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伺候穿衣
一夜好梦，尤雨脑袋发蒙，生无可恋地坐在床边等待著下人伺候穿衣。房门吱呀一声轻响，听见脚步声后，尤雨习惯性地张开手臂，合上眼睛想要再酝酿一会儿睡意。
脚步声在床前停下，却迟迟没有动作。
燕万舟犹豫了一会儿，他盯著眼前昏昏欲睡的尤雨，动作轻缓地將手里的衣服放在床边。
不久前，阿青以“既是贴身小廝，更衣梳洗这些活计自然都要学著做”为理由，不由分说地塞过来一打衣服，將他推入三少爷的房里。
本以为会遭到新的刁难，却没料到尤雨压根没睡醒。
眼前的小少爷脸上泛著健康的红晕，平日里总是睁得大大的杏眼此刻软软地半闔著，嘴唇是水润的粉，整个人陷在鬆软的锦被里，显得小小一只，乌黑髮丝睡得翘起几撮。
尤雨脑袋一点一点的，眼看著就要一头栽到床沿尖锐的雕柱上去，燕万舟下意识出手捞了一把將其扶正，没想到尤雨整个人像没骨头似的又要往他身上靠，嚇得燕万舟向后退了一步，眉头紧皱，像在看什么洪水猛兽。
“唔……”身体突然悬空，尤雨含糊地嘟囔著什么，“给我来一杯……咖啡……”
卡妃……？
那是何物？
等了一会儿，尤雨像是又睡著了，不再发出任何声音。
燕万舟深吸一口气，动作生硬地抖开內衫，如临大敌般靠近尤雨。
他小心翼翼地避开直接触碰，只捏著衣角往尤雨身上套，像在套一个大麻袋。
尤雨毫无防备，任由自己摆弄，被当成麻袋也没察觉到什么不对，小少爷软绵绵的身子像团似的。
接下来是外衫。
燕万舟也是第一次服侍他人穿这种复杂的服饰，连繫衣带的动作都显得格外笨拙。
一炷香的功夫过去，尤雨也清醒了不少，他忽然觉得不对劲，阿青伺候他穿衣向来麻利，今天怎么……
怎么……
他猛地睁开眼，正对上燕万舟近在咫尺的脸。
此时燕万舟正在替他扣胸前的一颗盘扣，少年因为专注而微微抿起了唇，微垂的睫毛轻颤，尤雨能听见他靠得太近而清晰可闻的呼吸声。
猝不及防！
这下子尤雨清醒得不能更清醒了，简直就像被人当头淋了一盆冷水。
“……！！！？？”尤雨浑身一颤，如同被雷劈中。
燕万舟也被嚇了一跳，手中腰带差点掉落。
他迅速退后半步，垂首行礼：“三少爷。”
尤雨心里那个颤，夭寿啊，这可是整个世界的主角，怎么在伺候自己穿衣服啊！
他强作镇定地清了清嗓子，“今天是你来伺候？阿青呢？”
“阿青哥吩咐，”燕万舟的声音平静得没有一丝波澜，“从今日起，由我贴身伺候少爷起居。”
尤雨：我不该叫尤雨，我应该叫无语。
他在心里把阿青骂了个狗血淋头，自己到底是给了阿青什么样的印象，那傢伙才会自作主张地安排燕万舟来贴身伺候啊！
“请少爷稍抬臂。”
接下来，尤雨浑身僵硬地接受了燕万舟的“服侍”，对方將双臂环过自己的腰身，收紧腰带，动作又快又稳。
尤雨心中感嘆，不愧是男主，能当男主的人，对事物的接受程度与一般人不一样，前几天咱俩还剑拔弩张，今天就能面不改色地伺候仇人。
真是一点也不带彆扭的。
腰带系好后，燕万舟退开半步，无意识地用拇指摩挲了一下食指。
那里还留著常年干粗活留下的茧子。
他想起尤雨方才惊慌失措的模样，那表情分明写著“怎么会是你”，嫌弃之情无以言表。
是想起了自己平时都在乾洗衣挑粪的活计，觉得自己上不得台面么。
