她学业非自选的遗憾,也是为烙印独有的痕迹,直至今日,乔宝蓓身上仍有潜移默化的习惯,耳濡目染的思维。他教导她,亲近她,渗透她,她该与他密不可分,亲密无间、
    分明她习惯他,不再惧怕他,肯亲近他,又不舍放弃现有的一切。傅砚清无法理解,也实在想不通,她为什么会提出离婚。
    她是不爱他吗?
    迄今为止,连一丝一毫也没有?
    所以总能这般坦荡,这般赤裸地抵触他,连虚与委蛇地遮掩粉饰也不肯?
    傅砚清翻来覆去地追忆过去,抽丝剥茧地揣度深想,眼望关系愈发亲密,却没有找到一丝被爱的证明。
    她是不爱他。
    她从来没对他说过爱,一句也没有。
    她从不欺瞒他,所有的示好,都是有利可图。
    他早就知道,也早已接受,对此习以为常。
    可她怎么能不爱他,无视他,践踏他的底线和最后的乞求?
    明明关系已经和缓,已经往好的方向行进。她会主动向他索要一切。杏爱,认可,嘉奖,亲吻,还有拥抱。也会向他飞扑而来,攀缠他,吃吃地笑谈捉弄他。
    所谓的提离婚,会不会也是一次戏弄吗?
    他是不是可以当做,她不是不爱他,只是在戏弄他?
    还是说,她根本是技艺精湛了,用足可瞒天过海的演技欺骗他,让他误以为她是爱她的。
    欺瞒他,能不能当做一种用心?
    傅砚清感到无比的混乱不堪,已经分不清,她到底是不是在欺骗他。
    他为这种捉摸不定而惴惴不安,困心衡虑,更无从比量,坦荡地示好索要和编织爱意欺瞒他,到底哪一个更能让人接受。
    但他清楚,他无法接受离婚,更没办法想象离婚之后的生活。
    傅砚清以掌抹面,指骨抵着面庞,指纹几近要在皮质上剜出红印。布满血丝的双眼煞红阴沉,翻覆着沉抑的泪,喉结因透不过气而不断上下滚动。
    晨起的手机铃声在这时打破寂静。
    傅砚清一动不动地沉坐着,良久,眼眸才像个生锈的轱辘慢慢转动。
    牵动他的是公司繁冗的事务,也是宝蓓将要清醒的意识。
    他起身,高挑颀长的身体仿若神魂未归,左右徘徊,踱步一段路后,才想起要去洗漱间。
    西裤腿磕到茶几边沿,漱口杯被无意间磕碰落地。傅砚清以掌撑着盥洗台,慢慢将自己支起,与镜中人相视。
    两夜未修边幅,他偏分的碎发凌乱不整,双眼红得吓人,下颌也长出密密匝匝的青渣。
    这太狼狈。他不想宝蓓看见他这副模样。
    傅砚清将腰间衬衣拢进腰带里,重新打好领结,俯身掬水洗面。领带夹不知所踪,致使领带垂落进盥洗盆,被水流所浸湿。他起身扯下来扔进一旁,打好泡沫修饰下颌胡渣,整理发丝,再把纽扣解开两颗。
    暗门无锁,但他不能借此入内。傅砚清进入主卧对面的房间,开了一线门缝,以供观察屋里人的动向。
    他伫立在门后,目不转睛地望着那扇门,既希望被推开,能见到她,又怕落落大方地敞着,看见她牵着行李箱。
    疑虑爱或不爱,离婚或复合,他已经备受煎熬。如果连见面都成了奢望,他不知自己该何去何从。
    傅砚清缄默地等候,直到半个钟头后,才看见那扇门被慢慢推开。
    他目不转睛地凝睇,神思几乎都压在视网膜上。当乔宝蓓出现眼前与他四目相视时,他只觉双眸热意更深,丝毫未觉自己的行为有何不妥。
    片刻后,想起要为自己做遮掩,他高挑的身骨如同超负荷般,行动得迟缓又谬误,没来得及关上门,便被一只手挡住门框边沿。
    “你在干什么啊?”
    乔宝蓓径直闯入,仰起那张素净漂亮的脸。
    如此近距离,他又本能地松开推门的手,以掌去掩她的后脑,以免磕碰。
    他的身体,从来只为宝蓓本能地条件反射。怕她反感,宽厚的掌克制地悬在头顶,并未落下来。
    乔宝蓓眼睫微动,下意识往后偏移,离远他的手,却见他深浓晦暗的双眸洇出了难忍不堪的意味。
    就好像她走在街上无意躲闪路边的流浪犬时,那条狗发出的低低哀鸣。
    声音,目光,这些音画能相应重叠。
    眼前的男人比她高大,总是不苟言笑,令她发怵,但现在她一丝畏惧也没有,反倒生出高高在上的怜悯。看他行迹怪异地隐藏在门后,她即感到荒谬可笑,又觉得可悲。
    他何必要这样?
    乔宝蓓难抑心里的繁杂,不由放软语气:“你怎么又在偷窥我?”
    傅砚清不着痕迹地敛去哽咽,维持声腔平稳,“碰巧开门。”
    乔宝蓓“哦”了声:“所以你昨晚一天都在这里睡?”
    任何谎言都无隙可乘,他不愿信用一掉再掉,克制地说:“在你隔壁。”
    乔宝蓓没有细琢磨,望着他看似清明整洁的面庞,仍能从各种迹象端详出他的疲惫。深红的眼眸,乌青的眼睑,下颌边涔出的血线。
    根据这些,她几乎能想象到傅砚清这一夜是如何度过的。
    他太固执,也太病态,像拥有极重的焦虑症的病人。
    乔宝蓓缓过一回气,硬着头皮道:“我想和你谈谈。”
    下瞬,傅砚清倏地握住了她的腕骨,薄唇自然下垂成弯曲的线,眉头也皱着,眼底的红热更深。
    乔宝蓓读得懂这种情绪,温声安抚:“不是离婚,我没想和你离婚……昨天……是我一时冲动,对不起。”
    她习惯道歉,虽然听着轻飘飘,但效果总是很好。又或者说,傅砚清对她总是宽容
    的。
    “是我伤到你。”傅砚清沉沉道,手松了松,仍拢着。
    “不是你的错,是我对你隐瞒,做了让你不开心的事。”
    “我们别说这个了,我知道我的错误。”乔宝蓓摇头。
    傅砚清双眸暗了按,胸腔很明显地起伏,呼吸不算平缓:“那你想谈什么?”
    乔宝蓓轻启双唇:“我觉得你现在的状态很不好,太容易焦虑,也太固执己见。我觉得我们应该分开一段时间,好好想想以后要怎么相……”
    “你要和我分开?”
    他捕捉到关键词,语气不由加重,手也不自觉用力。
    这股力仿佛将她框起了般,令她不得动弹。乔宝蓓的心颤了下,声音微弱下来:“只是一段时间……让我们彼此冷静冷静可以吗?你现在的状态真的很不好……”
    “我很好。”傅砚清去捧她的脸,掌心在颤抖:“你看着我,宝蓓,我现在很好。”
    他眼里有泪,没落下来,喉间如被砂砾堵塞,撕扯般地哽咽:“我知道瞒你骗你是错事,我知道不该那么做。我向你保证,我以后不会再犯。也不会再干涉你的任何决定,阻碍你做任何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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