明明觉得噁心，却还要上演这一出，真不知他图什么，若是换成阿青来伺候，想必不会这般嫌弃吧？
待穿戴整齐，尤雨装作无意地扫了一眼身旁，才注意到燕万舟的变化。
少年穿著崭新的靛青色小廝服，腰间繫著同色腰带，一头乌髮用红绳高高束起，他的肤色冷白，唇色也很淡，只有眼角附近带有几分红润，容貌介於稚嫩与俊美之间，虽然年纪尚小，但已经能看出日后顛倒眾生的影子。
嘖嘖嘖，尤雨心中顿时有些不平衡，喂，都是小孩儿，他怎么就没有男主这个气质？
嗯……要说唯一的缺点，就是额前碎发太多。
这么想著，尤雨隨意伸出手，想要替他將遮住眼睛的额发撩到耳后。
“……！”
燕万舟猛然避开，神情错愕。
尤雨这才意识到自己又触碰到男主的逆鳞了，刚才的动作真的是下意识的，他没考虑那么多。
“咳，”在气氛愈加凝重之前，尤雨清清嗓子，“你以后，不必来伺候我更衣。”
话音刚落，燕万舟背在身后的手缓缓握成拳。
果然如此。
果然......这人还是嫌他脏。
“有这早起乾等的功夫——”尤雨冷哼一声，“还不如多睡会儿，也好鼓足干劲练练身法，学学规矩，以后好保护本少爷！”
毕竟贴身小廝的规矩是要比其他下人早起一个时辰的，鸡未鸣就得候在门外，夜半三更还得守夜。
燕万舟本就营养不良，要是每天都来，男主岂不是小小年纪就要睡眠不足。
不会长不高吧……
系统也插嘴道：【小孩子確实要多睡觉才能长高。】
修真界最不缺帅哥美女，到时候万一主角龙傲天一走出来，身边齐刷刷一群队友，结果他比其他人矮一截，画面太美不敢想像啊。
这时候，阿青的声音从门外传来，打破了屋內微妙的氛围，“少爷，该去主厅用早膳了。”
“嗯。”尤雨迈步离开。
燕万舟被留在原地，漆黑的眼眸里闪过一丝错愕，过了好一会儿才跟上尤雨。
是错觉吗，为何他从三少爷的话语里，听见了一丝……关切。
尤家有一同用早膳的习惯，正厅內，红木大桌上已摆满精致早点，尤老爷端坐主位，手边放著一壶茶水，容夫人正执银筷为他布菜。
尤雨刚跨进门槛，就感受到数道目光齐刷刷射来。
“老爷，雨儿来了。”
容夫人笑吟吟地抬眼，儼然一副见著尤雨欢喜不已的模样。
最近，容夫人对尤雨心中起了忌惮，不敢再明著挑拨。
自那日落水后，这小崽子便似开了天窍，明里暗里將她架在火堆烤。
尤雨日日去尤老爷跟前，变著法儿“夸讚”继母：
什么慈悲、温柔、对孩子无尽纵容、替孩子打下人出口恶气，更离谱的是，尤雨真话假话都说，还说容姨带自己去刑场看砍头，可有意思了。
真真假假的，假假真真，尤老爷受到耳濡目染，最近看容夫人的眼神也带上几分怀疑。
而容夫人的运气也没有那么好，据说前几天府內查帐，竟找出好几个填补不上的缺口，最后发现多处亏空都指向容夫人，数额累计近千两，而帐目缺口出现的时间，恰与容夫人娘家兄弟来借钱的次数吻合。
当时，尤老爷震怒之下延长了容夫人的禁足时间，不允许她出府內一步。
尤老爷也放下茶盏，微微侧头看过去，就连侍立两侧的丫鬟们都悄悄抬眼打量。
“三哥好~”尤雾乖巧地仰起脸打招呼，在他看见尤雨身后跟著的燕万舟时，眼底闪过一丝惊异。
这不是上次那个贱奴么？果然人靠衣装马靠鞍，好好收拾一下竟让人完全看不出了。
尤雾心中生疑，三哥这是要做给父亲看，还是当真转了性子？